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弯不散》路子都

8、第八

　　酒吧里的灯光朦胧昏暗，音乐自音响缓缓流动。
　　本来坐在符之书身边的恺撒经过几轮穿着比基尼露着琥珀色肌肤美人请喝酒或者请她们喝酒的暗示明示后，不堪其扰。他想进包间，但符之书不乐意，开玩笑，平时都是在学校都是一群穿着白色蕾丝的少女围着他，宛如帝王后宫现场，现在难得他被别人调戏，她怎么可能会错过。
　　符之书掏出钞票明晃晃地贿赂工作人员让恺撒进吧台当调酒师。
　　有钱不拿约莫是个傻子，工作人员光明正大开门放恺撒进去了。
　　不管是抛调酒壶的手臂肌肉张力，还是切冰块表现的干练老道，恺撒的专业程度远远超过和他一起的调酒师，不一会儿就吸引了男女老少的围观。
　　众人纷纷表示想要一杯他调的酒，钱不是问题，什么，他不是工作人员，是专门进去为女朋友调酒的？他们发出善意的笑声还是想要恺撒调的酒。
　　恺撒低头看着坐在他面前的符之书，符之书朝他抛了个媚眼，掏出100美元塞进他的衬衫里，塞的时候不忘伸手摸一把衬衫下鼓囊囊的肌肉，夸赞道“好结实哦。”
　　一时间口哨声和哄笑声炸起。
　　恺撒从吧台里走出来，她林林总总一共喝了十三杯酒，有几杯还是高酒精度的伏特加和威士忌，肯定是醉了，换做平时的情绪是不会这么高涨的。上回他要求做她的人体模特在她面前脱光光，她也是灌了几杯冰水深呼吸了好几回才拿着画笔在纸上颤颤巍巍地画。哪里像现在女流氓的模样，还嫌弃他露的肉不够多，直接扯开花衬衫的扣子硬是要凹深V造型，要不是他抓住她的手，扣子都要被解到肚脐了。
　　恺撒伸手摸摸她的脸，冰冷的手贴上微烫的肌肤，“你醉了”。
　　“我没有。”她微微一笑，莹白的牙齿在朦胧的灯光中闪出动人的光泽。
　　恺撒不和她争，反正有他在身边，喝到烂醉也无妨。
　　“符之书？”
　　前一秒还贪恋恺撒掌心冰冷的温度拿脸蹭的人，下一秒像是按了F5键刷新一般，眼神一片清明，挺直腰杆朝着声源处望去。
　　“真的是你。”
　　来人穿着一身绿色碎花长裙，头发像刚研出来的墨那样油黑，长长披落下来，十指纤纤，眼睛清澈澄亮，笑意盈盈。
　　刘之书把她的脸放进脑海里匹配，信息一下子全部涌上来，“刘青尔。”她的高中同学。
　　准确来说是她高二下学期才认识的女生。高二上学期期末她去了珠峰，直接翘了期末考试也没有和老师请假，这就导致她的期末考试零分下学期一开学就被刚正不阿的年级领导分配到了成绩最差的班级，而刘青尔就在那个班级里。
　　和刘青尔初遇是符之书第一次直面校园霸凌，在此之前只是有所耳闻。
　　女厕所是中学里为所欲为的地方之一，特别是远离教师办公室的女厕所，在上课的时候堪比DC漫画里的哥谭市。说脏话、扯头发、扇耳光、撕衣服、拍-裸-照甚至是拿尖锐物捅下-体，不过是十六七岁年少轻狂无所顾忌的少女们内心阴暗面的表现罢了。在女生们准备进行第四步的时候，最里面的厕所门开了，符之书从里面走出来，把手机放回校裤兜里。被霸凌的人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厕所还有人，还是符之书这个级别的，霸凌的人更是没有想到。围在一堆的人让出一条道，符之书从让出的道路走到洗手池，打开水龙头，挤洗手液，搓泡泡，细细地清洗手上的每一个地方。女生们一声不吭直勾勾地盯着符之书的动作，似乎只是在静静等待她的离去再继续她们的游戏，倒在地上衣衫凌乱露出大片莹白肌肤的女生眼睛瞪得极大，嘴唇嗫嚅半天却听不到半点儿声音。
　　符之书把擦手的纸巾团成一团丢到垃圾桶，转身看向倒在地上的冷得发抖眼神躲闪的女生，心里叹了口气，走过去把人拉起来整理好衣服头发。所幸学校的物业比较到位，地板不脏也不湿。弄完之后符之书转身走出厕所，女生亦步亦趋地跟着，旁人想拦却没有动作，像是草原深夜里眼冒绿光的豺狼跟在身后。作为猎手的她们一点儿也不焦急，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这次只是运气不好被撞到了。几人眼神交汇，嘴角不约而同地咧开愉悦的微笑。
　　前一天大扫除，教室窗明几净，玻璃干净得不沾半点儿尘埃。
　　回到教室的符之书打断了老师的授课，找前面的男生借了两瓶可乐拎上讲台，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表演了曼妥思薄荷糖与可乐相遇的化学反应，气泡从瓶口喷涌而出，比学校花园的喷泉还要壮观。她从讲台走下来，明明穿着的是红底白皮板鞋踩在地上听不到一丝声响，但所有人似乎都听到她的脚步声，像是夜里的恶鬼敲门。
　　符之书停在一个女生面前，仔细看分明是刚才在走廊笑得格外张扬的女生。女生还没来的及问符之书要干什么，就被人掰开嘴巴塞了好几颗曼妥思薄荷糖再灌了几口可乐。一切发生得突然又迅速，女生嘴巴瞬间涌出大量气泡，她张大嘴不停地咳嗽呕吐。还没有直面如此暴力的学生开始尖叫、骚动，符之书顺手摔了女生放在桌上的化妆镜，一时间所有人的动作都被定格一般停下来。
　　女生咳得满脸涨红还没缓过来，就被符之书扯住长发把她的脸拧向她喜欢的男生，符之书的声音不大，却让她听得一清二楚，“和你想的一样，没人帮她。同理，也没人帮你。”
　　第三者生的女儿，相貌姣好，又受到班上颇为帅气的男生的几次侧目，似乎是烂俗的霸凌理由。但那群女生如果最后真的让刘青尔去舔卫生棉上的血，符之书也会乐意为她们挖一个粪池。
　　经此一役，符之书的白月光形象彻底黑化。
　　形象变化之类的符之书不关注，她只知道刘青尔放学尾随她到停自行车的地方，大概是教室里无意中流露出自然而然的笑，在有的人的心里就种下了可以亲密交往的种子。女生低着头咬着嘴唇红着脸拽着校服下摆手指搅在一起，符之书破天荒地让让人坐了她的自行车后座，然后就被交警叔叔拦下来接受了一番思想教育。
　　“你怎么有空来檀香山的，不是说课业繁忙吗？”刘青尔兴奋地走上前，她之前听说符之书到芝加哥念大学，本来还以为假期有机会一起玩，谁知道符之书的课业比一般的大学生还要多，怎么约都约不动。
　　她看到符之书身边站着一个高大的外国男人，姿态颇为亲密，有些迟疑，“这是你男朋友？”
　　“是啊，他叫恺撒。”符之书为两人介绍，“这是我的高中同学刘青尔”
　　恺撒点头示意，“你好。”
　　“你好。”刘青尔有些惊讶，虽然她知道符之书交了男朋友，但是了解甚少，只知道是高一年级的师兄，来自意大利，却没想到竟是如此金闪闪的画风。
　　“哦对了我......”刘青尔见到符之书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是手忽然被抓住打断了思路，回头看，是她新交的男朋友。
　　“这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男朋友安格斯。”刘青尔甜笑，透着秋天树梢果实熟透的味道。
　　男生黑发碧眼，带着金丝眼镜，身上有着一种德国人特有的严谨，此刻正对着他们含蓄地笑，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
　　估计是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好朋友，刘青尔兴致勃勃：“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符之书确实没有什么要说的，刘青尔之前也特意发了长长的微信给她详细介绍了他们初遇相识相爱的全过程，现在总不能让她对着刘青尔的男朋友唱一首神圣的战争吧，“你们怎么有空来檀香山的。”
　　周四的教授都请假了，周五也没课，学校离夏威夷近，所以安格斯就带我来啦。”
　　加利福尼亚州位于西海岸，虽然与夏威夷隔着一片太平洋，但确实比位于芝加哥的卡塞尔学院近。
　　“这是什么，好喝吗，我也要一杯。”
　　她问的是符之书桌上的拉莫斯金菲士，一种需要调酒师摇晃12分钟的鸡尾酒。
　　安格斯拦住她，“你不能喝酒，昨天在快艇上都吐了。”
　　刘青尔偏过脸，不依，“哪有来酒吧不喝酒的，我又不是只会喝茶的女生。”
　　安格斯牵起她的手，“我们可以去跳舞。”
　　恋爱中的女生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好啊。”
　　两人走到舞池随着音乐打着拍子扭动着腰肢跳起来，跳了一会儿，刘青尔踮脚在安格斯的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一亲，随即搂住她的腰，唇瓣相印片刻，啄吻、分开、再啄吻、渐渐地本来简单的唇瓣贴合就成了湿吻缠绵。
　　符之书看着舞池里拥吻的两人，心里有些感慨，当真是吾家有女初长成。
　　恺撒逗她，“你不会想告诉我你的取向是女生吧？”
　　“不是。”
　　同学一词意味着参与过她的青春，知晓她曾经的模样。有的时候成长是一瞬间的事情，符之书看过刘青尔的伤口，知道她曾经受伤，如今欣喜她的痊愈。
　　最后，安格斯还是抵不住刘青尔的撒娇，让她喝了一杯酒，果不其然酒量差到一杯倒。
　　临走时，她扯着恺撒的衣服大着舌头絮絮叨叨符之书的往事，“她真的超棒的，本来学校的校服大家都说难看要换，校长就说哪里难看符之书就穿的很好看，今年才搞的校服改革。她还教了我好多东西，我之前什么都不会，也没有人愿意教我......”
　　安格斯不得不把人抱上车。
　　在安格斯踩下油门之际，本来在副驾驶座上靠得好好的刘青尔忽然扭头问，“阿鱼，我想和你一起过圣诞，”符之书还没有说话，她就歪着头有些低落，“我都忘了你有男朋友了。”说罢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你的小名？”恺撒问。
　　“家里人叫的。”刘青尔来她家玩的时候，听到她奶奶这么喊也跟着喊，符之书觉得名字无所谓也不在意就由着她喊，只是她也不常喊。
　　恺撒在脑海里念了几回，才字正腔圆地喊一声，“阿鱼。”
　　符之书莫名有些羞涩，虽然都不是家人喊的小名，但是和刘青尔喊她的感觉不一样，有一种血液要涌上脸的感觉，她勾住恺撒的手，“走啦，你不是说要准备夜潜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