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为我楚舞》云初音

6、酒会

　　低奢高雅的会所门口，楚舞一挽着一脸不情愿的赵舒城，把手里的入场邀请函递给侍者。
　　昨天何家尧来医院，莫名其妙给了她两张邀请函，要求她必须参加，他只说是一个酒会，没说别的。
　　楚舞一身着酒红色单肩短款礼服，V领的设计露出精致的锁骨，勾勒出她的玲玲别致身材，赵舒城穿了一套黑色的西装配深红色领结。
　　来参加酒会的大多是各家公司的二世祖，平时纨绔不羁，但是有自家公司在那儿做后盾，他们再怎么吃喝玩乐，不学无术，也能像现在这样混的人模人样的，普通人却要奋斗数载甚至数十载，世界本就不公平。
　　赵舒城已是而立之年，比在场的很多人都要年长一些，但是只有少数个别十分熟识的人过来打招呼，其实大部分人都是在装不认识，各自玩乐。谁不知道楚氏集团要倒了？大家都不愿意来趟这滩浑水。
　　楚舞一不再是只知道争强好胜，高傲张扬的小女生，她有二十七年的人生履历，她的肩上担着楚氏集团，如此小事不必放在心上。只是何家尧作为酒会的主办方，迟迟未现身，打的什么算盘？
　　赵舒城从侍者手中接过两杯香槟，一杯给楚舞一，楚舞一盯着杯中的泡泡发呆。会场内突然掀起不小的喧闹声，楚舞一只听到一个名字――方轻晓。侧头看向入口的方向，果然，何家尧与方轻晓有说有笑的从红毯那端走过来。何家尧是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方轻晓是当红的演员，两人没少传绯闻。
　　前段时间还听说何氏将与楚氏联姻，时至如今却没半点影子，现在楚舞一偏偏还来了酒会现场，众人秉持着一颗看热闹的心，纷纷将目光望向楚舞一。楚舞一置若未闻，小口的品着酒，毫不在乎。水晶灯洒下明亮的光辉，如果没有脸上那层粉，楚舞一惨白的脸色大概会出卖她。可是即便如此，有人就是不会放过她。
　　“楚小姐，好久不见。”方轻晓挽着何家尧站定在她面前，仿佛是在宣誓主权。方轻晓穿着白色的长裙，裙摆处，拼接着一层淡紫色的薄纱，梦幻的像仙子，高贵的像公主。何家尧穿着深紫色的西装，矜贵、绅士，两人站在一起很登对。明天的头版头条是张修都不用修的美照。
　　“好久不见。”楚舞一和她碰杯，淡淡的扫了一眼何家尧，毫无波澜的笑挂上双颊。
　　“我们还有事，失陪了。”何家尧蓦然开口，携方轻晓去和其他人打招呼。方轻晓的裙子一直到脚腕，薄纱材质，轻柔些，行走不那么方便，每一步何家尧都会放缓放慢，体贴入微。
　　他有心，只是已经给别人了。
　　冷板凳一坐到底，楚舞一无所谓，但是她有点饿了，坐在一旁吃点心，赵舒城接到公司的电话，借个安静的地方交代事宜。她一个人坐着，并不觉得如何，冷清和孤寂绝不会是她的，仿佛不是别人不理她，而是她抛弃了整个世界。
　　“喂。”方轻晓出声唤失神的某人，“没有一点敬业精神，我的专业能力都被你拉低了。”
　　何家尧喝了口酒，收回穿越众人定格在楚舞一身上的视线。
　　“我安排的杀手锏可以用上了，省的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方轻晓无比嫌弃地暼了何家尧一眼，默默自问，当年是什么眼光看上他的？
　　会场上响起圆舞乐曲，楚舞一擅长的是洒脱动感、节律帅气、热血激情的街舞，对华尔兹了解甚少。
　　读大学时，赶鸭子上架和何家尧跳过一次，整个过程都是何家尧指挥着她在跳，作为舞蹈专业生，她自觉的很丢脸。看何家尧熟练的样子，楚舞一醋意满满的问他，用这招哄骗过多少小姑娘，何家尧笑得见牙不见眼，故意醋她，也就那么几个吧，他是这么回答的。事后很久，她才知道那些都是他一个人在社团学的，学了男伴的步子又学女伴的，被社团的学弟笑了好久。
　　分手之后，楚舞一再未沾过，偶尔Aaron带她去参加party，她基本上是插科打诨糊弄一下，能不跳就不跳。有些东西，她不愿忆起。
　　主持人拿着话筒站到大厅中央，笑容得体地宣布：“下面是我们酒会最精彩的环节――男宾可以邀请心怡的女宾共舞一曲，机会都在你们自己手中哦。”
　　这一出楚舞一事先不知情，她有求于人，此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会场上的灯光突然暗了下去，一束镁光灯打在何家尧身上，主持人的声音响起：“何先生作为主办方，第一支舞由何先生开始，只是不知道何先生会邀请哪位女宾？”
　　时间仿佛倒回到那年的海滨聚会，只是这次，何家尧不会是她的救赎。选她是羞辱她，选别人，依旧是羞辱她，这个选择题有趣了，但是无所谓吧，左右不过是同一种结局，他想发泄，她奉陪到底。
　　何家尧晃动着高脚杯中的红色液体，一派从容的开口：“听说楚舞一楚小姐舞蹈功底不错，不知……”
　　聚光灯落在楚舞一头顶，窃窃私语的声音渐起，全场的目光聚集在她脸上，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不屑的。
　　呵，听说她舞蹈功底不错？是顺便诋毁她的能力？哪里是不错，分明是国际水平，今天就算她拿不下华尔兹，也绝不会甘愿被戏弄。
　　“不知……”何家尧挑了下眉，话锋一转，“不知是否能为我和方小姐的华尔兹做伴舞？”
　　伴舞？新玩法啊！
　　另一束光顺势打在方轻晓身上，方轻晓扬起下巴，笑意迷人。何家尧迈着步子走向方轻晓，向她做出邀请姿势。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重拳捶在楚舞一心头，逼迫她清醒着。她，没有输的成本。
　　“楚小姐，请。”
　　华尔兹舒缓的舞曲响起，会场中央的灯光被点亮，众人纷纷退开，欣赏这场闹剧。
　　无法拒绝，便全力以赴，她的骄傲，她自会守护。楚舞一拿起赵舒城放在一旁的西装外套，束在腰上，脱下十公分的高跟鞋，赤脚走到灯光中央。不看在场的任何人，坚定的，潇洒的甩出右手，手肘下拉，双腿前屈，身体后倾，左肩往后半旋再向前，带动左臂震动，左脚点地，右腿向右胯部跟上，整个身体右移旋转，双臂震动。右手指尖勾起，然后手指摆平指关节拱起，手掌摆平手腕拱起，摆平，再是手肘，过肩，一路往左，仿佛一道电流从右手手指传遍全身。帅气利落，衔接完美。
　　用hip-hop打头阵，配合popping and jazz来段freestyle。真正的舞者，只要听到音乐都能下意识的操纵躯体，街舞尤甚。
　　为了配合音乐，楚舞一动作相对放缓自带节奏感，加之礼服较贴身，动作做不了太满，相比于平时的眼花缭乱、气场全开，今日要和缓很多，但是楚舞一四肢纤细修长，全身肌肉随音乐节拍的每一次律动都格外耀眼。每一个纯粹的舞者都拥有会发光的灵魂。
　　众人看热闹的心态全崩了，不少人掏出手机录像，好好的一个开场舞，变成了楚舞一的个人秀，完全盖住了何家尧和方轻晓的风头。漂亮的回击！
　　跳舞是很辛苦的，短短数分钟，呼吸频率提高，大汗淋漓，短发浸湿了贴着脖子，显得下巴更加的消瘦。街舞值得她付出所有力气，捍卫舞者的荣耀，她义不容辞。只是楚舞一不想街舞变成她赌气的手段，便选了个音乐的低潮点果断结束动作，将舞台留给何家尧跟方轻晓。
　　何家尧沉着脸显然不满意楚舞一的行为，在他们的计划里，结局绝不该是这样的。方轻晓倒是没意见，搂着何家尧的肩膀无比“沉醉”的样子（天知道她是在幸灾乐祸）。
　　他们的华尔兹的确跳的很好，动作标准，教科书级别，但是在场的大多是年轻人，对楚舞一新颖的街舞更有兴趣，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是专业性和个人风格兼备，对不熟悉的音乐踩点也很准，舞蹈动作干净利落，极富感染力，这份赞赏，她当之无愧。
　　灯光中央的两人过于碍眼，楚舞一退出众人的重重包围，不着痕迹地拒绝前来套近乎的男宾，提着高跟鞋赤脚离开，留下个潇洒如风的背影。某人的目光追随而去。
　　第二天的新闻媒体将这晚的“私人聚会”大肆报道，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何楚联姻失败坐实，何家尧与方轻晓的恋情提上日程。
　　楚氏集团员工抛股离职现象严重，赵舒城出面收回股份，楚氏危在旦夕。
　　与此同时，楚舞一跳舞的视频被人传到了网上，虽然脸上打了马赛克，但是配合近日的娱乐新闻，是谁并不难猜。于是楚舞一莫名其妙的被娱乐演艺公司看中，来撺掇她跳槽。楚舞一统一官方回复，会考虑看看。楚氏集团一团糟，她有曲线救国的意思，毕竟她现在工作的公司合约即将到期，总要留有退路的。
　　到最后，赵舒城发声明表示，楚氏集团资金不足以支撑股份的收购，不日将会停止，甚至在媒体面前向公司全体员工道歉。楚氏股价一度跌停，赵舒城几乎是在艰难地吸收股份。楚州云的底线是不违背员工利益，哪怕是在最艰难的境地里，赵舒城依旧将补贴和股份让渡所得财产发放到位，他知道这也是楚舞一想要做的。
　　但是，这只是前奏，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楚氏将亡之时，楚氏何氏高调放出联姻的重磅炸弹，并在两天后便紧锣密鼓的举行了订婚宴。
　　何家尧的说法是，他将楚氏集团当作项目在经营，楚氏集团在服装行业的好口碑是初初建立的何氏集团最好的沃土，他要借楚氏集团打开何氏集团的市场。
　　众多股东极力反对，说他是要把何氏集团搭进去。谁知道呢？他本来什么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