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莫归》墨莫邪

1、与凡仙人

　　与凡仙人又一次乐呵呵地从浮华山下来买些物资。
　　春光正好，浮华山上冰雪初融，残存的积雪在光秃秃的树木上残存，地上的小草小花早已挣脱了积雪的压覆，探出了绿油油红艳艳的小脑袋，拥抱这春色，有些树却是吐了新芽，嫩绿色，在阳光下有些透明，枝头春花初放，还似害羞的小姑娘，抱着枝头的花骨朵，又欲拒还迎，少是半开半闭，多是含苞待放，五颜六色，让人有种想采撷的欲望。
　　远边归云盖不住太阳光，太阳偷偷露出脑袋，肆意撒播着春的希望。
　　风还是有点冷的。
　　与凡仙人却只记得那日春光大好，因为那是他收新徒弟的日子。
　　山下的村庄人还是很多很热闹的，只是这回却都聚在一起，发出了震天的喊叫，震得山中胆小的飞鸟走兽四下奔走逃散，或是飞向远方，也差点震掉他长而发白的胡须。
　　与凡抱着好奇心，也朝着他们凑了上去，就听见有人在说：“打死他吧，年纪轻轻就会杀人，长大还了得！”当即就有不少村民随声附和，也有其他的一些：“胡屠那么好的一个人，哎…”“太可怕了，我不敢相信小乞丐居然做出这种事情!”…
　　看起来像是一个家的人则是涕泗横流，哭得眼睛红肿，声嘶力竭。
　　哭声像是石子入水，激起更大的讨论声：“说，认不认罪!”“烧死他!”“五马分尸!”“千刀万剐!”…听着悲痛的哭嚎，村民们也更加愤怒了。
　　此地原属他浮华门，山下村落自然就是他来管理的，平日大家和和气气，谁知道有一个八岁大的孤儿居然杀了人。
　　与凡看见了被围在里面的小男孩，瘦瘦小小的，衣衫褴褛，拿着一把沾着血的匕首，抿唇低眉，看不清脸色，想来也是不太好的，只看见长长的眼睫毛，一动不动，在脸上投下小小的阴影。
　　“王奶奶，您别动怒，我们处理，您不忍心，还是回吧。”一位妇人搀着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太太，老太太颤颤巍巍，嘴唇动了好几次，最终也没发声，直勾勾地盯着小男孩，然后“咣哴”一声，扔掉了手里拄着的拐杖，由妇人搀着，转身要走。
　　听见声音，小男孩猛的抬头，眼里似是有水纹闪耀，连忙张嘴喊到：“王奶奶，我没有杀死胡屠，他是被妖魔上身了!”
　　弱小的呼喊淹没在巨大的讨伐声中，无力又脆弱，依着老年人的身体机能，基本听不见，且是听见了，怕也不会信。
　　看到被摔在地上的拐杖和王奶奶离去的背影，小男孩向着阳光，豆大的眼泪流了出来，在阳光下有点刺眼。
　　——没有人信他。
　　小男孩慢慢地蹲在地上，泪一直在涌出，头也被压得很低很低。村里的人开始向他投掷石子，烂菜叶，臭鸡蛋，五颜六色，在他的身上和地上周围炸开了花，他也一动不动，听着越来越难听的骂他的话，也或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与凡仙人自然是听得见他的话的，就看了看匕首上残留的血液，确实有魔气，而那个魔，怕是已经跑了。
　　与凡伸手一点，将魔气祛得干干净净，又看了眼蹲下的狼狈不堪的小男孩，缓缓走了出来。
　　众位村人一看见与凡，呼声小了很多，多是报告要求他处置的话。
　　“我会处理的，诸位先去忙吧，此子确能看到邪祟之物，不必如此。”与凡捋了捋胡子，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显然他的威望还是很高的，众位村人一听，也不咋咋呼呼了，只是还是很怅然，毕竟是亲友死了，但是妖魔邪祟之事，他们也只能仰靠浮华门了，也就很快尬笑道歉几句，作鸟兽散了。
　　与凡仙人周遭渐渐没了人烟。他仍是静静站在仍在抽抽搭搭的破落少年的面前，伸出拂尘，许久没有动作。
　　“小家伙，我看你骨骼清奇，你可愿随我修仙？”与凡乐呵呵一笑，先是开口道，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闻言抬眸，眼睫上还沾着泪水，露出一张脏兮兮的小脸，花花绿绿的，有些滑稽。
　　“可以…吗？”小男孩眼睛倏然闪烁起来，“你不怕我是个…杀人犯…吗？”
　　大概是哭久了，气息还不稳，声音听起来还嫩嫩的，稚气未退，说出来的话却有些渗人。
　　“我知道，因为我是修士，你也可以的。”与凡眯眼笑着，弯下腰，伸出自己手中的拂尘，看着这个小男孩，看他脸颊上还留存的黑色灰尘和泪水，以及浑身的破烂衣物，心情很复杂的样子。
　　小男孩看着与凡仙人，在他面上，有着和王奶奶一样的笑容，但是精气神却好了太多，多了一份仙风道骨的感觉。
　　他忽然听到那句话，怔愣了一瞬，然后急切地想要起身，就拉上了与凡的拂尘白毛。
　　“哎哟”一声，两个人都“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显然与凡也没反应过来。
　　与凡给小男孩当了个肉垫子，没有摔疼他，就是可怜了与凡仙人。
　　与凡一眨眼就反应过来，然后赶紧起身，心里骂了自己两句。
　　“啊哈哈哈哈哈哈，”与凡看着小男孩委屈地低着头，开口笑了，安慰他，“没事没事，失误失误。”
　　被摸了脑袋的小男孩突然把头抬得很高很高，似乎那样就能看与凡清楚一点。
　　虽然没有，但是与凡却还是笑着的，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土，又帮着小男孩拍了拍：“好孩子，乖乖。”
　　小男孩突然红了脸，在泥巴覆盖下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但是眸子被压得很低，显然有些害羞。
　　“以后修了仙，你就和别人不一样了，会有不一样的世界，你愿意吗？”与凡突然正了脸色，就这样看着他，凝重严肃。
　　小男孩这才又抬了头，认真地点了点，他本来就不同于别人，在村子里生活就像过街老鼠般，有与凡帮忙也没办法，毕竟大多数人还是不相信什么妖魔的，这也怨不得别人。

　　最近买了新游戏，一直沉迷，缓慢写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