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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回 倾尽一生换一人放下仇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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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乞丐巷子里头,其中最破破烂烂的便是师青玄的破烂木房,不仅烂,还漏水,谁能想象得到,当年的风师大人竟然住着这般的房子,真真是太讽刺了,可穷人师青玄却不以为然,叼了根草躺在床上。
哼着小调。
破烂神仙都是他的朋友,住危房算什么,天下穷人是一家嘛。
但是穷人谢怜却有富人花城。
想到这里,师青玄心头一阵酸酸。
只见南忱端了碗水进屋,脸色阴沉得可怕,与其说是屋,还不如说是狗窝。
人家富人的狗窝都不见得是他这个样子的。
师青玄瞥了一眼进屋的南忱,给他挪了挪位置,拍拍床的一边,道:“来来来,南兄,我床分你一半。”
南忱:“…”
“哈哈哈,你别意想不到,我就是这么穷哈哈哈。”师青玄打趣道。
南忱似乎是很无言以对。
坐下,木床吱呀吱呀的响。
原来,不仅仅是这房子岌岌可危,连带这床也是危床。
一只手拐上南忱白皙的脖子,他面色一青,被不知道哪里来的手劲掰倒在床上,吱呀地响了一声。
他就这样躺在了危床之上。
师青玄拿起风师扇,不停地扇着风。
“南兄,你热不热?我给你扇扇风。”
说着便把风师扇放在他面前摇了摇,却听南忱挤出了两个字。
“不热。”
南忱:“你这床…”
南忱面色,却听见师青玄道:“南兄你莫担心嘛,这床几年了都这样,也不见得塌,还别说这床我捡的刚刚好!”
捡的?
南忱瞥了一眼师青玄。
却见他面不改色地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床你可知是什么材制的吗?”
“不知道。”
“是上好的檀香木!”
突然啪地一声。
床塌了。
师青玄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爬起来,浑身脏兮兮的,看着躺在塌陷中间还有些微微发愣的南忱,他埋怨道:“这床真真是太不给我面子了。”
他一瘸一拐地走过去,看着南忱,只见他面色青得发紫。
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哈哈哈,南兄你没事吧?哈哈哈。”他伸出一只手,准备拉起南忱。
“南兄你太重了哈哈哈。”
南忱搭上他的手,准备起身,却发现微微用力就拉得师青玄却一个重心不稳扑进了他的怀里。
居然忘了他是个瘸子!
外面的众乞丐们听到动静也纷纷往屋里赶,一见到着副画面个个都惊了。
师青玄倚身,低头去看身下的南忱,却发现他俊俏的脸庞青紫得都要发黑了,脸色越来越难看。
师青玄也面色微微红吼道:“看什么,快出去!”
“散了散了,快散了。”众人起哄,纷纷散去。
师青玄单手撑着南忱的胳膊准备起身,却又被抱住,只见南忱一跃而起,松开师青玄。
“谢了谢了哈哈哈。”他的笑里带着无比的尴尬。
“我去找人修床哈哈哈。”
说着师青玄便拿着破扇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却见外边空无一人,想来定是回家吃饭了,于是敲开了老幺的门户。
门开了,本怀着打趣的心情,却见潮湿的屋子里一行血流,直向门口,淌到了他的脚边。
他笑着的表情僵硬了。
变成了愤怒。
老幺的身首异处,头身分离,一间屋子,六七个人,和一个死人。
昔日里同他谈笑风生的老幺,死了。
死不瞑目,两个硕大的眼睛珠子,怒向前方,可是再无知觉。
手里拿刀的拿人看向师青玄:“哟,这不是被我打断腿的瘸子吗?怎么,跑来送死?”
那人笑道:“早同你说了,不要再出现我面前,如今你却带着你的兄弟,来我的地盘讨钱?!你也配?”
他将老幺鲜血直流的头怒摔在地上,只听见骨头一响。
师青玄冷静得可怕:“你杀了他?是你杀了他?!”
他笑,满目狰狞:“是我,怎么,想跑吗?我喊到三,你若是能跑出我的视线,我们既往不咎。”
“一。”
他是个瘸子。
“二。”
根本不可能跑出。
“三!。”
他分明就是想让他死!
大刀在师青玄背后起落,正准备一刀齐齐挥斩。
却被黑衣少年拦住了刀,一起刀落于地,齐齐刷刷斩下了那人的腰。
腰斩!
只听见那人惨痛地大叫起来,引来了周边的乞丐。
里面的头儿似是吓懵了。
师青玄愣了,如此狠厉的手法。
南忱护在了师青玄前面,剑刮在地,刮出了一道裂痕,声音沙哑,干净利落地说道:“三秒,滚出我的视线。”
师青玄懵了,扯住他的衣袖,立刻阻止他:“你不能杀人。”
他可不管这些。
“一。”
他拦在了门口。
“二。”
他们不可能出去。
“三。”
一声齐下,同剑起剑落,一并里头的众人身首异处。
师青玄颓废地一屁股坐在地上,道:“你杀人了。”
他目光寒冽,全是陌生气息。
“哦,那又如何。”
师青玄急了:“你是神仙,你怎么能杀人!”
“那又如何?”南忱道。
“你不怕被贬下凡么?这都是活鲜鲜的人命啊!”
“那又如何,大不了不回中天庭。”
师青玄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只好扯住他的衣袖,苦苦哀求道:“你…你杀了我,我来赎罪。”
我一条破命不值钱,你还有你的神官没有当,杀了我,我替你赎罪。
只见南忱面色一寒,低头看着他:“我最厌恶赎罪。”
“人各有命,他们既是杀了你的同伴,挑断了你的脚筋,那还不知做了多少恶,杀了多少人。”他道。
想来也是。
师青玄站起身来。
一个恶霸而已,死不足惜罢了。
将老幺葬了之后,师青玄摸摸口袋,早已是空空如也,全买棺材了。
不禁叹了口气。
又因他而死。
似是自己头上的罪恶又多了一条。为他,早已有五条人命早早升天,造孽啊。
这该如何赎清啊。
他叹气道:“走吧,南兄,我带你回去。”
“不必了。”
只一下,他便被打横扛在肩头:“我带你离开。”
你一介风师,何至于此?!
住着天底下最破烂的房子,行着天底下最卑贱的勾当,穷人毫无骨气地乞讨!
师青玄心头一震。
离开?离开?
刚走了几步便听肩头上的人冷冷清清地说道:“不必了,南兄,放我下来吧,我不会离开的。”
南忱停了下来,师青玄呆呆地跃了下来,捡起遗落在地上的风师扇。
“我如此,便是我的命,我在替我自己赎罪,替我兄长赎罪,也许,在几百年前,也有一人,比我还落魄。”他道,双眼望了望天。
天庭的生活纵然美好,可是有一人。
他丧父丧母丧妻丧飞升,日日如此不停地痛苦,最终,他也丧失了自己。
因为,他曾替一人承受了不该有的痛苦。
他一瘸一拐着向前走。
“葬了人,就回去吧,南兄。”他道。
“手是我挑断的,为了赎罪,脚是别人打断的,也是为了赎罪。”
“南兄,你说你最讨厌赎罪,可你知否,有些罪,非赎不可。”
南忱一愣。
他缓缓道,一人一夕阳,一瘸一拐,孤单只影。
只是身后,多了一人。
那人跑到他跟前。
蹲下。
白衣少年一跃而起,依旧轻盈,而心头,却沉重无比。
黑衣背着白衣,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