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莫归》墨莫邪

2、浮华门

　　浮华山上其实本无生机，自百多年前听得与凡仙人到此建立浮华门，才渐渐有了人烟。求仙问道学法的多，而与凡，也在此列，却修为较为高深，百多年前路过浮华山，听得此地福缘深厚，也就依山名建了浮华门。他较为有名，吸引了凡人求得庇护，又四处游历，或是自愿前来，收了不少弟子。
　　说是不少，根基尚浅，也就一百来个，很少有女弟子，男弟子很多，个顶个的正气凛然，根正苗红，像是与世隔绝的和尚庙。
　　这么多人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个师父，还有与凡的大弟子，二弟子和三弟子，也都算是修炼天赋高，修为高的修真者。大弟子歌遥，二弟子佑苍，三弟子辉阳，都是后来各自划分成的派系之主。
　　山头不小，人就那么多，倒也还算是温馨，小打小闹不少，大事面前还是很团结的。
　　与凡还是很自豪这点的，连着牵小男孩的手也松了几分，搞得小男孩不明所以地抬头又低头，却还是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左右瞅瞅，好奇于这被村中人奉为神山的地方。
　　他虽潜入几次，却也只是浅浅进入， 其中禁制阵法也还没碰上，放眼望去，也就是连阴的大片翠绿树叶笼罩下的山，别说是修炼的地方，荒地也没见几块儿。
　　如今再看，心境不同，心态也就不一样了，先是未曾见过的植物，又是几乎肉眼可查的各色光芒，还有丝丝涌动的天地灵气，明显比村中土狗更有灵性的奇特生物，看得他心里吃惊，握紧了与凡的手。
　　与凡乐呵呵地指着奇异的花草树木鸟兽虫鱼，声音洪亮地解说着“这是铃草，通气血”，“这是徐鄂花，解凡毒”，“这鱼可不一般，凤头鱼，会叫，可使人精神错乱，也可愉悦身心”，“这地上爬的你千万别踩了，幻虫，能拉你进幻境的”，“这个是犀花兽，力大无穷，守护的都是好东西”…
　　小男孩一边似懂非懂地听着，一边瞅着与凡口中所说的生灵，暗叹大千世界的奇妙繁华，思考着修仙的博广见识与超凡脱俗。
　　好处是毋庸置疑的，但也绝非全是好处，比如对时间的感知就没有凡人那么敏感了，比如说更大的风险与不安。
　　可是他现在却是没有选择，因为他和大家不一样。
　　他垂着眼睫，有些失落的样子。
　　滔滔不绝的与凡也渐渐发现了，停下了，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大概也是猜到了什么：“别紧张，别害怕，修仙可能会很枯燥，但是精彩，绝对是更多的。”因为经历的时间更长了。
　　手掌下的毛茸茸的小脑袋动了动，挠得他掌心发痒。
　　牵回去小男孩，在路上走了不少路，今天看门的封丘，是歌遥的一位弟子，看见与凡走过来，脸上有了笑容：“师祖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嗯…小男孩？”
　　“他以后就是我的弟子了。封丘，歌遥回来了吗？”说到歌遥，与凡笑意有些加深，大弟子的出众天赋也是几个老家伙有目共睹的。
　　“回禀师祖，师父还没回来，我们也很想他…七星门是不是太危险了…？”封丘有些担忧地回答，继而看向小男孩。
　　“七星门还是不敢有太大动作的，”与凡对歌遥还是很放心的，“菱悦那几个老家伙出了远门，歌遥还是可以自保的，至于他们的底牌，绝对不会轻易显露的。”说着又摆了摆手，表示不愿再说。
　　封丘心下了然起来，连着笑了，像一朵花，变戏法似的变出一个储物袋，递给了小男孩。
　　小男孩朦朦胧胧地看着他，不解。
　　“以后还要仰仗小师叔呢！这几个宝贝你先收下吧，封卒那些个家伙以后也要靠你收拾收拾呢。”封丘把储物袋塞进小男孩手里，莫名笑着。
　　“拿着吧，以后可没这样的‘进贡’的好机会了。”与凡高深莫测地说了一句，小男孩听着愣愣地接下，糯糯说了一句“谢谢”。
　　封丘冲他摆了摆手，还是笑着的样子：“小师叔，有空来玩。”
　　“封丘那孩子，其实禀性都还不错…”浮华突然看着小男孩，没头脑地来了一句，搞得他似懂非懂。
　　“是因为他送了我东西吗？”小男孩抬头看着与凡，不解道。
　　“不全是，”与凡摸了摸他的头，没有说出来想说的，“以后就知道了。”
　　以后又要多久呢？没人告诉他。
　　他也喜欢现在的日子，不用再挨饿，担惊受怕，又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了，什么就没有了，只有自己一个人和一个被别人辱骂的能力。
　　后来一路平静，他们没有再遇见人，小男孩却是透过树木草丛，看见了翠绿掩映下的宏伟建筑，光洁干净，和村里的屋子完全不一样。
　　他还随着与凡七拐八拐绕着弯，心却随着一片翠绿通向了远方的想象天空。
　　在到的时候，他还有些不舍，稍稍收回目光，打量起四周。
　　他就站在一个山洞前，面前就是与凡的房间，整洁，却也冷清。
　　“去那里洗洗吧，”与凡掏出一套小孩子的衣服，“这样好一点，晚上给你办个拜师宴，没那么多讲究的。”
　　小男孩点着头，茫然地走进山洞里，再向水声方向走，才算是看到了温泉水。水波氤氲，让他有些沉醉，也有些自我忘怀，慢腾腾地褪了衣服才走进去。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安逸了。
　　即使他身上还是脏兮兮的进去，出来时也白白净净，水仍是清澈，但是他也有一点愧疚。
　　他穿上了柔软干净的衣服，衣料柔软舒适，是他没有体验过的感觉。
　　当他湿漉漉地出来，头发还是湿着打绺儿，浮华也只是笑笑，捏了个咒，当作烘干，一个干干净净的男孩子就站在了那里。
　　“那些衣物扔了吧。”帮他系上储物袋，与凡就又掏出了些许物什，看着是精致的耳钉和一个环，“最近也没什么太有用的宝贝，这些先给你。”
　　小男孩茫然地摸着自己左耳垂的耳钉，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右腿上也感受不到脚环的重量，又是不知所措。
　　“没事没事，未来还长呢，主要还是要看你自己的努力。”与凡还是这样摸着他的头，发丝柔软舒顺，小男孩像是明白了什么，才点了点头，嗫嚅着，最终也没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