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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支·地尽头 ...

  •   地尽头

      排雷:
      1.关淑怡《地尽头》,港乐
      2.架空姑苏,没去过,靠着几张照片瞎写
      3.表哥表妹/边缘/扯淡勿较真
      4.爱情电影和旁白都是瞎编的

      *

      七月苏州姑苏区,雨下个不停。
      乘船一个旅客急匆匆往回赶,猫在水乡小筑黑瓦檐下避雨。

      苏蓓两眼无神地盯着发着微光的窄小的手机屏幕,轻打了一个哈欠,手指抹了抹眼睛,动作之间头发尖蹭到表哥蔡凡明的面颊,他不动声色地再挨近她一点。
      鼻子一嗅,她发间有一股香皂的味道。

      苏蓓听闻他这一声毫不掩饰登徒子似的嗅声,羞恼得狠狠使一只白嫩嫩的腿捱他的一下。他嘶气,少顷又微舔舐嘴唇整个人笑翻到一边。
      两腿擦过,泛起轻飘飘的痒;紧接着身侧又乍起一道撩人心弦的笑音,僾然硕大妖兽两爪齐齐欺身,抓挠她的心窝子。
      苏蓓勉力拂开这些纷纷杂杂,胳膊撑在红丝绒地毯上,昂起上身,仰头透窗看风景。
      一个女旅客圆滚的身影跌坐门前竹椅上,那椅子咯吱咯吱,像是快要散架。

      蔡凡明见她赏风景竟入迷,冷落了自己,女孩子的侧脸流露出一股莫名的静谧意味,登时生出一丝戏弄她的想法,从手边的小柜子里翻出一条细绳。
      她半个身子被双肘支起,肩膀无意识地高耸,白吊带的那两根细带子调皮地往上跑,带坏底边衣摆,微露一小截腰。
      他大致比划一下,绳围她腰似乎刚刚好,便拿它圈住她腰:“妹妹回神……”
      真的刚好圈住她盈盈纤腰。

      她猛地回头,腾地直接坐起来,瞋目瞪他,一对杏眼,园澄澄的,噙光色皎皎。
      一壁又拿一双手去翻弄那条淡黄色的细绳:“电影不好看,你换一部。”
      蔡凡明扯回那条绳攥进掌心,另一只手扬了扬刚被自己扔在地毯上的手机,点开,里面还在播放豆|瓣高分电影,进度条方才行驶到两个肥胖的外国人对话,他揿下暂停键,又挑眉瞥向她:“真不想看?”
      “我去买雪糕。”她点点头,揉了揉涨涩的眼,随意地一抬手,腋窝露出丁点细密的浅棕色腋毛,他嘴唇翕动刚要戏谑她一句,她好似才明白过来,耳尖染上赤色,手指微拢给他额头来一个暴栗。

      一番动作,好似行云流水——转瞬之间她已然起身在白吊带外套一件米黄色T恤,脚踩凉鞋,拿着钱包溜出屋门。
      他放下细绳,也起了身。

      苏蓓从柜上取了钥匙揣兜里,推开门。

      迎面见那旅客,正坐她家门口的廊下竹椅上打蒲扇,厚重背包压一双红蓝运动鞋上,面上沟壑横竖,眼是熊猫眼,微露疲倦。她头顶直冒汗,“咳咳”发出一点细微的声音来,在嗑瓜子。壳掉在地上,堆成山。
      苏蓓轻手轻脚经过,不想搅扰。

      旅客嗑着瓜子却不忘抬眼,一下子瞅见她,咧嘴笑笑:“小姑娘,这椅子我坐得吗?”
      苏蓓双手背后,笑眼微弯,甜甜地勾起唇角,唇边浮现梨窝两点:“坐得坐得,阿姨坐。”

      旅客点点头,从背包里拿出塑料袋,弯腰把瓜子壳拾进。

      苏蓓已经不管不顾冲进雨中,短裤下面藕白的两条腿在阴潮的雨色里深深浅浅,掀起噼里啪啦一阵踩水声。

      屋门咯吱咯吱半捭,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慢悠悠地走出来,他个儿很高,人偏清瘦,黑色大短裤下两条白毛腿,上身骷髅头白T恤,眼神不经意向女生那边晃一眼,低头从裤口袋里挑了根烟。
      他嘴唇衔住烟,掌制一把深蓝色镀金的打火机,在潮湿空气了打了好几次才点上火,漫不经心向女旅客瞟来。
      灰色烟向上冒,顺滑地流进雨雾里。
      他走至檐下,一吸一呼。
      旅客别过脸,半阖上眼继续嗑瓜子。

      小卖部屋子里在播电视《神雕侠侣》。
      苏蓓跑到小卖部门口,小卖部老板娘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看——
      小龙女和尹志平那一段。

      屏幕里男人的手顺着小龙女起伏的饱满曲线摸下,宛若摸到苏蓓身上一般,激起她浑身泛鸡皮疙瘩。

      这段她看过无数遍,“阿姨。”

      一场艳|戏行至高潮即戛然而止,老板娘关上电视,悠然扭头看来,语调平缓,延宕漫长:“买什么?”

      小姑娘眨着眼和她对视,雨还在落,打湿她头发——遂那簇两鬓发紧紧贴在她两边脸庞。
      米黄T恤湿得厉害,隐隐露出内里白色吊带,筐住那两只棉白色的福团。
      她微垂首,莹润的一根指头点在冰柜玻璃上一处:“两根巧乐兹,原味的。”
      少女声音娇喘喘,那福团自也跟着打着颤,两点团尖嫩嫩,顶着薄衫晃动。

      老板娘收回视线,挑开那冰柜取了两根巧乐兹,掷到柜面上。
      “六块。”说完手撑着头待她取钱来。
      苏蓓裤口袋里有她早早装好的五元纸币和一块钢镚,囫囵掏出一并递出。
      老板娘接下又转回头开电视。

      苏蓓捞过两只巧乐兹乐盈盈地走了。

      *

      苏蓓折回的时候蔡凡明一根烟抽罢已经进屋了,人没骨头似地趴在她原来仰着的红丝绒地毯上玩手机。
      她没好气地一屁股坐他腰上,听他嗷嗷讨饶,待亲眼看他退了游戏把手机放在一边才作罢。

      蔡凡明翻了个身,面朝上瞅她:“买的什么雪糕?”
      她一手一根雪糕,摆着脸色俯视他,两手拎着袋子边甩雪糕。
      他目光随雪糕摇曳来去:“巧乐兹?”
      她还在甩。
      他嘁了声起身攫她不安分的手,钳住她手腕俯身去瞧。
      她觑见他刚圧过折上去一角的短T下显一点腰腹,不自觉赧颜,任他动作。
      “巧乐兹。”猜对了,他心里有点乐,扒开她手指捎过那雪糕,兀自撕开吃了。
      别脸看她还在怔怔,面红耳赤的样子,两只俏生生的福团一捎也进眸底。
      抹过眼,想起苏蓓淋过雨还没更衣,便拿空闲的一手覆她面颊轻拍两下:“醒神了。”
      她小声说“哦”,撕开袋子吃起雪糕来,小声小气地,消了气焰。
      蔡凡明见人小舌搅着那根棕黑色的雪糕,心生搓弄又不忘之前目的。
      遂终附其耳畔,笑念一声“蓓蓓”。于是乎又见那小脸与耳廓上的红,愈深愈浓。
      当得是,
      一声乍了春。

      “洗澡换件衣服。”他蓦地续上话,“小姑娘家家的,要注意一下。莫烧起来了,我爸妈要恼我的。”

      苏蓓乜他一眼,嘟囔着“知道了”,哒哒哒跑进屋里取了挂在竹竿上的毛巾便溜进了浴室。

      *

      待苏蓓洗了热水澡清爽地出来,家中长辈逛够了地方已经回来了,请避雨的女旅客进了屋。
      一伙人,吃茶打麻将。
      苏蓓和她的母亲都不会打麻将,拉了张竹凳听苏蓓父亲苏子杭和爷爷唠家常。
      母亲瞧她换了件淡粉色短袖和宝蓝色小短裙,问她怎么回事,苏蓓小小声回她:“买雪糕淋了雨。”
      母亲为这个回答,无奈地刮了下她的鼻子。
      这头母女亲热着,那头爷爷招呼蔡凡明,“凡明啊,你不是上了大学吗,你妹妹才上高中,你舅舅说她功课多着哩,教教你妹妹功课呗。”
      他的后辈,苏子杭、苏子琳,一个娶东北妻子,久居哈尔滨苏;一个嫁姑苏人,随他留在江苏。天南地北,睽违多年,小辈们之间也是生疏。
      上午独留蔡凡明和苏蓓在家,也是想他们多亲近,谁想等一行人回来,二人交流为零,一句话不讲。

      蔡凡明撒了麻将,迭声应下,捏着苏蓓的肩膀将她推进了屋,顺手关门。
      屋内红丝绒地毯卷了个角,细绳坠在上头,像条虫。苏蓓拨过去,把细绳撂在柜子里,踢掉鞋,懒洋洋地趴在地毯上。蔡凡明紧跟其后,他抻了个懒腰,躺在她身侧。
      “表哥,你上的不是体育学校吗?”苏蓓晃着翘起的两条腿。
      他笑了笑,翻身凑近她,“你怎么知道?”
      “我爸说的。”她手肘撞了下他的肩膀,眼睛也弯得似月牙,“那你怎么教我呀?”

      他将嘴贴在她耳边,热气窜进她拥挤的耳道,气声说,“我考你点别的。”

      她捂住发烫的脸,晃了下脑袋,剜他一眼,递给他一个字,“说。”
      蔡凡明早已经决定了题目,清了清嗓,没有间隙停顿地开口,“三个水怎么读?”
      苏蓓没想到竟是这种题目,秒答:“miao。”
      “三个火?”
      “yan。”
      “三个木?”
      三岁小儿皆能口答的题,他用来考她这个高中生,苏蓓气得用力撞一下他的手臂,“sen。”
      他的眼珠转了一圈,词穷了,干脆说:“换你考我吧。”
      苏蓓见他一副万事尽在掌握的嬉笑样子,耐不住欲耍他一耍,叫他起来,“抱我。”
      她仰了下脑袋,颇为挑衅地龇牙。
      蔡凡明怔愣了会,他原以为她要他播个别的电影什么的,结果却是这么个差十万八千里的要求。
      他哗地一下起了身,转了下脖子,弯腰微蹲,两手自她身下穿过,下一秒,苏蓓腾空了。
      她原先是趴地的,他抱她的左臂便触及她丰满的下一寸,右臂抵她双膝,折了她的一双腿——如此抱姿衬的蔡凡明宛若那类不会抱孩子的家长;而苏蓓则是呱呱坠地的婴儿。
      她腿心一阵酥麻的痒,挑衅的神情破裂,只剩下口中一连串弱声弱气的央求,蔡凡明觉得她比南方更南方。
      放下苏蓓的时候,他的手不小心蹭过了她的地半球下缘,即使隔着一层厚厚海绵,她还是哼了一声,翘起的脸上,眼里莹莹水光。
      “表哥……”她唤。
      他舔了舔后槽牙,太阳穴突突地跳,声音喑哑,“对不住了,妹妹。”
      他的手缓慢地没进她的裙摆里,像陷入泡沫,溺于海浪。

      须臾过后,房间里只剩困顿的几息尾音。

      *

      蔡凡明和苏蓓没有走到最后一步,交叠的身子在中途分离。
      苏蓓整理完衣服,让他给她播一个爱情片,蔡凡明挑了自己看过的一部电影,记叙了航海家和本土人的爱情故事,称得上一段露水情缘。
      他初看电影时是在大一,赏析课老师给学生放的,还布置了读后感的作业。
      电影的最后,男女主人公即将分开,航海家身份的男主人公对女主人公说再见,她问他能不能走,他回答说:“我希望明天所见与今日不同,只好一生漂泊。”
      女主人公的目光追随着他乘坐的船只,站在夕阳下的沙滩上迟迟未动。
      她的身体在余晖里,一截截红橙黄。
      电影旁白覆盖在这幅唯美的画面上——
      “但我要你陪我,不管明天如何。”

      明天苏蓓启程回哈尔滨,蔡凡明则继续去广州上大学,苏州姑苏是他们偶尔再会的地点。
      他们第一次相见,她六岁,他十二岁;他们第二次相见,她十岁,他十六岁;他们第三次相见,她十六岁,他二十二岁。

      电影放完后两人一同出门,家里人还在说说笑笑,天放晴,女旅客也离开了。
      苏蓓坐在母亲旁边,亲昵地用面颊刮擦母亲的手心。
      爷爷饮了几口酒,兴致极高,打开苏子杭去年邮寄给他的录音机,放了一首关淑怡的《地尽头》,他没上过几天学,也不知道这粤语嘟嘟囔囔唱的都是什么,他只确定这首歌里有他的苏州姑苏。

      “隔岸无旧情,姑苏有钟声。
      震荡过的内心只有承认,
      逃避到地心都不会入定。”

      伴着音乐声,苏蓓脑海里闪过几幅画面,爷爷让十二岁的男生试着抱起六岁的妹妹。
      男孩发育不成熟,力气本就不足,更何况他当时极瘦,勉强将胖乎乎的妹妹抱在怀里,死撑得面色发白。四周人皆笑,苏蓓不明所以却也咯咯笑出声。
      那时尚且年幼的他们谁也没想到,彼此的关系会从“隔岸无旧情,姑苏有钟声”变成如今的:
      “我要你陪我,不管明天如何。”

      —完—

  • 作者有话要说:  2019.11.23初稿
    2021.1.23续尾
    2021.3.3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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