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物语》柒拾贰

5、一家三口

　　苏阮晚上放学回家后，便看到姥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姥姥，我们回来了……”苏阮进门便热情地问候姥姥：“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了？”说着，坐到了沙发的另一边。只见姥姥使劲地眨了眨眼睛，明明是困了，却装作不困的样子，仍旧盯着电视“”才几点？西瓜台的韩剧才开始演。”
　　苏阮看了看电视，确实正播着韩剧呢？还蛮热门的：“姥姥你这么时尚啊？还看韩剧呢！”姥姥
　　“那是，可别小瞧你姥姥，当下热门的电视剧啊，姥姥可都看过呢！”父亲在一旁也跟着附和
　　“你不在家，屋子里也没个人气儿，看什么无所谓，不过是图个有动静儿。”姥姥不急不缓地说。此话一出，苏阮父女瞬间语塞，气氛变得僵了起来。父女二人对视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可老人家突然语气一变，和善温柔地“阮阮啊！今天上学怎么样啊？” 苏阮一愣，然后又笑了起来：“挺好的啊！有认真上课，和朋友玩，去看篮球比赛……”
　　“开心就好！交到好朋友，就在周末的时候领到家里玩啊。”姥姥又笑呵呵地说：“到时候，姥姥给你们做好吃的！”苏阮听到后，也开心地笑着。
　　“那个……妈……时候不早了，您该休息了。”父亲耐心地说。姥姥听到后，瞥了父亲一眼，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继续和苏阮说说笑笑。父亲尴尬不已，苏阮见状，向姥姥身边凑了几分：“姥姥……确实够晚了，您该睡了，而且我明天还要去上学呢，睡不好的话，怎么考Q大？”
　　“呦！我们阮阮这么有志向啊！好好好，我们早点休息去睡觉。”老人家被苏阮一哄，乐呵呵地任她扶起身，向房间里走去。看到老人回房后，父女俩又对视一眼。苏阮疲惫地深呼了一口气，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了下去，好像刚刚完成一项艰巨无比的任务……真不知道这样的样子何时才能熬到头。
　　入冬后的c城确实很冷，这令从小在p市长大的苏阮着实受不了。天气寒冷，冻住的不只是河水，它甚至是冻住了时间，使所有的事情都发展的愈发缓慢。没有什么特别的节日，苏阮一直没有找到可以主动去和荀安白网聊的机会；有点变化的就是学校里——没了荀安白，铁三角也就变成了黑白双煞。金熠徐鄞简直成了西游记里的金角和银角，不管做什么都形影不离。原本中午的篮球运动，竟也顺理成章地变成了羽毛球；金灿灿也自然而然地将战场从篮球场转到了体育馆，仍旧日复一日，不舍昼夜!当然，还有苏阮的姥姥和父亲之间的关系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地飞跃。日子就这样慢慢地过着……
　　后来有一天，姥姥在下雪天出去散步的时候摔倒，进了医院。父亲在病房守了一天一夜。好在头部没什么大碍，就是摔坏了腿，姥姥也因此住了半个多月的院。半个月来，花店的生意被父亲挤压了大半。父亲每天也家到医院两点一线地来回跑着，营养餐食，更是变着花样儿地给姥姥做。邻床的病友见到了总会一脸羡慕地说：“姐啊，你可真享福，儿子真是孝顺啊！”姥姥起初总是马上否认：“什么儿子啊！他可不是我儿子！”病友还不相信，直到父亲笑着解释说是她的女婿。
　　“女婿？女婿那也太孝顺了！真是一个女婿半个儿。”病友不停地夸赞。后来，每次父亲去给姥姥送饭，姥姥总会在众人的羡慕和夸赞中强忍着得意的小表情接过父亲送来的餐食，然后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每到周末的时候，苏阮都会带着金灿灿一起来医院看望姥姥。金灿灿嘴巴抹了蜜似的，也正是受了她的影响，苏阮的性格也逐渐变得开朗，还学到了很多哄老人的法子，两人一搭一和逗得老人家笑得合不拢嘴。
　　父亲过来后，金灿灿礼貌地打了招呼，然后看父亲认真地照顾姥姥吃饭。又过了一会儿，金灿灿要离开，苏阮送她出去。两人从病房出来，慢慢地走着。
　　“你爸爸照顾姥姥照顾得真细致……”金灿灿夸赞道。
　　“嗯……无微不至。可是姥姥对他还是老样子。”苏阮无奈地说。金灿灿一把搂过苏阮的脖子安慰道：“哎呀，水滴石穿懂不懂？叔叔那么温柔的人，冰块儿都能捂化，更何况姥姥也不是那么冷血的人啊！相信我！他们啊，很快就会没事了！”金灿灿说完，随即话题一转：“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荀安白才是！我昨天听我哥他们说……小白哥在B市集训的时候，被发掘签了经纪公司……”
　　苏阮听到后，心脏猛地一跳，随即又恢复了正常：“果然是他！这么厉害！挺好的啊，那么帅，不被签，也是天理不容吧！”说完笑嘻嘻地开着玩笑，可心里却想着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又扩大了，莫名地产生了几分失落……
　　“好个屁！你是不是傻啊，这么简单的一笔账都算不过来！”金灿灿一副对苏阮烂泥扶不上墙的无奈：“以前，你的情敌不过是学校里的那些个狗尾巴草。可现如今，人家摇身一变，进了娱乐圈。你的情敌除了圈里的那些名贵花卉，还得有许许多多地粉丝小野花儿！到时候百花争艳，人家挑都挑花眼了，谁还记得你这么个c市花圃里长得营养不良的小白菜啊！”金灿灿不断地提醒苏阮要抓紧，可苏阮却一直畏畏缩缩……略显敷衍地告诉金灿灿自己会的，会抓紧的……
　　过了两天，c市又开始下起了大雪，前几次下雪，苏阮总是特别欣喜。因为位于南方的p市，是见不到雪的。可是这次的雪显然下得有大又猛。苏阮坐在教室里，看着窗外，突然发现，原来故事书里的鹅毛大雪竟是真的！再然后，雪竟然大到学校要在中午提前放学。父亲原本是要去医院送饭的，收到消息，便赶紧到学校接她。等到再去医院的时候，距离姥姥平时的饭点儿已经晚了一个多小时……父亲一进病房，刚喊了句“妈”，就听叫邻床的病友大喊：“你可算来了！给老人家担心的啊，病房里来回走了好几趟！”
　　父亲听后，心里很是开心，但脸上仍旧很是抱歉的样子：“不好意思啊妈，阮阮学校提前放学，我去接了一下。来晚了……”一边解释，一边打开饭煲。
　　姥姥沉默了一会儿：“我是不是明天出院啊！”
　　“嗯，对。明天上午我办好手续，咱们就回家！”父亲说
　　“你现在就去办手续吧，我今天就要出院！”姥姥说。
　　“妈，就剩今天一个下午和晚上了，不差这一时……”父亲听到后，赶紧劝说姥姥。
　　“叫你去办，你就去办，话那么多干嘛？”姥姥大声地说，父亲见姥姥有些生气，没多说什么，便去询问大夫，是否可以出院。父亲出去后，病友问姥姥，为什么这么着急出院，雪那么大，多危险！姥姥吃了几口饭，一边收拾，一边说：“雪那么大，晚上他要是还来，多危险啊！阮阮就剩下这么一个爸了，要是出了意外……”说完还叹了口气。
　　下午的时候，父亲便带着姥姥回到了家。晚上，父亲推姥姥回房间的时候，被姥姥叫住，两人聊了许久……苏阮原本是去客厅接水，听见姥姥房门有动静，便走了过去，偷听了许久。谈话的内容不过就是，姥姥之前很恨父亲，因为他们的私奔，因为他们的婚姻，使她和苏阮母亲错过了很多年的时光。最可恨的是，以为母亲会幸福到老，却得了癌症，年纪轻轻就彻底地离开了她……随后，姥姥又开始自责：“可恨你怨你又有什么用呢？都是我的错……”事实上，在父母结婚后一直到母亲去世前，苏阮的父母，都有带着苏阮去探望姥姥，可是姥姥总是闭门不见，邮寄过去的东西也总是会被邮寄回来。这些也都是苏阮之前抵触姥姥的原因……姥姥说是她自己太骄傲，自尊心太强。对宠爱的女儿给予厚望，可女儿因为爱情，叛逆地离开！她接受不了，也不愿接受！所以一直不见母亲，直至去世。但她是深爱着苏阮母亲的，正因如此，在看到和母亲长相相似的苏阮总是不知所措，对她冷淡，却又想给她宠爱……姥姥一边流泪，一边动情地说着：“其实……我是在一直逃避……，我那么对待阿阮，可最后临走前，她却还在惦记着我……”
　　阿阮是母亲的名字，她叫穆阮。是个温柔善良的妻子，漂亮细心的妈妈，孝顺体贴的女儿。
　　“我要去住花圃，不是因为排斥你们，是为了逃避你们……你对我越好，我就会越发现，我是多么的……无情……多么，对不起……阿阮……”说完姥姥又呜唔地哭了起来……父亲也跟着默默地流泪……
　　次日，苏阮起床洗漱，发现姥姥父亲正坐在餐桌上等她吃早餐。二人对昨晚的事都闭口不谈，苏阮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但家里的氛围，却变得很不一样。外婆温柔地要苏阮多喝牛奶，要父亲送苏阮去上学，出门的时候，还要父亲小心点儿……
　　父女二人，出门相视一笑，相互扶着，一起朝学校走了过去。
　　又过了几天，恰逢周日，姥姥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却非要做菜。苏阮父女，前后地帮忙。一家人总算可以坐在一起好好地吃顿饭……说是庆祝姥姥出院。老人在坐在桌子一面，端起了一杯茶：“之前，姥姥呢，做了很多不应该的事，不过，姥姥现在想开了。”苏阮怔怔地看着姥姥。
　　“从今以后，我们祖孙三代，一家三口，好好地过日子！都和和气气的！”说完将茶一饮而尽。听到这些话后，苏阮的眼眶湿了起来。
　　“没错，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开开心心地过日子！”父亲也很开心。然后，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吃着晚饭。所有的，悲伤，埋怨，在这一晚，都烟消云散……
　　金家，金灿灿正趴在床上，用电脑逛着网店。圣诞节快到了，她想买一套情侣装，一件自己穿，一件送给她亲爱的徐鄞哥。搜了好几家店，总算是找到了合适的。那是一款红色的加绒卫衣，胸前还写着marry Christmas 很是应景。选好衣码，金灿灿就点击了立即购买，然后便在床上兴奋地滚来又滚去。金熠拿着热好的牛奶，一进到金灿灿的房间，就看到她在床上发神经：“干嘛呢？晚上没吃药吧你！”看到哥哥进来，金灿灿立马从床上坐起，抱住笔记本：“没吃！想准备咬死你！”然后张嘴露出自己的小白牙，假装要咬他的样子。金熠看到金灿灿蠢萌蠢萌地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抱着电脑干嘛！”金熠一边问一边递牛奶给金灿灿。
　　“没干嘛！”金灿灿回答
　　“没干嘛？怎么可能？肯定又花钱了！”金熠说完抢过电脑，坐到床上，再打开电脑。果然页面上是一家购物网站：“我就说嘛！你用电脑能不花钱吗？”只见屏幕上面显示着一张订单。是两件红色卫衣，版型很漂亮。一件男款，一件女款，穿在模特身上很是有型！
　　“灿灿啊……”金熠放下电脑，转身，很是感动地抱住了金灿灿：“养了你16年可算是长大懂事了，知道孝敬哥哥了！大过节的都知道买礼物给你哥了！”
　　“没有!”金灿灿说
　　“我知道～是不是哥没敲门进来，还知道你买了衣服，然后不惊喜了？没事儿！哥就假装不知道！”金熠开心地说着。
　　“真不是！哥……这是我给徐鄞哥买的……情侣装，是圣诞礼物！不是送你的。”金灿灿说完，将喝干净的牛奶杯放到金熠手里，然后抱着电脑爬到了床头处坐好。
　　“情侣装，情侣装……”金熠的脑子一下子被这三个字给填满了！金灿灿喜欢徐鄞，所以买情侣装给徐鄞，那徐鄞耳朵根子软，灿灿撒娇一送徐鄞就会收下……然后他就会穿上，然后灿灿也会穿。他们就会穿着情侣装在自己面前晃悠……灿灿要和徐鄞穿情侣装！徐鄞要和灿灿穿情侣装！不行！不可以！绝对不可以！！……金熠大脑瞬间爆炸。回过神来，起身走到床头坐下：“我也要！”
　　金灿灿“啊”了一声。
　　“我说我也要！我也要你们那件情侣装，一模一样的！必须，马上！”金熠对金灿灿强调。
　　“我不！情侣装！你又穿一件算怎么回事！”金灿灿紧紧抱住电脑。
　　“笔记本给我！”
　　“我不！”
　　“给我！”
　　兄妹两人说着说着抢了起来，一个拼命地抢，一个玩儿命地不给。最后还是金熠抢过电脑买了一件和徐鄞一模一样的卫衣。怕金灿灿推到，还特意改了电脑密码，让她用不了。然后将电脑扔给她，心情极度舒适，开心地拿着牛奶杯，晃晃悠悠地走出了金灿灿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