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天青·查案（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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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喻心里一阵气恼。
“妈的，老子就算当不了他男人，也不能当他儿子吧？！”
他在心里此般想着。然后，一把将脸上的面具扯了下来，随即一只脚也踏上了尊师椅的旁边的台阶上。
“喂，你好好看看清楚，谁是他儿子啊？啊？！”
段喻朝着天上翻了个白眼，心下没在意很多，手上一松，面具掉到了地上。
他用手在那老头的桌子上点了点。
“真的，烦。”
那教书先生什么时候见过这阵仗，吵吵嚷嚷的，平日里都是他训斥学生的份，甚至训斥学生的同时还能把学生家长也连带着训斥一番。
哪个受了训敢还一句嘴？不仅不能还嘴，可能改日还得提着些什么东西到他家里看他，求他原谅，然后再认真地忏悔一番。
故，此时，这个教书先生，两眼瞪得溜溜圆，手里拿着书指指点点着，脸也微微有些涨红。
“你你你你，你怎敢！”
“我我我我我？我怎么我？”
段喻一把夺过楚忱的扶霜，未出鞘，他单手捏在剑体中部，将其直接横到了那教书先生面前。
“文的不行，就来武的，武的不行，那我们就到地底下聊。”
段喻嘴里比比赖赖着，前世那股子脾气都涌了出来。
楚忱在旁边看了看身旁人手中的扶霜，虽说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的剑会被如此运用，但仍并未多言。
他后退半步，蹲下身，拾起段喻掉在地上的面具，继而伸手拂去上面的一层灰尘，神色里似乎有几许和缓。
“诶，好好好，这位公子，你要问什么，尽管问，老夫都会与你说清楚，这剑你……”
教书老头是个胆小的主儿，他听着段喻嘴里的恶言恶语，心里也开始害怕起来。
“这还差不多。”
段喻嘴里此般说了一句，一边看着那老头，一边把扶霜直接塞到楚忱怀里。
“我问你，这私塾里一共失踪了几个孩子了？”
“算上，算上昨天的那个，应该，应该是四个了。”
“四个？都四个了，你都没有发现些什么吗？”
“老夫，老夫不知啊……”
“你不知？孩子一个个消失，你不害怕吗？你不害怕他们死后变成厉鬼，每天每天都纠缠着你，让你痛不欲生吗？”
段喻的话语里带着循循善诱。
“我，我……”
那教书先生的神色似乎有些闪躲。
“快点说！”
“公子！公子！老夫，真的不知道啊，这孩子丢了，也不是老夫的错啊……”
“不是你的错，也跟你脱不了干系吧？”
段喻脸上写着满满的狂狷，那股放荡不羁的气息从他一双桃花眸中全部释放，他把话咬得很死，没给对方一点点喘息的机会。
教书老头的心理防线似乎一点点被击破。
“我不知道，你别说了，我真的不知道，你放了我吧，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段喻微歪了下头，唇角扬起了一丝笑意。
“你说你不知道孩子是怎么失踪的，好，我姑且相信你，不过我的相信，是你要用条件来换的。”
他的声音很容易挑起人的恐惧，段喻的每一句话都在蚕食着那教室老头的理智，顺便着，套出他内心深处藏着的秘密。
“什么条件，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那老头连连点头。
段喻见鱼儿上钩，唇角勾起一丝笑。
“好啊，条件就是，你把你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
段喻抬眸看他，神色中带着张狂。
那教书老头似乎有一瞬间的迟疑，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
段喻嘴角笑意更甚，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划，那老头手上突然增添了一道伤口，不深也不大，但是那尖锐的痛感足够刺激人的神经，让人溃不成军。
“我说，我说，我都说，行行好，我都说。”
不是这老头脆弱，是段喻太明白要怎么摧毁掉一个人的心防，套一个普通人的话，对他而言实在是太简单了。
楚忱站在后面，眸色清冷，薄唇微抿。
他回眸看了下陆续走进来的学生，单手结印，一道霜雪般的仙障阻挡住了周遭的视线。
仙障内，教书老头正在凄凄惨惨戚戚地哭诉着。
“我近来上课的时候，总会发生一些很奇怪的事情，我也很害怕，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真的，两位仙君，两位神人，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真的，不是我做的，不是我……”
那教书老头浑身都颤抖着。
段喻皱了下眉，嘴里语气痞里痞气的。
“说重点啊，你不是教书的吗，重点，重点，不懂吗？”
“好好好，对对对，重点，重点就是，我最近每次上课的时候，都会神游一段时间，就是莫名得好像讲着讲着课，就睡着了一样，然后在梦里，我就会牵着一个学生的手，走到一个地方去，然后，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我还在私塾里上课，而且每次清醒过来，都正正好好停在，‘好，我们下课。’这里。”
“然后，然后我就下意识地去看我在梦境里手里牵着的孩子，他们，他们就真的不见了，真的，就那么活生生地不见了！”
那个教书老头此时脸上已经是一片惊恐之色，他显然很是害怕，身上不停地发抖着，甚至面色都有几分铁青。
段喻三指捏了个诀，一道雾气打向那教书老头的心口。
“喂，老头，你清醒一点。”
在段喻凝神诀的作用下，教书老头的心绪似乎略微稳定了一些，至少已经可以均匀平稳呼吸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
段喻抱着双手，扬了扬下巴，问向那个教书先生。
“真的真的，两位仙君，我说的，千真万确，没有一点点的虚假。”
“好，那我再问你啊，你做梦的这个时候，是讲课呢，还是没讲课啊？”
这个问题似乎让那个老头难住了。
“我不知道，应该是在讲课，因为，并没有学生提出来说我在课堂上有走神或者发呆的情况，所以……”
段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嗯，那你详细描述一下那梦境里的位置，是在哪里？”
“我也说不上来是在哪，就好像是一片密林，很黑，很暗，树很粗很粗，特别高，似乎都要扎进天空里面去，让人看不见光，也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就……”
段喻神色不耐，他看向面前这个老头。
“位置，五个字之内，说出来。”
“清舒山，可能，是清舒山……”
那老头赶紧说了一句。
段喻忍着自己肚子里面的火气，往他跟前凑了凑。
“老头，你记得啊，我还会来找你的，下次，别在我面前表演，记住三个字，说。重。点。”
“是，是，是，……”
教书老头面色已经有些发白，他额头上满是虚汗，整个人看起来脱了水一样疲惫不堪。
“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终于……”
他在嘴里小声嘟囔着。
段喻瞥了他一眼，站起身，他的动作很快，衣袂略微飞扬，更显出几分潇洒恣意。
他回眸看了楚忱一眼，神色中表示肯定。
楚忱颔首，伸手把面具递给他。
“诶，这个怎么在你手上？
段喻摸了下自己的脸，唇边泛了个些许不好意思的笑。
“你刚才丢到地上了。”
楚忱神色没什么变化，眼眸中也没有任何谴责之意。
他抬手收了仙障，半回身露出一个神仙般的侧脸。
“走了。”
段喻把面具系好。
“好嘞！”
他跟在楚忱的身后，两人齐齐走出了天青私塾。
行至路上，人群喧哗声比早上略微有几分减弱，段喻心中有些不好意思。
“诶，楚忱，不然下次，就我自己去问，你在外面等着，如何？”
楚忱脚下行路速度不减，略微半眸看他。
“为何？”
段喻笑了两声，声音里几分明媚。
“我问话的时候，总是容易焦躁，而且吧，还从来不讲你们那种世家子弟所谓的规矩，我这不是怕，凝远君这种被规矩泡大的人，受不了嘛……”
他一边说，一边用肩膀轻撞了下楚忱，唇边笑意深深。
楚忱没理会他这一撞，只是轻声道。
“没想到，你对自己的行为，还是很有概念。”
“那是当然，粗鄙不堪，言语孟浪，毫无分寸，不讲礼数……这些不都是凝远君前世跟我说的嘛，你还想听吗，除了这些，我还记得别的呢。”
段喻一边走路，嘴里一边噼里啪啦不停说着。
“所以，不必。”
楚忱没给段喻继续说的机会。
“啊？你说什么？”
段喻愣了下。
“不必？什么不必，你是说，我自己去问你在外面等我，这事不必？凝远君可确定？”
“你此般模样，我早便习惯了。”
楚忱手中的扶霜捏得略微紧了一些，声音里却没有任何变化。
段喻愣了半息，旋即笑出了声。
“也对，你这么说也是哈，哈哈哈哈，也好……”
“那我们现在去哪？”
“先回客栈，等九愿若文他们回来，再一同商议。”
段喻听到九愿这两个字，像抖晦气一样得抖一抖身子，顺带着翻了个白眼。
楚忱的脚步顿了顿。
“有我在，他不会再做什么了。”
他半转身看向段喻，眸子里似乎有着些许情绪，声音很低，且微哑。
段喻没想到他会如此说，脚下的动作一下停了下来。
他看向面前同样站定的楚忱，张了张嘴，心里有些酸酸的，却还是没说出什么话来。
半晌，情绪平复。
段喻脸上重新挂了笑。
“一个小孩子，我还能怕他不成？”
他声音几分明媚，挑唇看向面前人。
楚忱与他对视，不言。
一时间空气似乎有些静，周遭的人似乎脚步也慢了下来，阳光一缕一缕的铺开，几息却似乎有万年一般漫长。
冗长的空白之中，两个人的情绪似乎都在一层掩饰下，惊骇地涌动。
半晌，楚忱喉结微动。
“嗯。”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天青·查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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