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为我竞折腰》溪南风

29、第二十九章

　　夜色中，北海“木的地”酒吧的霓虹招牌闪烁。

　　在包厢内明亮的水晶灯照耀下，黑色玻璃桌面上歪七竖八地倒着几个红酒瓶，地上也倒着几个，精致摆盘地点心果盘已经空了，冰块融化在桌面上，混合着果汁行成一滩又一滩的污水渍，没人理会。

　　俞行舟瘫软在一旁的单人沙发里，洁白的衬衫领口还有星点的红色酒渍。

　　祁楚岑刚推门而入就看到这么一副景象，眉头不禁一皱，望向长沙发上坐着的两人，问道：“没人劝劝他吗？怎么喝成这样。”

　　耿杨挑了挑眉，不说话，坐他旁边的Jason 更是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作风，只想看热闹。

　　祁楚岑的视线又移向另一旁坐着的几个年轻人，但是从祁楚岑一进开始，这几个毛头小子就已经被吓到说不出话来了，他们平日里都是跟着混圈寻开心的，属于没事起起哄，有事不做声那种。

　　“祁二少，今天是扬哥说，俞少爷不开心，叫我们几个出来一起喝喝酒。”年轻的其中一个出声了，看着众人眼色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眼看着气氛凝重，还是赶紧撤了要好，“祁二少，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先回去了？”

　　“我不走。”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平头的忿忿道。

　　“赵跃松，这里没你事儿了。”耿杨眯着眼睛看向那个平头。

　　看着沙发上失去了几分理智的俞行舟，赵跃松心里五分不忿，五分嫉恨。论家世论各种，他都知道自己比不上俞行舟，就算苦苦暗恋杨思琦，他也是有口难言，只能跟在俞行舟和杨思琦身后当跟屁虫，他毕生得不到的，俞行舟却可以轻易得到，为什么他去不好好珍惜？

　　那次生日派对过后，杨思琦找他哭了好几次，要不是处处甘于俞行舟下风，赵跃松真的想给俞行舟几拳，好让他清醒清醒，别再挑三拣四的。

　　“还不走？”祁楚岑踢了踢地上的酒瓶，有些不耐烦地眯了眯眼睛。

　　赵跃松看了一眼祁楚岑，他身上那股强大的无形的压迫力震慑着他，他不得不先忍下一口气，暂时离开。

　　等闲杂人等都离开之后，祁楚岑这才走到俞行舟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喝了多少？”

　　耿杨粗略数了数他脚下的空酒瓶，“三四瓶吧？”

　　“我搞不懂你们，有啥好烦恼的？”Jason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俞行舟，恨不得一巴掌拍醒他，“该订婚订婚，该睡谁就去睡谁，一次睡不够就睡两次，睡个够不就行了？”

　　“我叫你来是给他支招的，不是叫你来炫耀你那档子事的。”耿杨斜了Jason 一眼。

　　“我知道，平日里耿少玩也不带上我，这难得有需要我的时候了，我不得抓紧表现表现啊？”Jason 贱兮兮地朝他挤眉弄眼，“再说了，没多大事儿，不就是订婚吗？还没到结婚那一步呢，担心啥？”

　　耿杨轻描淡写地说道，“就算结了婚也不要紧，各玩各的，像谭明非和笛子这样多好？”

　　祁楚岑危险地眯起眼睛，给了耿杨一个眼神警告，“赵跃松他们还没走远呢，你背后议论别人的毛病什么时候改一改。”

　　耿杨无所谓地耸耸肩，“So what？我又不怕谭明非，他和叶思娴的事闹得全世界沸沸扬扬的，背后议论的不缺我这张嘴。”

　　俞行舟这时已经酒醒了半响，伸手就要去拿酒瓶，祁楚岑“好心”地递给他，劝告道：“你好歹收敛点，不要把这件事闹得所有人都知道，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Jason 把在场人的心里话直接说了出来，“我就说祁二少真性情吧，他说的这是大实话，你又不像谭明非，人家本领大，自己有话事权，爱睡谁睡谁，你以后还要靠着杨思凯混呢，你不跟人家妹妹订婚，日后人家反咬你一口，你就是地底泥了，一辈子都翻不了身！爱情？爱情能当饭吃啊？”

　　俞行舟沉默不语地拿起酒瓶子又灌了一口。

　　“我跟杨思凯合作过，他可不是一般好惹的，你可要小心点。”Jason 提醒道。

　　“得不到才会一直惦记着。”Jason 给他指了条路，“你花多点心思哄到床上，知道啥滋味了之后，就不会再惦记了。如果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最后半句，说话的语气都不对了，耿杨一下子明白了他的心思，踹了Jason 一脚，“你小子可以啊，这种事也干？”

　　“要不你就跟谭明非取取经，音乐学院那个校花平日里清高得不行，还不是让谭哥到手了？”Jason调侃笑道，“叶思娴，那妞儿真的不错，要不是我爱好男多过爱好女，我也想试试。”

　　“他和别人不一样。”俞行舟不耐烦地打断他，眼前又浮现出陈渡的脸。

　　“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长得好看点，气质特别点，皮肤白一点，那腿长一点......”Jason 一边说一边回忆着陈渡那张脸，脸上慢慢浮现出不可言说的笑意，还真别说，真有点不一样，有机会他还真想试一试，想着想着，他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俞少爷，当我送你个顺水人情，这事儿我帮你搞定？”

　　耿杨一下子听出了他的话里音，未等他有反应，祁楚岑就已经拿起桌上那桶已经有一半化成水的冰，眼神凌冽地朝 Jason 的身上泼去，沉声道，“你也该醒醒酒了。”

　　“你他妈搞什么！”Jason 一下子跳起来怒吼。

　　气氛一下子跌入了冰窖了一样，耿杨连忙打圆场，“都是朋友，喝醉了喝醉了，出来玩别上火。”

　　“谁他妈跟你们是朋友！”Jason 气消不下去，要不是忌惮着他们家世背景，他早就把这给砸了。

　　眼看着祁楚岑没有解释的打算，耿杨也不明白祁楚岑突然发什么莫名火，平日里开起玩笑来，他也不这样啊？

　　但耿杨暂时管不了那么多，眼下灭火才是要紧事，他拍了拍 Jason 的后背，耳语道：“他也是今晚心情不好，你别跟他急，日后谈生意合作赚钱才是正事，把关系搞僵了，对你可没半点好处。”

　　这话说得对，Jason 一下子火气也下去了大半，剩下的全是窝火，他不像祁楚岑他们家大业大，他家到了他这一辈，就指望着他这个三代单传去打拼了，没必要人还没拼出个什么名堂来呢，就先把人得罪了个遍。

　　“是我说错话了，我自罚一瓶。”Jason 开了一瓶新酒，仰头就灌。

　　“来，坐下来喝酒。”耿杨圆场道。

　　......

　　天气预报说未来几天有雪，下星期就是“新星杯”的参赛作品截交日期，陈渡想着这几天跑多几趟图书馆，不要等到下雪了寸步难行，出门就不怎么方便了。

　　努力了几天，和林居安敲定完项目方案的每一个细节，确认无误后，终于按下了邮箱的发送键。

　　点击“发送”的那一刻，陈渡整个人发自身心的期待和喜悦，盼望着能有个好成绩。

　　林居安难得看见陈渡那么开心，自己的心情也不自觉被感染，开心提议道：“要不我们去喝点东西庆祝一下？我知道有一个酒吧不错。”

　　陈渡想了想，还是不敢。

　　他和俞行舟这事儿还不算结束，现在又和林居安走得那么近，还一起去喝酒，要是喝多了被人看见，说不定第二天就要被学校论坛洗版，还是暂时保持些距离比较好。

　　“学长，实在不好意思。”陈渡微微一笑，拒绝道，“我这两天有事，喝酒的事还是等比赛结果出来了后，叫上刘向泽他们，我们再一起好好庆祝吧。”

　　陈渡有一个习惯，拒绝别人的时候总是身子不自觉往后，给别人一种淡漠又疏离的距离感。

　　林居安也是习惯了给别人距离感的人，他向来不喜欢和别人走太近打交道，厌恶人际关系，喜欢我行我素，并且喜好于此。可是这一刻，他居然无比希望能消除与陈渡之间的距离感。

　　可是陈渡浑然不觉，他距离林居安只不过一步之遥，却给人感觉置身于千里之外。

　　“那只能下次了。”林居安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这段时间，真是辛苦学长了。”两人走出图书馆准备告别的时候，陈渡稍微鞠了一下躬，这话是真心的，没有林居安参与，他绝对没把握自己能争第一。

　　陈渡很有礼貌，但也很客套。

　　背对着身后那一轮正在西沉的夕阳，逆光中，陈渡笑起来的眼神明亮清澈，还记得第一次见面，陈渡也是这样对他笑。

　　比赛结束之后，他们大概就没什么交集了吧......

　　一想到这，林居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直到他目送着夕阳下的陈渡离去，这股失落感，也依然萦绕心头，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