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大佬的刁爆日常》巫法吾天

83、蹉跎古巷

　　“你都不问问我到底在做什么么？”

　　玉狰和嵩衡坐在鲲背上，随这条醉酒的鱼任意在天地飘游。

　　“不论做什么，你肯定有你的道理。”嵩衡认真回答。

　　“哈哈～”玉狰笑出了声，你看，嵩衡他多可爱，“你都不管对错么？就这么无条件信任我？不怕我把你给坑了？”

　　“以前，我觉得凡神明做的都是对的，因为神明是天地规则的化身。”嵩衡停顿了一下，他侧过头看着心情惬意的玉狰，她看起来胸有成竹，“后来你跟我说，我不能盲目崇拜神明，所以我有在反思。”

　　“嗯？你反思出什么来了？”这个稚嫩的一千五百岁的仙，成功引起了玉狰的兴趣。

　　“我仔细想过，神明确实从未错过，我对神明信任，那不是盲目崇拜。”

　　听到这句话，玉狰点了点头，确实神明不会错，因为错的，已经不是神明了。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谁来规定这个对错？认同一个选择的生灵多，那就是对么？与主流背道而驰就是错么？世间万万千千种生灵，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立场与角度，种族与种族间的有些矛盾无法调和，比如羊吃草，草就该被吃么？人吃羊，羊就该被吃么？那你说，草如果反抗它对不对，羊如果反抗，它对不对？”

　　一系列的问话，让嵩衡陷入纷乱的思绪里，目光散落，留给玉狰一片孤寂。

　　玉狰有些想笑，当然她也笑了，笑出了声，她突兀的笑声响彻天地，有生灵听到了那这声音，心生恐惧，想逃，却被这恐怖的声音完全笼罩，无处遁形。

　　他知道，他暴露了，他被一个神明锁定了……

　　鲲游到了一片奇妙之地，这确实是人界，但又非人界，有生灵在人界凿了个窟窿，他蜗居在这里，至于这个凿窟窿的方法，与长生天的屏障异曲同工。

　　玉狰从鱼身上跳下来，她抬头，望了一眼脏乱破败的小巷子，这是神明不应该踏足的地界。

　　“蹉跎古巷。”玉狰笑，“名取得好。”

　　她一脚踏了进去，慢悠悠的在古巷中踱步，闲适而自在，“不知道你蹉跎过了几次天灾。”

　　嵩衡跟在玉狰身后，她的步调极有规律，看似走的慢，但迈出的每一步都会进入一种玄妙境地，所以很快，他跟着他便见到了蹉跎古巷的主人。

　　“老乞丐。”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柱杖跪在街边，右手还颤巍巍的端个破碗。

　　“唉，没想到老朽在有生之年，还能有幸再见到神明。”再见，说明以前他便见过。

　　“神上需要老朽行礼么？说起来，老朽还是神上的长辈。”

　　长辈？这个字眼被嵩衡提取出来，他细细打量着这个普通的没有修为的老者，神明的长辈，自然是神明，这位，难道也是神明？

　　“你行礼我就接受，你不行礼，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当然，这份优待不是因为你是我的长辈，只是因为，一摊烂肉的礼节，无足轻重。”

　　玉狰挥手，老乞丐跪着的正对面出现了一把椅子，玉狰直接坐了上去。

　　“神上，看不上我。”

　　“是有点，不过不是看不上你的选择，有愿意舍生赴死的神明，自然也有不想无缘无故送命的神明，我不觉得你的这个选择有什么错，甚至相反，我很赞赏你的决定。只不过把自己混成这个样子，好好一个神明如今变得这般窝囊，我不喜欢。”

　　“哈哈哈哈神上啊，老朽已经不是神明的，窝囊点怎么了哈哈哈哈！”

　　老乞丐依旧跪着，但他笑的畅快，“自长生天诞生以来，一共过去了十一万年，十一万年间出现了八次天灾，八次天劫死了二十一位神明，但我还活着，啧啧，嘿嘿嘿……”

　　他发出了一阵怪笑，阴鹜渗人。

　　“除了祖神和我，前前后后加起来，混沌诞生了三十八位神明，你排第几？”

　　老乞丐咧着嘴，露出他枯黄腥臭的牙齿，他笑的着实证明丑陋，有碍观瞻，“那些事，起初我还愿意跟他们说，可后来所有生灵都骂我，骂我贪生怕死，不配为神哈哈哈哈，道不同不相为谋，那老朽就不做神明，让他们配的去做吧哈哈哈哈！”

　　老乞丐依旧跪着，到他放下来右手端着的破碗，“就只有你，只有你说我没错，你赞同老朽的选择，老朽听着心里畅快，那么有些事，老朽愿意跟你讲。”

　　玉狰十指相交，安安静静的听故事。

　　老乞丐仰头，追忆过往，“不算祖神，老朽是混沌诞生的第二十三位神明，长生天出现两万年后老朽初生，至于老朽的名字，老乞丐挺好的，总算是个称呼。”

　　放弃神明之位的那天起，他就没有名字了，天柱剔除了他的名字，混沌规则让世间遗忘了曾经世上还有这样一位神明。

　　“老朽曾经试过，天灾出现时，天下生灵都出现了生存危机，老朽试图让第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位神明停止这种没有意义的牺牲，神明是什么？是天地之主，是造物主啊，没了这天下生灵，只要神明活着，可以重新造物啊，这个世界其实依旧在，神明才是这个世界的根本。”

　　老乞丐突然愤怒，“他们都骂我！说我怕死，说我败类，说我冷血无情，说我毫无责任感，那些生灵都求他们做救世主，他们便不理会我，就去做救世主了，嘿造物主真把造物当成自己亲儿子亲闺女儿那能咋办嘛！哈哈哈你知道结果嘛？结果就是他们都死了你说气不气哈哈哈但我还活着！”

　　“你比他们明白。”玉狰垂眸。

　　这话听得嵩衡连连皱眉。

　　老乞丐没把嵩衡当回事，他只关注玉狰，因为如今，她才是这片天地的主宰者，她的决定会影响这方天地未来的命运，“神上，还想听什么？”

　　玉狰睁眼，直视老乞丐，“天地间的清气浊气，是不是都在变少？”

　　老乞丐瞪大眼睛，瞳孔紧缩，紧接着，又哈哈哈大笑出了声，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左手握着拐杖连连将地敲的咚咚响，好半晌，他才缓过劲来，“哈哈哈你都知道，你都知道！哈哈哈哈！你都知道！”

　　玉狰不理会这摊烂肉的癫狂，她对自己身后的嵩衡说，“因为每次天灾，都有神明死去，他们死去却并未重归混沌，混沌之气在减少，混沌气生清气和浊气，所以清气浊气也在以一种难以察觉的方式减少，之所以这么多年来很少有生灵察觉这一点，每次天灾死的，又岂止是神明？那些五界的顶尖修行者，一个，都留不下来。”

　　“天灾，到底是什么？”

　　终于，嵩衡问出了这个问题。

　　闻言，老乞丐呆若木鸡，他嘴里喃喃:“怪物……怪物……食物……都是！都是！我们！都是！”

　　“天灾……怎么跟你形容呢？”玉狰眯眼，她靠在椅背上，透过蹉跎古巷，看着天尽头，“就像人吃羊时要杀了羊，用器皿将他们烹饪好再进食一般，有另一种未知的生灵，通过发动天灾这种方式，来吃我们这个世界的生灵，越强的越美味。”

　　嵩衡得到了一个令人脊背发凉的答案。

　　“起先，神明是一个接着一个死，后来他们并不满足，一场劫难，要掉好几个神明的性命！”老乞丐跪着大喊！

　　“记得我跟你说神明的强是恒定的这句话么？神明的强度取决于混沌的多少，混沌越少，神明越弱，死的神明越多，混沌消失的越快，混沌越少，混沌孕灵的速度越慢，到最后，少量的混沌已经没有孕灵的能力，神明将从这片天地中彻底消失。”

　　玉狰回头，笑着看向嵩衡。

　　“但神明的消散并不意味着天灾不会降临，清气和浊气被修行者炼化后依旧美味，神明死去只是把他们喂的太饱，不然那些神明之外的强大生灵为何要死？渐渐的，仙会像神一般绝迹，魔也会随着时间消失，人和妖因为天地清气浊气太稀缺再也不能修行，鬼的存在没有意义也归于虚无，等到整个世界都将变成凡俗世界，这世上就没了所谓天灾。”

　　玉狰指了指老乞丐，“你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么？”

　　嵩衡垂眸，“天灾只吃强大的生灵，只要不强大，就不会被吃掉。可不强大的生灵活不久，我……不懂。”

　　“毕竟他曾经也是个造物主。”玉狰俯视着老乞丐，“他创造了一种功法，在天灾快要降临时便，对自己镜像分离，类似于把自己切开，能量便被分散，等那些鬼玩意吃饱后，他再次聚拢，修行不散，借此，他可以逃过一次一次的天灾。”

　　嵩衡点头，他知晓了。

　　“所以，你鄙视他么？就长远的结果来看，光辉而伟大的神明在过往光阴里的抉择，是对还是错？他们曾经的壮烈牺牲，意义只是在于将对手喂的更加肥壮，掏空这个世界本身的混沌储备。而被骂做败类怕死之徒苟且偷生的老乞丐却用自己的方式维护着稀薄的混沌，谁对谁错？什么是无私？什么是无耻？”

　　“此时，你告诉我，神明是对的么？他们将这片天地陷入了真真正正的困境，成就了现在的死局。”

　　嵩衡无言。

　　老乞丐再次端起破碗，他靠在断壁残垣上，有气无力的说，“神上何必跟一个无知小儿说这些？徒增烦恼。”

　　玉狰摇头，“他并非无知小儿，他想振兴神族。”

　　“振兴神族？”老乞丐笑了，那种无奈，却不嘲讽，“事已至此，拿什么振兴？没有混沌，就没有神族，神族神族，神族有被振兴的必要么？”他摇了摇头，“一个仙，想着振兴神族？他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呵～问问啊。”玉狰挑眉，“嵩衡，此时此刻，知晓一切秘密的你，还想着复兴神界，振兴神族么？”

　　嵩衡抬眼，他的目光在颤抖，他亦在害怕那些毛骨悚然的事实，但这一切在撞入玉狰安宁镇静瞳仁中的那一刻起，终归平静。

　　“新的天劫是不是快到了？”

　　“本来还有七百年。”嗯，那是本来，至于具体的时间，呵～既然玉狰在这里，那么，凡事，她说了算。

　　“我想，我依旧想。”

　　他是嵩衡，那个连呼吸都流淌着无限善意的生灵，那个不管玉狰说他几次都依旧不惜代价做自己认为对的事的生灵，面对灾难与浩劫，无比弱小的生灵，但他依旧温柔而固执。

　　“因为你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神明。”

　　他笑的柔柔的，他依旧信任神明，不论过往的，还是现在的。

　　“哈～”玉狰笑了，她指着嵩衡对老乞丐
　　说，“你听到了么？”

　　“小孩子，太天真。”老乞丐叹了口气，“那又怎样？现在已经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

　　玉狰不置可否，老乞丐说的是事实，队友送的太多没办法，把对面养的太肥，如果在这里的不是她，那这个世界确实要和以往许多世界走上同样的轨迹。

　　“你问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你现在有答案了？”

　　“有。问心无愧便是对，曾经的那些神明没有错，你们也没有错。

　　曾经那些神功满怀善意对待这个世界，他们赴死时憧憬着这个世界会变好，纵然现实残酷，可这世间没了神，没了仙，没了魔，没了妖，没了鬼，可还有人，除了人，还有其他生灵，一朵花，一条鱼，一棵树，一只鸟，生灵延续了下去，并未亡绝，也许到那是，所谓的凡俗世界已经不是我们认为的世界了，可以换个角度，那个世界只是没有了混沌，没有能修炼的清气和浊气，但世界依旧是那个世界，只是没有了我们。”

　　此时此刻的嵩衡，终于知道了玉狰失落难过的原因，世界在变的时候，那个不变的注定被淘汰。她要的是那个有她的世界，而不是那个不需要她的世界。

　　“自然生灵都有活下去的权利，你们亦没错，你们……不，是我们，我们反抗着本不属于我们的命运，想要将这个世界维持现状，或者更好，我们都是对的。”

　　嵩衡在说话的时候，就像发着光，玉狰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丝神性。

　　老乞丐摆了摆手，他闭上眼，嵩衡这种生灵，是他往昔最讨厌的！“你带的这个仙界小辈，给他点时间，他能成圣。”但他不否认嵩衡虽然修为低，但境界高，而修行界，境界比修为重要很多，也难得很多。

　　对于老乞丐的话，玉狰无比认同，她就说这货有成为圣父的潜质嘛！

　　“从今往后，你似乎不打算出这蹉跎古巷了。”

　　“我奈何，奈我何。”

　　“听起来很绝望。”
　　“实际上就是如此。”

　　“不，你还没有完全绝望。”玉狰摇头，“句芒和你什么关系？”

　　老乞丐突然睁开眼睛，他看向玉狰的眼神充满恐惧，比那些吃人的天灾还叫人害怕！但最终，他一个字也未吐露。

　　“那就告诉我长生天的秘密，总之，你得选一个告诉我。”又是经典二选一，玉狰自觉自己很人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