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梨清河

65、chapter65

　　“这是星图，以往我们到了行星实验课，都会来这边参观，每周只有一次这样的课程。”昭春风开始跟繁星烁介绍，他们躺下来的位置是平行的，靠的还挺近，繁星烁听得真切，昭春风说话的声音很低沉，独有的低音炮。
　　繁星烁了然，怪不得要叫星空馆，原来是为了观星。
　　“以前啊，这个星空馆可火爆了还没有人看管的时候，几乎天天都有小情侣过来约会，这事被学院知道后，挺火大的，明明是学习之用，怎么能变成谈恋爱的场所，小情侣也是不懂事，于是啊，这个星空馆也不再随意向学生开放，除非是有星空课，否则一律不能过来。”昭春风絮絮叨叨起来，像是回忆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我之前也不能随便进来的，但是跟了谢老后，谢老有这间星空馆的钥匙，我特意去问的，谢老很爽快就给我配了一把。当时我研究的课题和星系有很大的联系，谢老为了我研究方便，就没有拒绝。”
　　“所以你的午休就变成了来星空馆？”繁星烁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冷笑话。
　　“哈啊~那也不能这么说嘛，我只是利用午休的时间来研究星图。”昭春风的声音有些撒娇。
　　繁星烁不语，安静看图。
　　“你别看我好像是过来睡觉的，可是我在这段时间把星系都熟了一遍，现在可是纬度距离光谱型绝对星等方位角轨道周期平均气温大大小小有名无名的行星都记住了。”
　　昭春风一口气不带喘地把专业名词统统说了出来，语气有些傲娇，他的声音因为低沉，又带上了一点粘度，听在繁星烁的耳边，有些入耳诱人。
　　“你看，这个星图是可以自己控制的，你想知道什么信息都有。”说着，昭春风拿着电子笔在半空中点击，那电子笔发出的光线直接触碰到圆顶，圆顶瞬间像是一个移动触屏图一样，随着昭春风的动作而变化。
　　原本最亮眼的一颗星，天狼星此时也渐渐放大，显示出了一匹狼的样子，又点击了一下，距离1575.6光年，光谱型K2iii，绝对星等-3.6都一一显示了出来。
　　“怎么样？这个东西是不是挺好玩的？”昭春风眼角弯了弯，侧眸看向近在咫尺的冷淡侧脸。
　　“嗯。”
　　昭春风笑了笑，又把目光放回到了星图上，他控制电子笔，点了一下设置浏览时间，便把电子笔放下，手伸回到脑后，换了一个受力点枕着脑袋。
　　“繁星烁，我们睡觉吧，好好睡一觉，下午闭气时间可以更长一点。”昭春风悠悠道。
　　气氛也在这句话落下后，安静了些许。
　　就在昭春风就要闭上眼睛感受这片刻的宁静时，只听繁星烁出声了，声线清冽：“可是我睡不着。”
　　昭春风哗地又把眼皮抬起，侧眸看向那张冷淡又俊朗的侧脸，轻轻地笑了出声，“你不是吧，昨晚没睡好，今天还睡不着。”
　　繁星烁不语，其实是因为他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之前还是潜水员的时候，午休几乎没有，都是做体能训练。去了公司，每天都是一堆事情要做，他也仅仅偶尔会有十分钟的闭眼时间，但谈不上午休。
　　昭春风笑了笑，说：“那不然你就好好盯着星图看，这个星图看久了你就会困了，我亲身试验过~”
　　静了片刻，繁星烁盯着圆顶的星图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他这时才动了动他的头，微微侧脸，对上了昭春风也在看他的目光。
　　他问：“要不，你给我再科普一下？”繁星烁的目光里有淡淡的柔光，似是三月晴天的风光。
　　昭春风觉得他像是一个要听睡前故事的小朋友一样，觉得有些好笑，换了个姿势，单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看他，“你想听我说什么星宿的？”
　　繁星烁看向圆顶的星图，眼睛里带着纯粹的光芒，“都可以，你说的我都会听。”
　　闻言，昭春风“那……”了一声，后面的话就戛然而止，在想着说什么故事好哄这个不睡午觉的小朋友睡觉。
　　“太专业的虽然好睡，但是太枯燥了，嗯…..不如我说说太阳系八大行星吧，八大行星是入门天文学必备知识点。”昭春风似乎找到了一个说故事的方向，非常开心。
　　繁星烁轻轻柔柔地“嗯”了一声。
　　昭春风随即后仰，躺会到软垫上，拿起一旁的电子笔，在半空中划了几笔，在星图上设置了几张图，还设置了浏览时间，“那我们配合星图来说，首先是这一张，水星。”
　　随即，星空图上出现了放大版的水星照片，一颗表面有些坑坑洼洼，灰黄白色的星球出现在了屏幕上。
　　“Mercury是水星的英文名，来自于罗马神墨丘利，墨丘利在罗马故事中是宇宙之王宙斯和女神迈亚所生的儿子，是畜牧，商业交通旅游的神，也是小偷们所崇拜的神，因为他最会传送信息，行走敏捷，精力充沛。”
　　“在第五世纪时，水星还被认为有两个不同的行星出现。之前我跟你说过，水星要是想被我们观察到，只会有两个时间段出现，一个是出现在辰时，被称为阿波罗，另外一个是出现在傍晚，叫做墨丘利。后来啊，毕达哥拉斯发现，这两个行星其实都是水星。”
　　说完，图片又换到了下一张，又是另外一颗行星，火红色的，分外显眼。
　　“这颗是火星，火星在夜里看非常美丽，因为他的火红的颜色很是璀璨夺目。在西方神话里，与之对应的是战神玛尔斯。在东方呢，因为他荧荧如火，被古人啊称为“荧惑”，有“荧荧火光，离离乱惑”说法。”
　　“当时我们那教天文历史的老师总说火星是一颗魅惑天下的星星，古人云，妖怪乱天下，夜星必火红。虽然他说的玄里玄乎的，很爱自己发挥讲故事，班上都没什么人认真记东西，权当段子听了。整个学期下来，我就记得了这句。”
　　“不过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对这句话印象深嘛？”昭春风问。
　　“有含义？”
　　“哼，还不是那老头，竟然在课堂上点名我，说我这长相，在古代肯定是个魅惑之人，这句荧荧火光，离离乱惑说的就是我。我当时听了，简直要被气死。我知道自己长得好看，那老头我看就是嫉妒我的颜值。”
　　昭春风嘀嘀咕咕，有些无奈又有些傲娇的语气。
　　繁星烁的唇角微微有了点弧度，很轻很浅，像是不经意扯动。
　　“很对。”
　　“什么，你还赞同了！？繁星烁，你能不能稍微对我好点~”说到最后，昭春风有些撒娇。
　　“荧荧如火，离离乱惑。我觉得那老师是在夸你热情如火，长得好看。如果你不喜欢这个说辞，可以换种方式想。”
　　“什么？”
　　“这句话既然是形容火星的，但用在了你身上。岂不就是表明，你和宇宙中最炽热的行星一般，一看到火星就想起你，你就是一颗宇宙中最温暖的行星，是别人的光。”
　　繁星烁也没有想太多，只是简单地把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
　　可昭春风愣住了，因为他的话，一时失神。
　　你就是一颗宇宙中最温暖的行星。
　　是别人的光。
　　繁星烁是这么想他的？
　　昭春风一时竟不知怎么回他，心里却蔓延了一种温暖，这种温暖久违了很久，距离上一次出现这种温暖是在他和繁星烁第一次相遇的潜水比赛上。
　　就是忽然有一道光再次打进你的心房，让你猝不及防，没有丝毫防备。
　　“嗯？”
　　繁星烁再次动了动脑袋的位置，侧过脸看向身旁良久没有出声的昭春风。他的声线即使只是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却清冽地动人。他不理解怎么昭春风不说话了。
　　昭春风的眼睛触及那道清眸，他们的距离很近，在光下，昭春风几乎可以清楚地看见那吹弹可破的白皙肤色，带着独有的冷清，形成禁欲的味道。他不由随即移开了视线，猛地坐了起来，背对着躺着的繁星烁，耳根后面微微泛红。
　　“我…..再给你讲讲下一个行星。”
　　“好。”
　　繁星烁倒是没有多大纠结，昭春风讲什么他就会听什么。
　　昭春风轻轻地，在繁星烁察觉不到的角度下，松了一口气。
　　拿着电子笔，又划过另外一张图片。
　　一颗黄色的行星，上面还有一些白色的波纹。
　　“这是木星，是这八大行星中最大的一颗。”
　　“那最小的一颗是？”
　　“水星。”
　　“哦。”
　　“木星在古代也叫做岁星，因为它围绕天球运转周期是12年，和我们一年有十二个月类似，与地支相同。在罗马神话里，木星是宇宙之王宙斯的化身，称为朱比特。它是一个气态行星，主要是氢组成，其次是氦，是伽利略发现它的。”
　　“还有这颗，这颗是海王星。”
　　说着，画面转到了一个深蓝色的星球。
　　“我们喜欢的牌子，Neptune。在罗马神话中，是代表海神的意思，这颗行星呈现蓝色主要还是因为它的组成元素。它是以氢和氦为主，还有少量的微亮元素，它不仅有太阳系最强烈的风暴，还是最冷的地区之一，这八大行星中，属他最高冷。”
　　“还有这颗，天王星………”
　　昭春风的声音低低缓缓，偶尔说到生动处，音调也是维持在一种适度的音量，像是睡前广播电台，听来舒缓。
　　他说了很多，直到繁星烁没有再回他话，昭春风才不由停下了说话，他看了一眼繁星烁，闭着眼，长长的睫毛敛在下眼线，柔和清淡。
　　昭春风无声地笑了笑，撑着下巴，侧身看着繁星烁的睡容，看到累了，才缓缓合上眸子。
　　…….
　　下午三点，游泳馆。
　　繁星烁和昭春风到达游泳馆三楼的时候，馆里已经有两个人。
　　“哎呦，我的小少爷，你快上来啊！！！小少爷！！！！”
　　经理拿着毛巾，在水池边上不停来回走动，冲着水池喊叫了几声，神色紧张不安。
　　水池表面一片宁静，并没有任何的波动。
　　繁星烁和昭春风互相对视了一眼，繁星烁朝着那经理的方向走去，昭春风跟上，直到走到经理旁边，再往水池下看，才看见了在清澈的池水底下，潜伏着一个人影。
　　忽然，里头的人影闪动了一下，“哗啦”一声，一张略显稚气的少年俊容从水面冒了出来。
　　谢雨花浮在水面上，往池边靠近后大口喘气，抬头看向经理，不想看到了经理旁边的两个人。
　　一个清冷如雪，一个妖治如画。
　　两人都是静静地看着他，繁星烁脸上平静没有什么表情，倒是昭春风，双手抱臂，饶有兴趣地勾笑。
　　谢雨花看向经理，少年音十分清亮：“时间是多久？”
　　“是四分钟。”经理连忙回。
　　闻言，谢雨花的眉头拧了起来，在水光之下，十分明显看出不高兴。
　　“少爷，你先上来吧，不要再继续练习了！！你都在水里两个小时了，皮肤都要皱了！！”经理忙在一旁着急，弯腰好声好气地对他劝说。
　　谢雨花静了片刻，目光严肃认真，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随后有了动作，双手撑在池边上，就要从水里直接上来。
　　经理连忙去扶住他的手臂，帮助他从水里出来。
　　繁星烁站在一旁，看着谢雨花出水的动作，他的手臂有微微的颤抖，呼吸急促，从水里出来后，身子都需要经理在一旁扶着，走到椅子边休息的时候，双腿也在颤抖。
　　谢雨花今天穿了潜水服，紧贴的布料把他的身体线条勾勒出来，少年的身躯很清瘦，硬朗感一点也不明显，肱二头肌和斜方肌不是很突出，小腿部的肌肉稍微隐约可见一点。
　　从繁星烁多年的潜水经验来看，很明显，谢雨花的肌肉强度不够，皮脂看起来还不够低，呼吸调控不够好。刚才他也听见了，四分钟，意思很明确，他呆在水池下四分钟了。
　　只是四分钟而已，如果真的要去参加世界级自由潜水比赛，那是远远不够格的。
　　谢雨花接过经理递过来的毛巾，随意地在脖子和脸上擦了一下，对经理说：“等会继续，你在帮我看着时间。”
　　“啊！少爷，你就休息吧，要不换种方式练习？别下水了。”经理有些为难。
　　谢雨花没搭理他，很明显，他等会还是要下水的。
　　谢雨花拎起旁边的矿泉水，开盖，喝了一口，目光不由往繁星烁这边看来，正好和繁星烁的目光对上，繁星烁的目光冷淡没有情绪，对上后，繁星烁移开了视线，没有要说什么，也没有要提醒什么，侧身看向昭春风，“我们去另外一边练习。”
　　“好~”昭春风笑了笑，落在谢雨花脸色上的玩味目光一闪而过。
　　两人去更衣室换了潜水服便回到了泳池边，下水之前，两人在边上做热身运动。
　　热完了身，两人便开始下水。
　　“还是老规矩，不能硬来哦。”在即将要沉入水下之前，昭春风对繁星烁提醒了一句。
　　“嗯。”
　　“还有，闭气的时候，一定不能放空。像我之前说的，你要去想象其他的东西，例如一个房子，一个花园，一个人，越仔细越好，让脑海里的画面被这个想象占据。这个不仅可以转移注意力还能稳定心神。”
　　“嗯。”
　　得到回复，昭春风熟练地抓住了繁星烁的手腕，两人有默契地开始在水下沉了下去。
　　水流再次流淌过全身，温凉的池水涌动蔓延，浮力和重力相互抗拒，两人直接潜到了最深处，脚掌直接撑在了池底里。
　　昭春风还是紧紧抓着他的手腕，牵绊感依旧。
　　在一开始从水面慢慢潜下来时，繁星烁就开始思考在头脑里应该想象什么东西，不知怎的，他第一个念头出现的竟然是昭春风的样子。
　　既然可以想象一个人，不如就想象昭春风好了。
　　他开始回忆起遇见昭春风的样子，头脑里冒出来的便是第一次在西海街头遇见的情形。
　　那日他被记者媒体追的很惨，直接跑进了一个巷尾躲着。
　　然后昭春风是什么时候也经过那边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落日余晖时，抬头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昭春风。
　　当时的情形是怎么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