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婢想高嫁》薄命书

4、第 4 章

　　金雁一路上东想西想，也终于是随刘嬷嬷一行人来到了老王妃的寿昌院。

　　一见到金雁的惨样，老王妃便心疼坏了：“怎么就打成了小花猫了，快快，过来让我瞧瞧，有没有伤着哪啊？”

　　“奴婢没什么大碍，老王妃，求您了，就让奴婢再回来伺候您好不好，世子和世子妃都不喜欢奴婢……”金雁一看到老王妃，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这个老王妃虽也是高高在上的主子，但对她心肠软的很，金雁少女时候，就没少在她面前撒娇卖乖，这一套也是做熟了的。

　　说真的，其实跟世子宇文熙的日子里，是没有跟老王妃舒服的。

　　如果不是老王妃的病，时日无多……

　　“熙儿怎么了，他对你不好吗？是不是你又顽皮了？”老王妃接过仆婢给她拧好的帕子，细细地给金雁擦着手脸。

　　金雁知道，宇文熙是老王妃的亲孙子，她如果说宇文熙坏话，肯定是不行的，于是便只能委屈地摇摇头：“世子大婚后，奴婢真的一直老老实实在世子身边当差，就是感觉世子好像更喜欢世子妃，对奴婢没有以往好了。奴婢觉得自己很多余，有点碍了主子眼。”

　　“奴婢就想，如果奴婢的存在，让世子和世子妃都不喜欢的话，还是回到您身边好了……”

　　金雁说着说着，便又默默垂泪了起来，简直一副小可怜样，太招人疼了。

　　老王妃却一时犹豫起来，她看着被押跪在堂前的几个丫鬟仆妇，皱眉问道：“说说吧，世子妃是如何交代你们的，你们又是如何做的，为何要这样对待金雁。”

　　“老王妃，奴婢们只是见她干活偷懒，满地的落叶也不曾打扫，便想督促她一番……”

　　映雪看着上首冷冷的老王妃，也一脸冤枉地哀哀哭诉着，她竟还第一次见到这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露出这种冷淡的目光，不禁也有些被吓到了。

　　“金雁她躲懒耍滑，不服管教，居然拔簪子刺我们，老王妃您看，王婆子的手都被戳的血淋淋的，这手以后怕是都要废了……”

　　这种情况下，映雪当然是不能把她们小姐的交代说出来的，所以也只能继续污蔑金雁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半路出现一个老王妃身边的婆子，来护着金雁，坏了她们的事。

　　“还敢胡乱攀扯！”老王妃一听她话里话外还不肯说实话，要往金雁身上抹黑，不由也愈发气愤，觉得自己这个孙媳妇不省心，也太不能容人了。连带着身边养的婢女也都不是好东西！

　　“刘嬷嬷，给我掌嘴！”

　　“是！老奴遵命。”刘嬷嬷毫不客气，当即便伸出带着粗茧的老手，啪啪给了映雪两个巴掌。

　　先前刘嬷嬷不曾教训这些人，是因为世子妃毕竟是未来王府的主子，她是奴婢，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去惩戒她的婢女的。

　　可现在有老王妃开口就不一样了，这是老王妃和世子妃的事情，她动手毫无问题，自然也不用再客气。

　　“这几巴掌，就是教训的你在主子面前还搬弄是非，你以为你们做的事就没人瞧见？我们老王妃也是你能任意蒙蔽的？”

　　“再给你个机会，将一切如实交代！否则就是你的主子来也保不了你！”刘嬷嬷打完映雪后，也没放过其它人，都打完这才无情地道。

　　刘嬷嬷就是老王妃的传话筒，这一番说辞，也是老王妃也是省心极了，不由也心里熨帖了一点。

　　她最讨厌的便是后宅女人间的争斗，还有这种为虎作伥，为自家主子去欺负别人的奴婢。这些奴婢拿个鸡毛当令箭，挟私报复，有时候下手也不知轻重，简直没事也要生出事来，阴私颇多。

　　若不是林芊芊这丫头先前过来，说看金雁被调去洒扫了拌了嘴，还被她拿扫帚拍脏了衣裳鞋面，她说不定还真要半信半疑起来。

　　金雁这孩子，确实是被她教养的有些懒散，本来她也没做过什么粗活。可这也不要紧啊，她养着金雁这么漂亮的女孩，本就不是要她干粗活的。

　　这丫头就算有些心思，也不过就是求个她孙子的姨娘位份，又是知根知底的家生奴，就是允了又能如何？

　　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呢，她一个新妇，刚嫁来不到一个月，便对身边还没有什么的丫头喊打喊杀的，如此磋磨，这像话吗？

　　当初要不是看在她是王妃外甥女的份上，她又怎么可能同意这门婚事！没想到这世子妃竟是这么个性子，真是糟心。

　　“老王妃，世子妃求见，说来给您请罪了。”此时，忽然有丫头来传话。

　　“……我这还没审完呢，算了，让她进来吧。”老王妃毕竟是个宽厚的老妇人，这生气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听说世子妃要来给她请罪，顿时好像也没那么气了，便又继续看向跪着的，脸颊被打的通红的婢女。

　　其实她真的不应该去打孙媳妇的贴身婢女的，结仇，结怨，对金雁并无好处。可事已至此，这孙媳妇都对从她这里出去的金雁如此磋磨，给脸不要脸了。她若还客气，怕对方还以为她是个好相与的，以后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都是后宅人的无奈啊，不蒸馒头争口气，退一步没有海阔天空，只有无穷无尽的登鼻子上脸。

　　“奴婢知错了，都是奴婢嫉妒金雁得世子爷宠，又觉得她生的妖里妖气的，以后成了姨娘的话，会让小姐会吃亏，便自作主张地带了人去找她麻烦……”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下，映雪牙齿咬的咯吱响，终于是哭了，她磕磕绊绊地说着，低头给老王妃不停磕头，祈求宽恕。

　　叶明月刚到门口，便听见丫鬟映雪惨兮兮的声音，传了过来。她秀丽端庄的面庞，有瞬间的扭曲，又很快平静，这才带着身后的心腹仆婢们，继续往厅堂走去。

　　“祖母，孙媳来给您赔罪了，是孙媳没有把下人调教好，还请祖母要责罚都冲我来，映雪也是一心为我，这才犯下大错，求祖母宽恕。”

　　叶明月一进门便说下了这一段话，真是把老王妃都气笑了。

　　老王妃哂笑道：“ 好啊，你一来就你们主仆情深，还要我责罚你，合着我倒成了个恶人了？”

　　“算了，金雁既被你两口子不喜，那就还回来我这吧，也望你今后能好好约束下仆，世子身边若再出现了旁的女人，也不要再为难人家。”

　　“至于你这几个刁奴，奴大欺主，欺上瞒下，今日我就先替你处理了发卖出去，孙媳你可还有意见？”

　　听说要把她们发卖掉，叶明月顿时表情也变了，变得有些无措起来，不想应答，但又不敢违逆。

　　一道温润如玉的身影，也恰在此时，姗姗来迟，正是世子宇文熙。

　　宇文熙一身清冷的月白长袍，身姿笔挺，气质温雅。眉眼唇边都漾着温柔的笑意，俊美如潘安再世。

　　他一来，便将这满屋子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后宅女人多，男人少，这样温柔俊美的世子，又有谁看到不想多看一眼呢？

　　宇文熙这次一来便站在了叶明月身边，安抚似地握住了她的手。

　　只听宇文熙无奈地道：“孙儿不孝，也来给祖母请安了。祖母，此事都是因孙儿而起，不该为明月一时冷落了金雁，如今闹了笑话，还请祖母勿要多心，将这些丫鬟仆妇都交给孙儿处置吧……”

　　说完，他还似有嗔怪地看了金雁一眼：“金雁，过来，先回去我再同你解释。祖母身体不好，还是勿要再让她老人家劳神费心才是。”

　　时隔十数年，金雁再次和这个笑里藏刀，让她恨之入骨的男人对上目光，此时竟然出奇地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