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客》舒祭

8、第 8 章

　　如此干了三天，张明汉对庭院环境已经略略熟悉，在做工空隙也敢抬头望望了，但是仍然不敢出做工的院门，这种大户人家，规矩和蓬门小户自是不一样，这搬阔达的院落，叠飞的檐角，压着张明汉满是汗渍的衣衫和自惭形秽的内心。
　　快到午饭时，见到管家点头哈腰的伴在一行人身边，为首的身着青色金花缎袍，束白玉冠，手握着一把羽扇，却也不扇。生的姿容秀美，但昂着下巴，懒散看人，将骄娇之气尽数展现，张明汉见他们正要走来，不敢多看，拉快了手里的刨具，一行人正边走边介绍院子。
　　“少爷您看，就是这儿了，要建一个水榭，旁边正好用这老柳妆点……”
　　“再加点红梅。”
　　“是，少爷。”
　　含玉镶金的青年看起来是主导庭院的布置，踱了一会走到张明汉面前。
　　“就让他们穿这个来院子里？哼，不碍眼吗。”少爷十分嫌弃的瞥了一眼，张明汉他身边打赤膊的，穿短裤的同乡。
　　“是，我这就让他们换衣服。”
　　这个距离近到张明汉能够闻到少爷身上悠悠兰花香，人脾气不好，但是熏香却是清新温柔的兰花气息。
　　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少爷，突然听到身边重重哼了一声，抬头就见少爷狠瞪了他一眼，又拖着一行人走了。
　　“这些粗人真的是一点礼义廉耻都没有！”
　　“是是是，我这就叫人教训他。”
　　“什么教训，搞得像我们家像是仗势欺人。”
　　“是我这张嘴说错了，是要教教他们规矩。”
　　少爷一边和人说要教训他们，一遍又回头往后看，发现张明汉的盯着他，看起来更生气了，马上掉头走得更是横冲直撞。
　　张明汉有点摸不着路数。
　　旁边的表哥，见她们走远了，过来捅了他一下，嬉笑着说：“这大户人家的爷们都长得这么好看，比咱们村秀才的女儿还要白。”
　　表哥显然不把少爷的脾气放在眼里，这种贵人，脾气一天要发十万个，只要工钱给得够，一顿好骂他也不放在心上。
　　秀才女儿是许给了张明汉的族弟，也是村里年纪最小的童生，他不好意思讨论弟媳，白或者是不白，岔开了话题。“李恒哥，后台你回村不？我要回去看看船”
　　“你担心啥，大哥肯定会给我俩的船安排好的。”
　　“后天回到村里，顺道捞一网子鱼，带到这里卖了，又是一些钱。”
　　“你啊你啊，天天就想着挣钱，一点也不想着快活，我后天可不回去，要留在这里见识见识，安哥答应我去燕红巷去，嘿嘿嘿。你去不？”
　　“还是多攒点钱，娶上一房媳妇才是正经事。”张明汉摇摇头拒绝了。
　　表哥自是知道表弟一向沉闷无趣，小姑和姑父去的早，也没有人为他操持，在不自己上上心，就要像村尾老光棍一样，打一辈子光棍了。想到此处也不再劝，喜滋滋的盘算着等会要怎么巴结安哥，让他教教自己怎么装的不像是第一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