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愿（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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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那几个不遵守规矩的鬼，凌霜回到鬼殿复命道：“尊上，处理好了。”
夜堕低声回应一句：“嗯。”接着想起了什么，又道：“凌霜，他怎么样了。”
凌霜道：“一如往常，过几日，应该还会回去。”
夜堕又是一声：“嗯。”
凌霜稍显犹豫，问道：“这次需要跟着吗？”
夜堕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道：“不用，下去吧，他自己会回来的。”
凌霜：“是。”
夜堕苍白修长的手指饶有兴趣的把玩着一只白玉盒子，凌霜退下后，帝座上的人轻轻侧身，看向大殿一侧的石柱，凝视了一会。
夜堕开口道：“有何贵干啊，都来了半个时辰了，不会就是为了偷听我说这几句话吧。”偌大的宫殿里，声音空荡荡地飘着。
一根红线在冰冷的石柱后探出，穿过黑色锤纱，轻轻绕到桌上酒壶的壶嘴处，红线一端沾了沾壶口处的酒滴。
红线感叹道：“这鬼界的酒不错嘛，就是，敢问鬼尊可否赏脸点几盏灯啊。”
夜堕道：“噢，是吗？是跟天界比不错，还是跟妖界比不错啊。”边说着，衣袖一挥，整个鬼殿泛起幽光，。
红线不语，飘上苍色的衣袖，幽幽地说道：“都说鬼界至尊可洞悉万物心中所想，今日一见，当真是，不仅可读心，还可偷心啊”。剑眉凤目，如玉面庞，长发如墨垂于肩头，薄唇上挂着酒气，再加上周身那清冷孤傲的气息，咄咄逼人。
“若不是身在这昏暗的鬼界，鬼尊这面容可当真胜过天界众神，就是太不近人情了些。”说着，红线飞穿至殿前的空地，化身成一个身材纤细婀娜、面容俏丽的红衣少女，媚眼如丝，绛唇如血，眼下的泪痣更添了几分妖媚。
夜堕带着笑意回道：“能神不知鬼不觉，直闯我这鬼殿，绝色红衣，可是当年散尽灵力入了妖界的绛纱上神，怎么，牵红线牵到我这来了。”夜堕眼神略带迷离的打量着阶下那一抹红，嘴角虽然挂着笑，但一双寒眸像是能直穿灵魂的冰箭，盯得人心底发寒。
绛纱道：“鬼尊真会拿旧事打趣，只是打听一件事，并不会耽搁鬼尊太久。”绛纱迎上那双寒眸，脸上的笑容已经敛起了不少。
夜堕道：“噢，说来听听。”
绛纱问道：“为何有这么多人不愿入轮回，心甘情愿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鬼界。”
夜堕反问道：“天界为六界至尊，你为何去妖界。”
绛纱面色一寒，冷声道：“天界容不下我。”
夜堕回道：“一样，人间也不是能容下所有人。”他的目光沉了沉，眉心处在隐隐作痛。
这鬼域虽然四季不分，阴冷昏暗，跟人间热闹温暖的烟火之气相比，的确差的不是一分两分，鬼城里的鬼火、鬼灯也无法替代天光，但是人世间也有许多人和事，令人寒彻骨髓，生不如死。
绛纱又问道：“可是人间至苦，为何还有人甘愿入轮回。”
夜堕一顿，似乎从未思量过此事，迟疑道：“也许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或者想见的人吧。”
绛纱听后，眼中瞬间失了光彩，喃喃道：“未了的心愿，想见的人……”随即眼中不觉起了一层水汽，苦笑道：“怕是，不愿见我吧。”
绛纱道了声谢，失魂般转身离开，一片铜叶落在她肩头，她轻轻拿起，轻抚着上面的纹路。
夜堕的声音在身后传来：“以后你应该会常来，拿着吧，不然你每来一次，我都想把那群鬼兵送去入轮回。”
绛纱道：“也许吧，多谢了。”
随着一根红线从门缝穿出，大殿里又一如往常的静。
“尊上，这样放任一只妖随意穿梭鬼界，安全吗？”凌霜从大殿屏风后的暗影里走出，看着红线离开的殿门问道。
夜堕道：“有你在这，安全，说起来你们俩也算是同道之人，不对，同道之妖啊，哈哈。鬼界这十年太平静了，六界好像都忘了我了，还是说我太无能了，对其他五界不构成威胁，任凭争斗的何种地步，到都与鬼界无关。”
凌霜道：“这不正是尊上所求吗？自安自在，与世无争。”
夜堕叹气道：“是啊，曾几何时……”脑中回想起前世的宿命，不禁合了合眼，把那些锥心之事压了回去，不愿再想起。
凌霜见状，回道：“鬼域布防已安排妥当”
夜堕道：“你做事，我放心。”
凌霜又道：“尊上放心，鬼界看似与世无争，但也不是一击即破，在乱世能求得安稳，必有能保此之力。”
夜堕低声道：“嗯，扶我去寝殿休息吧，今天这酒饮的有些多了。”
那熟悉的温暖轻抚过睫毛，缓缓穿过发丝，渐渐透过衣衫，青肃嘴角上扬，五天还真是眨眼一瞬，喜悦的大声道：“天亮啦！”。
双眼太久没见过这般温暖刺目的光了，张开眼的一刹那，阳光穿过鬼域缺口，横冲直撞的直达双眸，眼泪抑制不住的涌出，那双灵动有神的眼睛更加晶莹明亮。即使刺眼，青肃也不舍得合上，不知满足的想把这些光都收进眼底。
他将盲女的魂魄注入自己的右眼，让盲女进入他的五识，一个欣喜的声音从一侧眼识传来。
盲女道：“我看到了，我看到了，这就是光吗？我从未见过这么让人，让人心里暖暖的，我说不上来，很想去发光的地方看看，到底是何物！”
青肃欣喜道：“哈哈，好，我带你出去，看得更仔细些。”
一人一鬼难掩喜悦之情，青肃步伐轻快的朝着鬼域缺口而去，丝毫未发现，腰间萦绕着一只黑色的灵蝶。
快到鬼域缺口的时候，青肃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拿出锁魂铃把那个少年放了出来，他依旧是拿着寻灵器，死死盯着那四处寻不到方向的指针。
青肃看他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的看着自己，说道：“哎，送你了。”青肃万般不舍，那可是用了自己十年阳寿换来的。
“真的吗？”那少年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带有喜悦的表情，激动地看着青肃问道。
青肃笑了笑，说道：“嗯，不然呢，我看你就算是再死一次都不会把它还给我吧。”
少年低头有些羞赧的笑了笑，的确舍不得放手。
青肃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等什么人。”
少年回道：“嗯……很重要的人。”那少年现在应当是脸红了，只是变成鬼后显现不出。
青肃又问道：“喜欢的人？”
少年语气坚定地回道：“嗯！互换真心，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人。”
青肃拍了拍他肩膀，语气诚恳道：“你一定能等到的。”便就此告别了。
“包子，热乎乎的包子，葡萄，新鲜的葡萄……”熟悉的叫卖声由远及近传入耳中，那在心底埋藏了许久的馋虫又爬上了心头。
在鬼域虽然不需要吃喝身体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是食色性也，吃东西本来也不是为了单纯填饱肚子的。
“老板，一碗面，一份，不，两份牛肉。”青肃迫不及待的找了张空桌坐了下来，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人”，脸上的的狰狞表情已经不见了，但是脖颈间那条紫痕还是让人有些触目惊心。
青肃关切的问道：“要我陪你去吗？”
男子面带微笑回道：“不必了，就回去看看，不麻烦你了，看完了，我就回去投胎，说不定下辈子还能再见。”他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带着有些祥和。
青肃点点头，压低声音叮嘱道：“好，这张仿生咒可以维持一天，普通的驱鬼者无法识破，若碰上灵力高强的，你可向他说明缘由，他若执意杀你，鬼域痕会带你回去，记住，千万不可起杀生之念，知道吗？”
男子点头道：“嗯，我知道，多谢。”
青肃冲他一笑，说道：“没事，快去吧。”
老板看着那个男子的背影，问道道：“客官，您朋友走了啊？”
青肃回道：“啊，着急回家看孩子。”
老板啧声感叹道：“哎呦，真是有心啊。”，说着把食物端到了桌子上，热情招呼道：“面来啦，您的面和牛肉，客官慢用。”
“谢啦。”肃清急忙拿起筷子，先吃了一大块牛肉，把面夹起来还未送入口中，一把长剑落在桌子一侧，一个人坐在了他对面。
“老板，一碗馄饨。”
青肃心道：这声音……好熟悉。青肃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对面之人，面容清秀，一身白衣，便慌忙把头低下，急急忙忙塞了一口面，被烫的险些把筷子丢出去，正捂着嘴不断往外哈气，对面的人，认出了他。
“师……师兄？”
“啊……哈哈，青言啊，哈哈，三年未见，长大了，哈哈哈。”青肃目光闪烁，勉强镇定的说道。倒不是没想过要再回师门，只是这冷不丁的一见，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青言道：“师兄还说我，师兄也不过才年长我三岁。”
青言看着对面这个自小一起长大的人，面容成熟了几分，但也没有多大变化，只是身上的布衣带着鬼气，让他忽然心底一酸。
“这几年，师傅和你们都还好吗？”青肃看着青言有些湿润的双眼，收起了那份故作轻松的表情，压住喉头的一丝哽咽，问出了这三年最关心的事。
青言喜悦的回道：“好，一切都好，就是……”青言一怔，忽然在青肃的眼中，看到了他五识中藏着的东西，渐渐敛起了脸上的笑容。
青肃看他盯住了自己的右眼，表情变得有些失落，于是缓缓移开目光，低下头道：“不碍事，她无恶意。”
青言低声道：“师兄果然如青灵师兄说的那般。”青言又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一天，师傅震怒，师兄离去，整个碧云山都不敢喘息。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愿（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