《日落之城》银树花火

9、chapter9 孟卿卿

　　孟卿卿小朋友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这让一脸坏笑的叶天闻有些失望。

　　以前他就喜欢看小姑娘在他出柜时候，带着崇拜或者三观重塑的眼神，没想到这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嘟起小嘴，走到叶天闻的床边，拉着程墨的手晃了晃，说：“大哥哥，你眼光可真差，要不和我在一起吧。”

　　叶天闻差点被她气得跳下床走过去好好地修理她。

　　程墨准备了几个叶天闻爱吃的点心，潮州肠粉，蟹粉烧麦，一打开饭盒，鲜美的气味就在病房里散开来，孟卿卿小朋友也不自觉吞了吞口水。

　　程墨夹起一块烧麦递到叶天闻嘴边，叶天闻毫不领情把头扭到一边。

　　“哼！”

　　“哥哥，我可以吃吗？”孟卿卿小朋友拉着程墨的手臂，大眼睛扑闪不闪。

　　“好...”程墨对孩子一向有很好的耐心，准备吧叶天闻不吃的烧麦喂给卿卿。

　　“谁说我不吃！”叶天闻见状，马上一口吞掉了还没从嘴边移开的烧麦，凶狠地瞪着孟卿卿。

　　程墨有些无奈，看着床上老大不小的人还要和一个孩子置气，好脾气地又从盒子里夹起一个给卿卿。

　　卿卿吃着烧麦一蹦一跳地走了，还不忘把程墨心中所想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这么大人了还和我一个孩子置气，羞羞。”

　　叶天闻冷笑，把气都出在程墨这里：“程少爷魅力无边，六岁到六十岁都喜欢你这样的。”

　　从一开始就没说话的程墨非常的冤枉，只好默默地继续伺候叶天闻小王子用膳。

　　两人过了几天在病房偷情的生活，程墨每天悄悄在医院楼下等着，等到叶夫人回去了再上楼，并且用自己的美色和手里的巧克力成功让卿卿小朋友成为她的忠诚小眼线。

　　叶夫人和叶天闻说了啥都一五一十地记下来汇报给她的程哥哥，每次叶天闻都会插着腰，捏着她的小脸说：“我给你画图画你竟然还出卖我！”

　　孟卿卿小朋友就会理直气壮地说：“程墨哥哥对我比较好！”

　　叶夫人带着周姨和往常一样进了病房，叶天闻坐着在玩手机，这几天精神不错，渐渐地也习惯了医院的生活。

　　收拾完东西，叶夫人在床边坐下：“小程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

　　“啊？”叶天闻装傻：“什么事情？”

　　“你会和他...”叶夫人试探道。

　　叶天闻不等叶夫人说完，赶紧捂住她的嘴，警惕地看着床上在看图画书的小朋友，小声说：“这事儿以后再说吧。”

　　“天闻...”叶夫人眼带泪光，“妈妈求求你，妈妈只要你健健康康的...”

　　“咳...咳...”
　　两人谈话间，对床的女孩子突然咳了起来，脸色发灰，眉头皱在一起，伸出小手奋力想要抓住旁边的垃圾桶，奈何手臂太短有些够不着，还差点从床上摔下去。

　　叶夫人一惊，赶紧过去扶孟卿卿，叶天闻也被她剧烈地咳嗽给吓了一跳，马上按了床上的呼叫铃。

　　“呕...”孟卿卿抱着桶，吐出了一大口血，嘴唇周围，鼻子里流出来的都是鲜红鲜红的血。

　　滴落在白色的病号服和床单上，像是撕裂开的伤口，触目惊心。

　　叶家母子一下子慌了神，医生很快就赶到了，见状，马上命令护士准备抢救，短短两分钟不到，孟卿卿地病床已经被推了出去。

　　叶夫人惊魂未定地坐在一边，掩面哭泣着对儿子说：“天闻...你一定不能有事。”

　　叶天闻心里一软，拍了拍她的肩膀：“妈，您别担心，爸不会看着我死的，我现在情况还可以。”

　　叶夫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想要说些什么话，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孟卿卿被送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身上被安上了很多奇奇怪怪发着声响的仪器和管子，程墨在叶夫人走了之后才来了医院。

　　叶天闻有些沮丧：“我也会这样吗？”

　　程墨在他的手上摩挲了几下：“别瞎说，她可能已经是三期了，需要马上进行移植手术了。”

　　叶天闻觉得程墨说这话的语气和那些医生一样，冷冷冰冰地宣判别人的命运，突然觉得有些累，把空了的水杯递给他：“给我去倒点水。”

　　一个女人推门走进来，医生皱着眉头：“你女儿情况不太好，红细胞指标很低，我们已经用了最好的药了，今天白天吐了一次血，应该已经出现内出血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女人点点头，拿着医生的检查报告：“手术呢？”

　　“还没有合适的骨髓匹配，如果有孩子父亲家里的亲属愿意来试一下的话，成功率会比较高。”

　　昏暗的灯光下叶天闻看不清女人的表情，只听到她的语气有些绝望：“我自己都不知道她爸在哪里。”

　　医生叹了口气：“我们会在骨髓库尽力寻找，你有空最好多陪陪她，心情好了，病人恢复的也快。”

　　孟卿卿的妈妈等医生出去了才悄悄地自言自语，摸了摸床上昏睡的女孩的小脸蛋：“哎，我要是每天来医院，谁赚钱来给你看病啊。”

　　一口气叹得向八百斤重的石头压在叶天闻心头。

　　叶天闻在对床静静地看着，他在医院里听到的最多的就是叹息，和“我们会尽力的”。

　　一切都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

　　他之前还好奇，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竟然一个人住院，身边只有一个医院的护工陪着，也难怪这个孩子小小年纪说话跟个小大人似的...

　　虽然喜欢和叶天闻拌嘴，但是在叶天闻难过得在床上哼哼的时候会走过来拍拍他的头，给他唱幼稚的儿歌。

　　她从来不哭也不闹，可是化疗哪有不疼的，恐怕都是习惯了自己一个人悄悄地抹眼泪吧。

　　压抑的心情随着对床心脏检测仪滴滴答答的声音起伏不平，让叶天闻的呼吸也被攥得不怎么畅快。

　　据说每个人都是一个天使，可最令人惋惜的是，他们中的一些，连翅膀都还没有伸展，还没有翱翔天际看看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就变成了垂落的星辰...

　　程墨趴在叶天闻的床边，两人头挨着头，没有说话。

　　至少他在自己的身边，叶天闻这么想着，只要程墨在，他什么都不怕。

　　...

　　小大人孟卿卿到了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看了看对床的叶天闻，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被我吓坏了吧，我只不过是睡了一觉，你真弱。”

　　“...”

　　叶天闻认真地点了点头：“对，我真的被你吓到了，你可千万别睡过去啊，不然都没人和我说话。”

　　孟卿卿小朋友愣了愣，看旁边的红色毛毯，认出了是自己妈妈送来的。

　　小脸经过一番挣扎扭曲，还是皱在了一起，委屈地掉下眼泪来。

　　叶天闻赶紧过去给她擦擦：“别哭啊，我不和你吵架了啊。”

　　住院到现在第一次看见孟卿卿小朋友哭的叶天闻有些不知所措，只见小女孩用自己的手背抹了抹眼角：“哼，我才不哭，我是最勇敢的小孩，我哭了妈妈就不会来看我了。”

　　叶天闻的心几乎就要挤出水来。

　　小时候，他的父亲不常在家，叶夫人总和他说你乖乖听话爸爸才会回来呀，他也相信了很久。

　　后来才明白，他听不听话，他的父亲或许根本不在意...

　　叶天闻搂着小女孩，等她慢慢的哭累了，断断续续地喘着气。

　　“哥哥。”孟卿卿第一次叫叶天闻哥哥。

　　“嗯？”

　　“我们会死吗”

　　“不会的，我们会一直活下去。”

　　“你会和程墨哥哥结婚吗？”

　　叶天闻看着孟卿卿干净清澈的眼眸，不忍道：“会...”

　　“那太好了。”孟卿卿笑了笑：“等你们结婚了，我就来当你们的小孩，我就有两个爸爸了。”

　　“好...”

　　“等我病好了，我也要结婚，和小南结婚。”孟卿卿目光坚定，握着小拳头像是下定了决心。

　　小南就是上次的男孩子吧，叶天闻想着，笑着摸了摸孟卿卿地小光头。

　　...

　　可是没几天，孟卿卿就被送进了ICU，病房变得空荡荡的，叶天闻看着孟卿卿在绘本上画的幼稚的图画。

　　一个小女孩，拉着一个小男孩，还有一个妈妈。

　　旁边站着两个哥哥，是穿着病号服的自己，和锅盖头的程墨。

　　叶天闻把绘本合上，揉了揉眼睛。

　　等到小南来了病房，叶天闻把绘本交给了他。

　　“卿卿呢？”小男孩问。

　　叶天闻：“她去更好的医生那里看病啦。”

　　小南：“那她还会回来吗？”

　　叶天闻肯定地点了点头：“当然，她走之前还说，一定要回来找你。”

　　男孩有礼貌的道谢，然后抱着绘本一蹦一跳地背着书包走了，他可能要很久之后才会知道叶天闻是在骗他，不过这也没有关系，到时候他就已经能够承受命运无常的结果了。

　　叶天闻有些头晕，胃里翻涌起来，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鼻子里有些温热的液体流出来。

　　抬手一摸。

　　满手的血迹...

　　“越早手术越好。”医生的话恍恍惚惚地在耳边摇晃。

　　他爸可真熬得住，我都快熬不住了，叶天闻想着。

　　叶天歌走进病房的时候，叶天闻还有些高兴，跪在床上大喊了三声：“金主爸爸来啦。”

　　可叶天歌崩着一张脸，把鳄鱼皮包一往柜子上一扔，带着不容反驳的气场道：“和程墨分手。”

　　叶天闻惊了一下，他很肯定开明如他的姐姐是一定支持他们在一起的。

　　叶天闻：“你也听咱爸说的那话了？不用当真，我就算不分手，他也得把骨髓给我。”

　　叶天歌挑眉：“一定得给你？你这是在逼死咱妈？”

　　“什么意思？”

　　“老东西在外面代孕了一个儿子，都上小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