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年少》初夏临风

2、打架

　　有了上次躲教室里逃体育课被老郑揪去操场的教训，程玥这次只能摸索着往学校后面的林荫道走去。两边的绿化带都是刚栽的树苗，并不能遮住什么，很容易会被路过的老师发现，只能一直往里走，尽头是因为新体育馆建成而废弃的老篮球场，一边篮筐甚至已经歪斜，所以平日并没有学生过来。

　　今天，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球场上站着三个高个子的男生说说笑笑，看起来像是高年级，破旧的看台区上蹲着几个人，其中一个手上转着篮球，总之全场人员脸上都写着——问题学生。

　　姜昊觉得自己今天的脾气实在是太好了些。昏昏欲睡一整天等到的体育课，结果被14班的体育老师提前占了篮球场。带着几个同学转来这个老篮球场，却被刘明几个溜出来抽烟的高三生堵在场上。他们没有篮球，却偏要在场中心抽烟，姜昊在网吧常见到他们，知道这几个都是混毕业证的混混，不想开学没几天就跟这样的人纠缠上。直到——不知道从哪突然出现的程玥闯进他的视线里。

　　他知道程玥。刚来学校不久，班里就都在说14班有个美女学霸。分班考试是全校第二，比那个中考状元周愿只低了一分。远远看过她几次，白皮肤大眼睛圆脸蛋，没长开的丫头说美有点夸张，倒是挺可爱。只是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脸上也不带什么表情，倒真有点学霸的意思。

　　刘明比他更早注意到程玥，并且已经在同伴的口哨声中凑了过去。嘴角挂着自以为邪气的笑容，伸手过去。

　　“妹妹，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同行的人哄笑起来。

　　程玥想往回走，却被他堵住了路。

　　“想不起来也可以再认识一下，我叫刘明”

　　“不用了。我对你没兴趣。”程玥想绕过他。

　　刘明当众被呛了这么一下，显然有些怔住，但下意识就抓住了程玥的手腕。

　　“你别给脸……艹”

　　程玥反抓住他的手腕，手肘大力撞击顺带送了一个过肩摔。185的刘明就这么不可置信的被撂在了地上。周围发出阵阵嬉笑声。刘明气急，很快爬了起来，伸手要去抓正在溜走的程玥，却被一个篮球重重了砸中了后脑勺。

　　程玥知道自己不是这个大高个的对手，想赶紧溜走却听得砰的一声，忍不住回头看到有些晃悠着往她冲来的刘明，和从看台区站起来的一个男生，手上已经没有了篮球。这个距离，得是个三分球吧。程玥下意识退了几步，刘明已经反应过来，不再管她，一脸怒气朝球场走去，另两个也收了嬉闹，齐齐盯着那个三分投手。而看台上原本聚集的几个，看着形势不对，都默默退了场，只剩个小胖子，犹豫着站到了三分投手身边。

　　二对三，不对，小胖子的实力应该跟我差不多。程玥心里想。虽然三个流氓中也有一个戴眼镜的纸片人，可是另一个是比刘明还壮实的大高个，背摔绝对会骨折的那种。程玥有些纠结要不要去叫人来。毕竟这事是因她而起。

　　像是感觉到她的目光，姜昊朝她看了一眼。本来想忍着不多事，可是这暴躁妹子显然惹怒了刘明，他可不想眼睁睁看着刘明打女孩。都是新同学撤了也正常，王峥是打小就认识的，虽然留下来给他撑场子，可战斗力是指望不上的。那几个虽然走了，却肯定会怕事通知老师，最好在那之前能收场。

　　刘明不欲多说，他本来就看姜昊不爽，直接就是一拳招呼过来，姜昊蹲低了身子，手肘击中他的侧腰。刘明显然也是打架老手，退了半步躲过去，改攻击背部，姜昊勾住他小腿，使他失了发力点，可大壮实凑了过来，给了他扎扎实实的一拳，纸片人被王峥缠住了，并没有凑过来。姜昊以一对二，一直护住了要害，给对方两个都挂了彩，却也没讨到太大便宜，毕竟身高和体重都没太占优势。

　　程玥捡起一个莫名出现的铁铲，想也没想就往刘明头上拍了过去，不过还是注意了下没有用尖锐处攻击。刘明脑袋连续受创有些犯晕，大壮实倒是一把抓住了铁铲瞪住了程玥，姜昊趁机扑倒他又是狠狠一拳。

　　“老师来了！”

　　不远处传来喊叫声，姜昊赶紧放开大壮实，抓起程玥冲王峥喊了一句，“撤！”

　　刘明几人也默契的迅速跑走了。

　　在二中，打架是大事，所以谁也不想被抓到。反正这仇早晚也能报。

　　程玥一直被带到后门的矮墙边上。

　　“踩着我，上去。”秦昊蹲了下来，程玥被他送到了墙头上，“底下是土，你要不敢跳，我一会下去接着你。”说着他手一撑就跳了上来，一看就是老手。

　　墙只有一米七八的样子，他们几乎同时跳了下去。

　　第一次翻墙逃学，还挺刺激的。

　　这还真是个有点画风清奇的学霸。拍人，翻墙，过肩摔。秦昊颇有点兴味的盯着她，直到后面传来了脚步声。

　　“走吧，赶紧回家。”

　　“我钥匙还在书包里。”

　　“那你先去我那待会,放学再回来取。”

　　程玥点了点头，跟着他七拐八拐的绕到了街上。体育课后还有一节政治课和自习课。现在都是新生，又是理科班，文科老师也不太管人到齐没有，应该不会被发现。

　　“我叫姜昊，高一十一班。”

　　“程玥，高一十四班。哎，你那个朋友没跑出来？”

　　小胖子不会被抓到了吧。

　　“没事，他打架不行，逃跑机灵着呢，肯定侧门翻墙去了。”

　　“哦。”程玥点了点头，“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姜昊嘴角被一拳过来的时候咬了个豁，左脸有些青紫，除此之外脸上倒还好，只是身上挨了不少下。

　　“没事，小伤，回去自己处理下就行。”

　　“我给你惹麻烦了吧？”程玥想想刚才那几个人显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不赖你，他们本来就看我不爽，这一架是早晚的事。”姜昊舔了舔嘴角，揉着有些肿胀的拳头，“到了，这是我叔家网吧，进去坐会吗？”

　　缘来是你。

　　什么鬼名字。

　　网吧距离二中大概只有两个街区，藏在一个小胡同的不深处，街边有个明显的灯牌指引，门脸不大，装修看着算是个平价小网吧。附近有三所中学环绕着，客源倒是不少，现在上课期间，大半的机子竟都坐上了人，全场弥漫着不良少年的风气，哦不，是烟气。

　　这个点平叔不在店里，老三倒是坐在前台机子上摔键盘。姜昊冲他点了点头，径直走到了前台的储藏室，拿了个医药箱坐下，程玥坐在了他对面，看着他处理了手背，又别过手去涂手肘。

　　“我来吧。”她接过棉签，抓着他的手腕，小心翼翼的涂上了药。一个肥胖的小身躯卷了进来。

　　“唉，可费劲死我了，丫的追着我跑，我绕了三圈才甩掉。”王峥拿了瓶冰绿茶，大口喝着喘着气。满脸通红，看起来倒是没受什么伤。

　　“你费那劲干什么。刘明知道这，一会准带人过来。”姜昊收了药品，打开冰柜冲程玥道，“喝什么？”

　　“汽水。”

　　姜昊拿了瓶橘子汽水放在程玥手里，胖子已经忍不住着急道，“那怎么办，他不会叫辉子他们过来吧。”

　　“除了辉子他还认识谁。怕什么，三哥在这呢。”

　　摔键盘的三哥一声大大的国骂放下了耳机，环视了正瞅着他的三个人，最后眼神定在姜昊的脸上。

　　“你抢谁女朋友了？”

　　姜昊笑呵呵的给他递了支烟，

　　“哪能呢，这女孩我们第一次见，刘明欺负女孩我们路见不平了。”

　　“是是，三哥，那个刘明真不是东西，调戏人家小姑娘不成，还想上手打她。”胖子抹着汗趴在吧台上不断诉苦。“这姑娘，对了，你是谁啊。”

　　“她是14班的程玥。都是好学生那个班。”姜昊怕三哥不懂实验班是怎么回事，一个劲的烘托出一个女知识分子受到迫害的故事。

　　三哥点点头，这女孩模样周正，只端坐看着不说话，举手投足都不像他们身边认识的丫头，更确信了这是对方挑的事头。要说江宁这，前几年是平叔称霸，平叔虽退下来，可谁也不能不给他面子。他老三是平叔一手栽培的，不说像平叔似的说一不二，也总还能说上几句话。可偏就是辉子那个刺头，打架二进宫刚放出来，是个混不吝的性子。刘明又是他亲表弟，恐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你先把这丫头送走吧，一会辉子来了，你们都别说话。”

　　“已经来了。”姜昊眯着眼睛，瞧着门口打架三人组身边，剃着寸头的辉子，脑袋上还有道清晰可见的刀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