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前世一场梦》初夏临风

6、今世入宫廷，知人不知心

　　回到苏府已经过了戌正，霖姨娘打发了个外院的婆子在外面候了许久，那婆子一见到马车，立马进了二门，找了姨娘房里那个叫春燕的报了信，得了贯钱又笑眯眯的说：“给姑娘办事是老婆子的福分，哪用得着这些。”春燕哼了一声，“少来这些话，只管着好好办事，姨娘会记着你的好的。”那婆子连连称是。

　　苏瑾瑜和姚洛琛一行一路到了苏晨均的书房外头，父亲身边的小厮径山正走了出来，恭敬的给二人行了礼，接过了厨房送来的茶点。“老爷晚上吃的少，正要了茶点，我且进去通报一声，小姐与姚公子稍等片刻。”

　　“用我带回来的茶点吧。”苏瑾瑜示意半夏几个将带回来的点心摆了上去。不多时径山就来请他们，又叫人摆好了茶水后退了出去。

　　姚洛琛这才说起去石鼓书院听学的事。

　　“姑丈，瑾瑜表妹已经十岁，姑丈也亲自为她起了蒙，如今祁老先生授课是百年难遇的机会，宫里的皇子们也都送了去，满汴京的世家大族家的女孩们也都去了，不如让表妹也去进学。读书倒是次要，表妹多认识些同龄的朋友，以后也能有个往来作伴的，不至于像上次落了单。”姚洛琛很明白他这位姑丈的脾性。他是个只求安稳的。苏家的祖父苏温栩寒门出身，高居太子太傅，故而文忠侯府才许嫁了嫡女姚修兰。文德元年那场叛乱中，苏温栩为救圣驾，与老妻一同死于叛军刀下。文德帝感其忠勇，破格升了其女苏美人为昭仪，提拔其子苏晨均为正五品中侍大夫。可苏晨均是个谨慎至极的性子，苏昭仪诞下皇子，他就不敢续弦生嫡子，唯恐担了外戚的名头，让五皇子遭人忌惮。一晃十多年，也才官升半级。

　　“皇子贵人们都在，怕是瑾瑜年纪小，有所冲撞。”苏晨均听他提起上次的事也心有戚戚。他只有这么一个嫡女，自然是真心宠爱。因家中没有什么正经女主人，平日里也不好带她出去交际往来。上回公主府宴请还是她为数不多的几次出门，就闹了那样的事。一时间对这个女儿也心感愧疚。

　　“姑丈放心，我自会看顾表妹。且这次是四皇子见她聪慧，邀她去听学，总不好驳了殿下的好意。”姚洛琛听他话风有所松动，赶紧就把四皇子搬了出来，又把今日与众位殿下偶遇，骑马游船的事挑挑拣拣的说了。

　　“既然殿下们也知道了，你就去吧。切记要谨言慎行，不可妄生事端。”苏晨均看着女儿也是一脸的兴致勃勃，想着也不是什么坏事，便点头应了。

　　“多谢爹爹。今日女儿见到了五殿下，想着如今身子也打好了，还想请父亲替女儿递了折子，进宫拜谢德妃娘娘。”

　　“很该如此。”苏晨均早前便提醒苏瑾瑜该早早进宫谢恩，可苏瑾瑜总是搪塞推托，想着也是自己同胞亲姐姐不会太过怪罪，便也没狠劲逼她。如今苏瑾瑜自己提了出来，他也放下了心，觉得这个女儿虽任性了些，总还算识得大体。次日一早还未开朝，就向内官递了帖子，还捎带上了苏瑾瑶。

　　昨夜姚洛琛一走，霖姨娘就来给他送安神茶，又是一番殷勤服侍。霖姨娘陪了他十多年，侍奉恭谨，也不曾求过位分，故而他对这个小妾亲近还是有的。可到底也是过了三十岁的人，尽管保养的好，却也不能牵住男人的心。苏晨均没有说遇到殿下们的事，倒是提起了秋后听学，让霖姨娘给她备好马车和一应器具。霖姨娘当下一琢磨，又期期艾艾的说起了瑾瑶的婚事。苏晨均只有两个女儿，虽更偏宠聪慧的瑾瑜，可对瑾瑶也是一番真挚的慈父之心。家中没有主母操持，修兰去世已久，也不好叫岳丈家操心她庶女的婚事。自己在官场上也朋友不多，打听不出来什么合适的人家。眼看着瑾瑶就要十四岁到了议婚的年纪，就把希望寄托在了自己这个德妃长姐的头上。

　　德妃接了帖子，召她们姐妹两日后进宫。苏瑾瑜倒是没什么，只想着装傻充楞应付过去，可蔷薇苑那边倒是忙了个鸡飞狗跳。霖姨娘一大早就把苏瑾瑶从被窝里捞出来梳洗打扮。她昨日就找人打听清楚了今天苏瑾瑜的衣裳佩饰，比照着不敢越过去的规格，绞尽脑汁的给苏瑾瑶收拾了一身。

　　苏瑾瑜挑了绣着荷花的那套淡粉色上襦，鹅黄色下裙。梳了个单螺发髻，缀上金丝缠缎的蝴蝶小钗，并着几只罗贝花钿，看着精巧动人。又戴了对葡萄珠子耳坠和一对足金镯子。显出几分隆重恭顺。

　　去正厅的时候正看见霖姨娘伴着苏瑾瑶已候在那里。苏瑾瑶今日穿了海蓝色莲花纹的上襦，搭着白底金丝的百褶下裙。头上只带了两只成色中上的珠钗，和一对银莲花耳坠子，倒是显得十分端庄大方，霖姨娘显然对她的装扮十分上心。脸上的妆容也是精致素雅，倒是比平时多了几分姿色来。

　　霖姨娘上来就把苏瑾瑜夸了个遍，直闹得苏瑾瑶都有了几分不自在，两人才启程去了宫里。一路上苏瑾瑶神色紧张，苏瑾瑜因为对宫里诸位旧人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想了一晚上，也是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太皇太后出自沈家，所以才会在沈家如日中天之时给齐玄翼指了她这么一桩示弱的婚事。她父亲官位不高，祖父却是救驾功臣，母家是文忠侯府，勉强配上了太子妃的位子。太皇太后用她来表明，沈家并不想权倾朝野，奈何已是大厦将倾，非一木可支。故而太皇太后一死，皇上与沈家便齐齐开始动作，而自己这颗自不量力的棋子，被放可有可无的角落，任人揉捏。

　　太后和先皇后出自张家。文德元年，和祖父一家一同死于叛军之手的还有先皇后张氏和皇长子齐玄樟。沈商予平叛有功被封为镇远大将军。去救先皇后的兵马却不是沈家军，故而先皇后之死没人能怪到沈家头上，可沈家和继后出自的纪家却是最大的受益者，故而太后对继皇后和贵妃都并不亲近。文德帝是先帝的一位不得宠的美人所生，那美人难产而死，文德帝便被抱到当时还没有子嗣的皇后张氏身边抚养。皇后后又诞下永定长公主。直到文德帝十五岁时才诞下凌王。文德帝二十岁继位，年幼的凌王便一直养在汴京，并未前去封地。前世在清理沈家之前，皇上先动的就是凌王，永定长公主与安国公府。后来处置沈家，也是借了凌王余党的罪名。

　　而出自右相府的皇后与沈家的玥贵妃分庭抗礼，更不是好相与的，宫里的女人各个都是心眼多的可怕，苏瑾瑜双手合十，心里念到，保佑这次进宫谁也不要见到。

　　苏瑾瑶见她一脸凝重更是紧张的不行，长到这么大她是第一次进宫，以前德妃召见也只召见嫡女苏瑾瑜，只在赐宴的时候只远远看到过这位姑母。昨夜母亲同她说了这次进宫的原因，想到要靠姑母为她相看人家，心里就更加紧张，生怕有一丝一毫的不妥惹了贵人不悦。

　　苏瑾瑜注意到她的手足无措，却也不知如何劝慰她。毕竟她也是刚来这个世界，对宫中现下的情形一无所知。只盼着这位姑母还像前世一般只装作温和谨慎便好，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

　　马车到了宫门口，苏德妃宫里的小和子早早的就候在那里，一路引着他们去往启祥宫，除了几个宫人倒也没见到什么贵人，苏瑾瑜心下稍安。可到了德妃住所，德妃身边的一等宫女晚香却说娘娘去给太后娘娘请安未归，请二位姑娘去御花园给娘娘挑选些插瓶的花枝来。

　　苏瑾瑜心下觉得十分蹊跷。且不说娘娘召见娘家侄女必定早已禀报了太后，太后不会故意扣人。便是真的有事，姑母又怎会提前知晓回不来，还叫他们去御花园里选花。可即使觉得此事诸多疑问，却也不能当众违背这位姑母的意思。苏瑾瑜想悄悄提示苏瑾瑶要小心应对，却一直没能摆脱身边德妃的人。晚香几个一路跟着苏瑾瑶走去了芬蕊亭，苏瑾瑜有意装作贪玩落后了几步，身后只跟着寡言的小和子。这内官年纪小，看着倒不是个有多少弯肠子的。

　　“小女有一事不知，想请教内侍大人。”

　　“苏姑娘言重了，姑娘身份贵重，叫奴才小和子便可，姑娘有什么话但请吩咐。”

　　“不知大人可知，德妃娘娘为何被留在太后宫中，可是宫里来了什么人？”

　　“这奴才的确不知。只是昨个听说永宁长公主这几日都来与太后商议给太皇太后办八十大寿呢。”

　　永宁长公主。那庆云郡主也来了？庆云一向针对她，原因就是第一次参加宴请的时候和庆云的衣服撞了颜色。其实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再说郡主衣料华贵，本就是把她比了下去的，偏那个沈清如在旁说什么平分秋色，苏瑾瑶又跟着故意挑唆，才让两人结下了梁子。

　　苏瑾瑜正要快走几步去追瑾瑶等人，却见方才跟着晚香等人神色凝重的走了过来，心里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苏二小姐。”晚香福了福身子，焦急道，“苏大小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