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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可惜时节不好,同村的年轻人也只敢在浅海撒网,本身像他这般有能力出远海的人也少,寻摸了几日也没找到合适的人。
      又过了两天,张明汉听到同村人说住在城里的王员外家正在雇佣船工 ,跑远洋运输的,去哪什么爪哇国做生意,张明汉看看自己空空的钱袋子,又看了看自己仅剩四堵墙的家,一咬牙,还是托人报了名。
      虽说报了名,但也不能说,一定会被选上,谁不知道王大员外家本就是做远洋贸易发的家,有了钱捐了个官身,但也没放下这个来钱的营生。这次也是因前一次航海翻了两艘船,淹死了不少船工,这才有了缺。船工莫不是出身自贫苦的打渔人,他们的命就像水里的浪花,风一来,一朵一朵开在浪尖,一时错眼便又重重的拍在了岸边。
      听说跑王员外家的船,活着回来就能拿到一笔不小的分红,死了也能分的一点抚恤。思来想去自己已经没什么亲人了,张明汉索性把李大夫的名字写在了亲人表上,这样自己无论活着回来或者死在大海,都能还上李大夫的药钱,也不枉李大夫这么多年对自己的照拂。
      如此又过了三天,挑了一个天朗气清,风平浪静的好日子,王员外家的大船带着张明汉以及众多船工出海了。
      张明汉在船上呆了几天,很快熟悉了船上生活。船上生活虽然累,但也规律,主要吃的就是鱼,偶尔能分到些珍贵的菜,同做船工的也都是附近的渔村村民,打听一下不少都沾亲带故,亲缘有些远了,但也都是年轻人几句话下去很快就熟络起来。
      张明汉正在感叹自己选了一个好雇主,又分下来了些豆芽,给他们这些苦船工吃。这时外面下起大雨,风浪渐渐大了,船上众人也不慌张,本来船就是贴着陆地开,此时虽然还没有看到陆地,但是根据航行的方向,应该陆地距离船不远。
      张明汉两口扒干净饭,也跟着众人一起出来又是给货物缠上麻绳固定,又是翻到甲板去收拾捆好风帆的绳,船随着浪摇摇晃晃,人在甲板上也是摇摇欲坠,但是船上的人久经风浪,并不担心站不稳,只是远离了边缘,避免被一浪直接拍进了大海。张明汉听着风浪冲击商船的声音。
      此时天空黑云翻滚几乎要滴下墨汁,海面波涛汹涌激荡出大片大片的巨浪,连接天与海的便是成串掉落的雨滴,噼里啪啦打在船上助长海的威势。
      海风呼啸,巨浪滔天,张明汉听着耳边震耳欲聋的雷电声和海浪声,感觉有些不对劲,连忙招呼众人把绳子捆在自己身上,只可惜人声在巨大的自然声响中不值一提,除了距离他最近的小张,没有一个人听到他的喊话。
      小张也不过十五六岁,算来是张明汉的本家侄子,也几乎是船上这一批最小的那个了,机灵伶俐,听到年长者的呼喊,连忙照做,几乎是小张系好的那一瞬间,更大的一重巨浪扑面而来,直接把船从浪尖重重地扑到海底,船上的除了距离近点抓好了扶手或者绳索者,几乎都被浪冲进了大海,抬眼望去,船上空了一半,没有站着的人了。
      张明汉被绳子重重一勒,又在失重感中醒过来,听到船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睁开眼睛一看:倾盆大雨之下,船的四周伸出了一只利爪,在忽明忽暗的闪电照射下,爪子惨白凌厉,带着尖尖的指钩,手指之间似乎还长着短短的蹼。
      当下张明汉急出一身白毛汗,这好像就是老人传言的人鱼。顾不得那些,稍稍站稳,张明汉转身果断从船舱掏出火把,裹上厚厚的一层灯油,火把瞬时大了起来,又抓起一片斗笠,罩在上面往出现过尖爪的地方一晃,再往四周一转,此时大雨稍止,浪颠着船忽上忽下,张明汉咬牙挺住,向船的四周洒下烈酒,那本是要拿来做买卖的珍馐佳酿,就在这个昏暗的下午,全被他倒进了大海里。
      如此是向海神送祭品。
      又等了一刻,风浪才稍稍停住,乌云渐渐散了,露出零碎的阳光来,太阳远远挂在一旁,温暖的凝固在云朵边。
      船上幸存的人,无不跪下磕头,感谢海神的手下留情,至于那坠入大海的船工,只有等这船到了对岸,做成了买卖,换了东西再回故土来,这死别的消息才传的到亲人身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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