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日白梦》雷宇

4、炼

　　短暂的阴天没有憋出一滴雨来，没过两天，八月的峥嵘面目才显露出来，校园里骄阳似火，亏了与北川悠久历史所齐名的数十株参天大树为校园保驾护航，不然的话北川现在的情况就和巴格达差不多了。

　　“防守，防守，小心，汪宁要过来了”

　　“怎么回事？你们都干什么吃的，两个人都看不住他？”在一片近似达喀尔拉力赛赛道的足球场上，尘土飞扬，一片萧杀之气，尘土之中，只见一男生光一般的左突右冲，所到之处无人能挡，在连续突破数人之后，那男生拔脚怒射，足球应声入网。

　　“跟你们说了要看住他，看住他，两个人不行就三个，不要让他有出脚的机会。”只见大鹏大声数落着自己的队友。

　　“得了，大鹏，你们六个人踢我们四个还是输了，还有什么说的？先别说别人了，自己的20个俯卧撑先给做了吧。”汪宁擦了擦脸上的汗，笑着对大鹏说。

　　“得，输给球星没话说。”大鹏正要俯下身子去做俯卧撑，突然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在这些外行人面前耍什么能耐。”汪宁随着声音向远处望去，只见树荫下一个粗眉大眼的男生站在那里。汪宁仔细打量了那人一下，那人比自己略高，但身材也不是很魁梧，和自己一样，这人留着短发，一副明眸皓齿的模样，眼神中则透出一股轻蔑的神情。

　　“哪来的野小子，不知道校队训练吗？你小子口气倒不小。”大鹏立刻摆出一副专业的姿态。

　　汪宁看了看大鹏，心里暗暗笑道：这小子就是爱吹牛，他什么时候也进校队了？随后又向那人问道：“同学，不知道怎么称呼啊，我们在这儿踢着玩玩，没事的话也加一个。”表面彬彬有理的汪宁其实心中也是暗暗有气，这句话多半有些挑衅的意味。

　　“我嘛，无名小卒而已，哪能跟北川大名鼎鼎的汪宁相比，听说入学考试时你是全校第一名，而且在和北川市的王牌球队南海高中的比赛里攻入世界波，恩，那球却实不错，速度很快，不过足球可不是田径，光靠速度可不行。”那男生说道。

　　“太过奖了，其实我的速度嘛，也是一般般，技术更是不咋地，不过足球这东西，速度，力量，平衡，技术，耐力，意识，配合每一项都缺一不可，再说了，足球中的速度包括启动速度，绝对速度，带球跑速度，不知道阁下指的是哪种速度呢？你说我的技术不行，想必阁下的脚下活肯定不一般吧。”汪宁话里带刺，向那男生问道。

　　那男生哈哈一笑说道：“不愧是大行家啊，足球这东西，可不是光靠嘴就行的，有没有功夫，大家要脚底下才能见真章。”那男生说道。

　　“你想怎么踢？斗牛还是5对5。”汪宁问道。

　　“呵呵，这里都是你的人，踢什么5对5，咱们就1对1，3球2胜。”那男生说道。

　　“那就开始吧。”汪宁说着便在操场附近捡了几块砖块摆了两个只容的下两只足球才能通过的小球门。

　　“慢着”那男生突然说道，然后走到汪宁摆好的球门前，将两个本来已经小的可怜的球门进一步拉近，球门只勉强容得下一个足球通过。

　　“狂妄的小子”大鹏心想。

　　汪宁将球踢给那男生，那男生随后将球又踢了过来，汪宁拿好球，便开始第一轮进攻了。

　　只见汪宁的左脚猛的蹬地，身子随着一矮，右脚快速的拨球前进，那男生的身体重心不由自主的向汪宁突破的方向移动了些许，就在那男生的身体刚有半分移动的时候，汪宁拨球的右脚脚腕突然一扣，球立刻便改变了方向，汪宁的右脚这时已经从拨球脚变成了支撑脚，整个身体重心也转向了左边，左脚快速的跟进开始向左拨球，几乎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汪宁便完成了两个变向的动作，而且整个动作异常灵敏，似乎完全感觉不到对方的防守存在。就在所有人都认定这小子要被汪宁让人眼花撩乱的快速变向所晃过的时候，只见那男生即将转移的重心随着汪宁的变向迅速回收，两只脚一前一后，做了一个快速的后撤步，死死的拦住了汪宁的第二次变向路线。然而，汪宁的动作还没有结束，右脚迅速的将将要拨出的球踩住，那男生的身体再一次的有了一些停顿，就在这万分之一秒的停顿瞬间，汪宁的整个身体炮弹一般的向右急速射出，就在那男生回过头的时候，球已经在3米开外了，随后汪宁轻松的将球推入了空门。

　　在这电光火石的第一回合，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汪宁的表演锁住了眼球，汪宁将球捡了回来，擦了擦汗对那男生笑了笑，背上大大的十号在太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

　　“赵文飞，你在黑板上解一下这道题。”

　　只见赵文飞走上讲台，拿了根粉笔在黑板上轻快的书写起来，不多时，不算小的一块黑板已经被赵文飞写满了，在所有人的赞叹声中，赵文飞解完了这道数学题回到了座位上。

　　老师扶着眼睛看了很久才发出一声赞叹：“了不起，我教了这么多年学还没见过将这道题解得这么详细的。”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了过来。数学老师只好停止了对赵文飞的夸奖，将门打开。

　　“赵文飞在吗？”一个扎着马尾辫的20多岁的年轻女孩站在门口。

　　“你是？”数学老师的面色稍有变化，因为那女孩的香水味实在让他感觉别扭。

　　“哦，王校长让我来叫他过去，说是有急事。”那女孩说道。

　　赵文飞极不情愿的跟着那女孩走出教室，毕竟自己已经升入高三，对于跟学习无关痛痒的事情他实在无心参与。

　　“赵文飞，你很了不起呢，校学生会主席，北川高中足球队队长，学校英语角的创办者，嗯，还有省级优秀学生干部，连续两年都在北川成绩第一，钟校长很器重你啊。”那女孩边走边对赵文飞说道。

　　赵文飞哪有心思听她说这些，含含糊糊的答了句：“恩，哦哦”

　　那女孩又笑了笑说道：“肯定有不少女孩子追你吧？”

　　赵文飞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支支吾吾的答道：“哪有这种事。”

　　那女孩笑道：“呦，球场上领袖群雄的大英雄也会脸红啊，呵呵。”

　　赵文飞没有再搭腔，这女孩着实让他招架不住，不多时，两人已经来到了校长办公室。

　　“砰砰砰”那女孩敲了三下门，这次的敲门声明显比刚才轻了许多，

　　“进来”一个低沉的男中音从校长室里传来。赵文飞随着那女孩走了进去，赵文飞四处打量了一下，这是一间挺大的办公室，几乎跟一间教室差不多大，地面上铺着深红色的花岗岩，一张偌大的红木材质的办公桌横在那里，后边是一大排同样红木材质的书柜，里边的书摆放的整整齐齐，没有丝毫的散乱，办公室一面墙上裱着一副对联——勤以修身，俭以养德。而在办公桌前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赵文飞打量了他一下，此人40岁左右，这个年龄在政界还属于年轻势力，圆胖的脸上满面红光，黑亮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落只蚊子恐怕都站不住脚。

　　“文飞啊，坐，坐。小研啊，去给文飞倒杯水。”校长一边说着一边点了根烟。

　　不知怎的赵文飞总感觉浑身不自在，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了沙发上。“喔，文飞啊，你可能还不认识我吧，我是刚刚接任北川高中的校长职务的，不过你的大名我可是知道的，你可是北川学生的榜样啊。”校长说道。

　　赵文飞呵呵一笑表示回应。

　　校长吸了一口烟接着说道：“文飞啊，这次叫你来是要交给你一个任务，上次南海高中的比赛就是我安排的，你踢的很不错，但是咱们学校的整体水平还是太差，咱们北川高中历史上可是体育名校啊，但最近几年，学校片面的追求升学率而忽视了学生的素质教育，再过两个月就是全国高中生足球联赛的地区选拔赛了，我想让你带队参赛怎么样？”

　　赵文飞犹豫了一下说道：“校长，可是现在我已经高三了，学校的课程又紧...........。”

　　“哎，文飞啊，你这种想法就不对了，身为北川高中的学生当然要为学校的荣誉着想啊，课程的问题你放心，任课老师方面我已将交代过了，你也知道，北川的体育老师没有专业搞足球的，所以队长和教练方面的任务只能都交给你了，不过我已经在物色一个专业的教练了。过几天，我让学校组织一个校队的选拔测试，你先选拔一下新的校队成员，但是，文飞啊，这次比赛学校确实很重视，这关乎到学校评选全国优秀素质教育实验基地的事情，所以你一定要给我拿出成绩来，怎么样？”校长表情凝重的对赵文飞说道。

　　赵文飞只感觉头大的厉害，但还是不停的点着头。

　　“一比一平？不会吧。”崔鹏张大了嘴。汪宁大口喘着粗气，他的身上也流出了汗。

　　“知道了吧，速度跟足球可不是一码事啊。”那男孩冷冷笑道。“未必”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众人随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说话的人正是久未露面的方杰。

　　“方杰，你怎么出来了，你的腿.........”汪宁话未落音方杰已经抢先说了：“没事，已经好多了。”方杰伸了伸裹着纱布的右腿说道。

　　“汪宁，不用再比了，你一定会输。”方杰说道。

　　“哈哈，还算有自知之明。”

　　“小方啊，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再说了汪宁还有一次进攻机会呢”大鹏气呼呼的说道。

　　汪宁摆了摆手说道：“小方说的对，一对一的比赛，我一定会输，论脚下功夫，我确实逊他一筹，而且我的进攻套路已经被他看穿了，即使我有一次进攻机会也一定会被他防住。”

　　“为什么，大鹏问道，就连南海高中的后卫都拦不住你，怕这小子个鸟。”大鹏说道。

　　“汪宁所擅长的是防守反击时的箭头作用，利用速度进行反越位，所以说场地越开阔越能发挥他的特长，而阵地战的一对一就不是他的长处了，我说的没错吧。”方杰说道。

　　汪宁点了点头，随后对那男生说：“我输给你了，你的技术不错，下星期就是学校校队的选拔赛了，你能来参加吗？”

　　“呵呵，我可没兴趣，你们自己耍着玩吧。”那男生说完，转身离开了操场。

　　大鹏似乎还心有不满，气冲冲的说道：“这小子也忒狂了些，咱宁哥看的起他才让他的，没想到他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回头收拾他，宁哥，我看这小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不愿来，咱们还不愿要呢。”

　　“呵呵，什么咱们咱们的，你又没进校队。”方杰笑道。

　　“嗨，那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嘛，咱学校除了赵队长，宁哥，还有小方你我不是对手，还有谁能和我较量较量？”大鹏牛气的说道，仿佛自己已经进校队了一样。

　　“吹牛，别的不说，就刚才那人你胜的了他？而且宇风也是一个不错的胚子，上次和汪宁打赌赛50米，仅仅输了半步而已，要知道汪宁可是连续两届的全市中学生田径赛的百米冠军，11秒整的纪录还没人打破过呢。”方杰说道。

　　“恩，我只是在跑步上面比较有经验，因为受过训练，而宇风的跑步姿势和起跑姿势根本不是专业的，可见他的爆发力是天生的，因为我身材较矮，所以启动比较快，而宇风可是一米八五的大个子，如果我们俩赛百米的话，我肯定会输给他。”汪宁说道。

　　大鹏露出不屑的神情：“切，宇风这小子进校队的话，那可要天下大乱了，要不是那小子没来由的惹上什么不良少年，小方怎么会受牵连？这下可好，下星期的校队选拔赛小方你可参加不了了。”

　　“小方，你不是真的想让他进校队吧？”汪宁问道。

　　“恩，是，这次校队选拔赛是北川高中历史上从没出现过的，因为这次校方要让我们学校打进全国大赛。”方杰说道。

　　“全国大赛？乖乖，我没听错吧，先不说南海高中了，就连清源，北川实验中学，我们也差的远，恐怕只有八中，十三中这样的球队和我们是一个级别的。”大鹏说道。

　　“所以我们要拼进全国大赛，必须要有宇风这样超越一般人的身体素质的球员才行，我相信宇风参赛一定比我更合适。”方杰说道。

　　“我也觉得你太冒险了，方杰，我承认宇风的速度和身体对抗性都不错，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足球只靠这些远远不够，而且他根本没有半点足球基础，这样的人你能指望他个把月里干什么？”汪宁说道。

　　“不，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杀气，汪宁，就像初中时我就感觉到你身上的灵气一样。”方杰坚定的说道。

　　汪宁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

　　下午的教室里一片寂静，只能听见教室里的电风扇吱吱扭扭的声音，不时传出两个嗲声嗲气的声音：“哦乃将，上次咱们学校和南海高中踢皮球，汪宁学长真系非常的卡哇伊啊。”

　　“系啊，美美咋，帅的不得了呢。”这个女孩忽闪着睫毛长的吓人的大眼睛对另一个几乎长相打扮一样的女孩说道。

　　“哎呦，三赛在窗口看着呢，不要再说话了啦。”另一个女孩说道。

　　这对双胞胎姐妹是汪宁班上有名的哈日二人组，两人的哈日情节异常严重，看电影只看岩井俊二的，看动漫整天是什么蜡笔小新啊，数码宝贝啊，一吻定情啊，水果篮子啊什么的，吃饭时顿顿要有咖哩和寿司，说话时必须要有一半是日文，穿衣服也要是日系的，两人的名字班上的人大都记不住，只能按照两人平时的称呼叫

　　哦乃将。

　　美美咋。

　　意思就是日语里的姐姐和妹妹，但是由于两人是双胞胎的原因，谁也分不清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

　　老林习惯性的从后窗打探了半天确定没有任何动静后才慢慢悠悠的踱到教室门口，刚开学那会儿，老林在自习课上总能逮到一个或两个的“叛乱分子”可最近抓贼的几率却大大下降了，老林自以为这些学生终于回头是岸了，大有希望，其实是学生摸清了老林的偷袭规律后，每次都有专人盯防，在老林接近教室五米之内的地方总能提前发出警戒讯号。老林走进教室下意识的盯了一下宇风的座位，果不其然，宇风的座位上空空如也，只有身旁的姚夏在独自奋笔疾书。

　　老林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慢慢走到汪宁的座位前，低沉着声音说道：“宇风呢？”

　　汪宁答道：“哦，他和方杰一起练球去了，学校最近要组织校队打比赛。”

　　“练球？着小孩胡辣汤又喝多了吧。”

　　操场上，只有方杰和宇风两个人。

　　宇风：“我先声明一下，这次我陪你们玩这东西只是为了替你们踢一场比赛，比赛结束了就谁也不欠谁的了。”

　　方杰笑道：“放心吧，和清源的比赛之后，踢不踢是你的自由，但现在，你要听我的，你先用用正脚背带着球跑一个来回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