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舞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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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月面色很不好了。
“不是。”孟苛这才答道。
“但你跟我插科打诨了。”
孟苛故作委屈道：“今天是月儿自己讲来陪我吃面的。”
“我之前并不知道，吃面还需讲自己的身世。”孟月有些生气，但也没有明显地表现出来。
“所以是特色嘛。”
“我不喜欢这般。”孟月抿了抿自己的唇，接着道，“这对我来说是很隐秘的东西，我并不愿意将它与外人道。但没想到，你今日便这般轻松地讲了出来。”
“这是既存在的事实。”他道，“这也并不是月儿的过错，月儿便没有必要不好面对。”
“可是这的确是既存在的事实，也是让我难堪的东西。”
“你有何难堪，你也是这场故事的受害人。”
“如若你是这般的理解，今日这个话题怕是无法进行下去了。”孟月冷声。
“好啦好啦，”他摸摸她放在桌上不停搅动指头的双手，宽慰她道，“今日是月儿讲的陪我来吃面的，如今怎的还不开心了呢？我把这故事讲出来之前，没有征求你的意见，的确是我的不对。但是也请你放心，今夜这故事至多也就在留在面店老板这儿，不会再传出去。”
孟月一脸警觉的看向他。宫里长大的人，就算干净如孟月，也清楚的知道掌权者的一些必要的狠烈手段。杀人封口之事，便是常见的手段之一。只是孟苛这一句话，才让她忽然又想起，在她面前清朗如他，毕竟也是常座高位的天之骄子，一条人民，在这样的人眼里，或许真的不算什么。孟月的心绪不禁沉下来，毕竟二人已多年未见，孟苛或许真的和之前认为的样子产生了巨大的差异，这样的孟苛，自己还能真的相信他吗？
孟苛看着半晌不说话的孟月，自己手里握着的她的手渐渐变得冰凉，加之她面上神色的变化，他回味了一遍自己方才说的话，恍然大悟道：“月儿误会我了。这面店老板是喜欢听一些离奇的家庭伦理琐事，但是从来不会外传，口碑很好的。”哭笑不得。
自己把孟苛想成了那样的人，孟月有些尴尬。好在这时传说中的牛肉泼面也上了桌，倒是正巧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大片大片的牛肉躺在宽宽的面条之上，红油淋在上面，在灯火之下油亮亮，牛肉的香味带着辣油的刺激扑鼻而来。孟苛把筷子递给孟月，道：“趁热吃吧。”
好几个时辰未曾进食，她的确是饿了，拌了拌自己碗中的面条，用了起来。面条很劲道，牛肉有嚼劲，辣油挟裹着芝麻香，具有层次的味道在她口中蔓延开来——这面的确很好吃。
看在美味面条的面子上，孟月决定不再计较方才的事了。
一碗面下肚，浑身都暖气腾腾的。
孟苛有些意犹未尽道：“琅城面食果然名不虚传。”
那面店老板听到了，只嘿嘿一笑，不做它言。
“还想吃些别的吗？”孟苛又问向孟月。
她吃了辣的嘴泛着红润的颜色，一开一合道：“我差不多了，不过还可以再陪你吃一些。”
孟苛点点头，对面店老板道了声谢，带着孟月离开了。
两人用过了面，琅城夜市还是繁华模样，人群也没有散去，孟苛带着孟月往夜市中心处慢慢行去。夜市中心有一个宽阔的场地，里面有很多杂耍艺人，各占一方，表演着自己的绝技。
“好——”一块团在一起观赏的人群忽的鼓掌欢呼，惹得二人注目。
“那边是什么东西？”孟月问。
“想去看看吗？”
她点点头。于是孟苛牵着她穿过了人群，挤到了靠前的位置。
原来人群围绕起的一片空地上，是有人在耍长枪，很是有花样，乍一看去，极具观赏性。
孟苛看了一会儿艺人的表演，觉得这些个艺人看似舞花枪，实则也是有点水平，里面的招式很多都是可以在实际打斗中派上用场的。
“月儿，你看他们的枪法如何？”他低头询问也在认真观看的孟月。
孟月练过几年的紫薇枪，用的是《郭氏枪法》的谱子，想来如今也是有些水平。
“招式尚可。”她简简单单来了四个字。
“月儿出来也有几日了，想摸摸长枪吗？”他询问道。
孟月侧过头看着他，问到：“何意？”
“枪法应当和刀法剑法一般。一日不练，自己知道；两日不练，同行知道；三日不练，大家都知道了。”
“我学艺本就不精，知道又如何？”她没甚表情地回答道。
“此言差矣，”孟苛压在她耳边说道，“郭家的紫薇枪，就算未学精，想来也是好的。”
“你想如何？”她狐疑地看着孟苛。
“我并未亲眼见过月儿练紫薇枪的模样，今日想一睹为快。”
“这里人这般多，况且那些艺人看起来也是枪法内行，我若去耍了紫薇枪，你不怕我二人身份暴露吗？”
“不怕，”孟苛道，“郭家的紫微枪法失传近二十载，见过真正模样的人，怕是少之又少，就算二十年前见过，怕如今也都年长。你看那些艺人的模样，应是同我差不多大，如何会晓得紫微枪的招式呢？”
孟苛话落之后，那几位耍枪的艺人又将一套花枪耍完，其中一位矮瘦个子的艺人拿着帽子在人群走了一圈，是在要赏钱。本是围着的人群，见着这边结束了，有些散开了去，大都准备去看看其他的杂耍。
那要赏的艺人走到了二人身旁，孟苛往他的帽子里放了一碇银元，然后看着孟月。她似懂了他的意思，也没多犹豫，微微点了点头——正巧今夜是男装打扮，舞紫薇枪也是方便，出门这般久，今日不如就练练手。
那矮瘦艺人正要道谢，孟苛止住了，笑吟吟地俯身，低声对那艺人说了句什么，他听完后点点头，而后转身回到中心地带，和方才才耍完枪的大汉艺人说了一句。大汉往孟苛这边看了一眼，抱了抱拳，然后拿起道具堆里的一面锣“咚咚咚——”地敲响了。
“各位看官，”壮汉声如洪钟，“今儿大家到了这儿，可算是遇到好事儿了。有一位夫人，想要耍一耍我们的红缨枪，大家可算是饱眼福啦。”
“去吧。”孟苛对孟月说道。
孟月点头，跨步走到了场地中央，对着还未散去的人群抱了抱拳，倒是有模有样。她不多言，爽利地接过大汉艺人扔来的红缨枪，在空中一挥舞，试了试手感。这枪比她平日里用的稍重一些，不过倒也不影响，马步一扎，姿势一摆，便是要开始了的意思。
孟月其实并不懂如何耍花枪、摆姿势，之前在宫里都是实打实的练习。不过方才在边上看了一会儿，倒是使得她现下热炒热卖了。紫微枪的底子在，随便摆一个姿势出来也是很不同的，刚刚表演的艺人是行家，倒是首先替她喝起了彩。
刚刚散开了一些的人群听到了这边的喝彩声，又陆陆续续地聚了过来，孟月不再拖拉，认真在头脑里过了一套简单的招式，端起红缨枪，便舞了起来。
方开始聚集过来的人群只觉得看见一个男装姑娘要舞枪，感觉有些新奇，待孟月舞了几式之后，懂枪的、不懂枪的，都看出了这姑娘有两把刷子，均不约而同鼓起了掌。
一套紫薇枪法舞毕，孟月才发现周围已是围上了不少人，她的脸红彤彤的，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孟月本想把枪还给艺人，可忽的一个人影窜出，一把寒光冷剑直直逼到她面前，她下意识地用枪一档，堵住了剑的来势，定神一看，持剑之人居然是孟苛。
“你这是做什么？”她不解地问到，方才表演完后并没有休息，她的气息有些不稳。
“试试月儿的水平。”孟苛笑着说道，手腕一转，手上的剑便脱离了孟月的桎梏，转向又是一击。孟月红缨枪一挑，稳稳挡住。
“你在闹什么？”她的语气有些生气。
孟苛勾笑道：“月儿尽管放开架势，我也想看看你这枪法究竟如何。”
孟苛没有道明紫薇枪的名字，但孟月心中猜想，他多半是想实际检验一下紫薇枪的魅力。于是也不多言，转守为攻。
孟月使的这套紫微枪，很是有些门道，攻势凌冽中带着灵巧，倒真的和孟苛一来一回地对起了招式。孟苛也没真想着跟她分个胜负，见招拆招，不过是想借机看看《郭氏枪法》的厉害之处，顺便看看孟月如今是个什么水平。
让孟苛没想到的是，孟月只自己习了几年紫薇枪，可是如今看来，她的枪法着实巧妙，准度虽稍有欠缺，却处处直捣要害，很是霸道，方才见孟月独舞紫薇枪式，只觉得有点独特之处，如今真正对招，才让孟苛觉得这《郭氏枪法》果然名不虚传，于此同时，他也对孟月的学习能力大为赞赏。
“好了。”孟苛以剑压住了孟月的一波攻势，两人停住了斗争的架势。
“如何？”孟月认真地问到，一番打斗，她面上已经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孟苛把自己的剑收回了腰间剑鞘，道：“月儿这枪法很好。”
孟月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含着三分骄傲的意味：“这是自然。”孟苛几乎没有在孟月的脸上看到过这儿样的神色，朝气、青春、充满自信。
“路上若有机会，我便陪你练枪。”他发自肺腑地来了这样一句。
“可惜出来的匆忙，没有带上我平日用的长枪。”
这时人群中的欢呼喝彩声忽然响了起来，原来是围观的众人还未从刚刚精彩的武斗中回过神，如今才反应过来场上已经结束。掌声雷动，摆这个摊的艺人们倒没有放过这次机会，拿着帽子又下场讨赏去了，一圈下来，竟是比刚刚自家人表演多了一倍的赏钱。
拿帽子装钱的小个子艺人，捧着沉甸甸的帽子走到二人面前，脸上笑开了花：“多些老爷夫人今日捧咱的场子。”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舞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