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吵，我要睡觉》枯绿萝

4、第 4 章

　　有肥料做好处，当日向阳从晌午睡到夕阳也没花拦着，仙人掌还狗腿地给平平安安催眠了，免得它们闹腾吵着睡觉的人。

　　“大人早就给房间设了结界，只有花语能透进去。你催眠它俩有什么用。”紫藤满满都是嫌弃，“想讨好大人也动点脑子好不好。”

　　“我喜欢，我乐意，你管不着——”仙人掌语气欠揍，还故意拖长尾音，气得紫藤枝条直晃，恨不得连根拨起去把它砍了。在紫藤咬牙切齿之际，仙人掌又慢慢悠悠补充道：“你可悠着点，要是吵醒了大人不仅肥料没戏，还有可能变哑巴哦。”

　　贱兮兮的话气得紫藤哑言，半天才回一句“哼”，假装不在乎。

　　难得睡个饱饱的舒服觉，向阳心情大好，起床后和平平安安玩扔棍子的游戏玩到深夜。直到安安气喘吁吁地叼回棍子，并对他的逗弄毫无反应时，向阳才停手把它抱起，放在早就趴着看热闹的平平旁边。

　　“睡了一下午，才跑这么一会就跑不动了。体力真差。”向阳蹲在地上，捏着平平的小肥脸，一本正经的对两只恹恹小狗说，“不怕，明天给你们带好吃的，补补就有劲了。”

　　园中的花草生长只需吸收日月精华，向阳要精力充沛只需几滴晨露。这导致园中根本没有供花草以外物种食用的物品。早晨向阳饮晨露时也给小狗喂了几滴，可现在看来效果好像一般。
　　狗狗们不至于没力气，但也没精神到哪儿去。要长期养着，还是得买些它们喜欢吃的才行。

　　有正事要办，次日向阳早早就起床了。
　　先喂饱自己，再给不是很情愿的小狗灌了两滴晨露，他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出门。

　　书包是淡淡的黄白色，没有任何花纹图案，搭配他的灰色polo杉、黑色长裤和白鞋，足够让人怀疑是不是某个大学的学生在荒山上辟谷。

　　“我怎么觉得大人变年轻了啊。”仙人掌望着向阳的背影，“以前没那么嫩的啊……”

　　沉浸在出门游乐的美好心情，向阳没有留神花园的动静，要是让他知道有花在背后变相说他长得老，非得把那株花剪碎堆肥不可。

　　荒山道路崎岖，但好在“名声远扬”，想趁夜深人静偷花的人络绎不绝，坎坷的山路被他们生生踏出一条平整的道。

　　前人踏道，后花悠闲。背着大书包，向阳脚步不减，一心往繁华的闹市走去。

　　顺利下山，迈过荒田，眼前的景象让向阳傻了。

　　城中村呢？破烂房子荒凉地呢？人烟稀少难寻活物呢？
　　怎么通通都不一样了？短短十年，变化也太大了吧。

　　垫起脚尖，向阳小心翼翼地越过施工场地，以免溅起的黄泥弄脏他的白鞋。他坦坦荡荡地走，还是没逃过他人的嘀咕。

　　“现在年轻人也这么迷信啊，知道是南墙还要撞。”

　　“条件好了呗。”同伴眯眼吸了口烟，“哪像我们那时候天天都要下地干活，哪有那么多闲精神去搞这搞那。”

　　男人笑了，弹弹烟灰。
　　“也是。他动作倒是蛮快，别人都还没上山，他就先下来了，都没看见他是什么时候上去的。”

　　“半夜上去的也说不准，为了求个好处少睡点觉，值了。你看他的包鼓成那样，说不定拣了什么石头当宝贝。”

　　“不会吧，这小伙子长得这么俊，不像啊……”男人嘬口烟，还想再说两句，无奈香烟只剩下烟屁股，顿时失了兴致，扔掉烟头和同伴往忙碌的起重机走去。

　　向阳脚步变慢，眉头微微蹙起，他在深思方才两人说的话。他边思考边环顾四周，太阳刚冒出头，工人们已经汗流浃背。

　　大伙儿都盯着手头的工作，些许好奇的抬头瞧他一眼，很快又埋头苦干。

　　没发现异常，向阳正欲收回眼神，余光瞥到角落的一抹蓝白。
　　莫名的熟悉。

　　向阳脚步一转往角落走，走近些，他便明白为什么会觉得熟悉了。
　　这不就是昨天来捶门的小朋友同款校服么，一样的颜色，一样的花边，还一样的宽大。

　　好奇感倏地消失，向阳撇撇嘴转身往外走，心想现在的学生都这么清闲吗，逃课都成必备技能了？还都这么迷信。看来真是条件太好，没活干闲的。

　　“哥哥——”

　　熟悉的声音让向阳抬起的脚不知所措，静了一秒，他淡定地放下，接着往前走。他的兄弟遍布整个自然，要是遇上喊“哥哥”的就应，那不得忙死。

　　“哥哥，你去哪里啊！”钟奇顾不得擦洗鞋子，急忙起身。“哥哥，你等等我！”他追上去，没跑两步就因为右脚踩中左脚的鞋带绊倒了。

　　比安安还蠢。
　　向阳心里嘀咕一句，无奈回头去扶。

　　“哥哥，你终于听见了，我都叫你好几遍了！”钟奇坐在地上，揉着摔疼的膝盖抱怨道。“你要出门吗？是花仙子派你去的吗？”他看见向阳身后的大书包，兴奋地问。

　　连忙系好鞋带，他跑到向阳身后，左看看右看看，“怎么和我们的书包没区别啊……”手指戳了戳，他问：“真结实，哥哥你都装了什么啊？是不是花仙子给你的宝贝？”

　　“我再说最后一遍——”向阳扶住他的肩，低声警告：“没有花仙子！都是谣言！”话落，他及时松手，不给对方任何碰瓷的机会。

　　钟奇思考片刻，勉强接受了他反复强调的话，垂头盯着鞋子说：“好吧，你不想承认就算了，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抬头一看，人早就没影了。他快步追上去，“哥哥，等等我——”

　　甩了一路，跟屁虫依旧执着。
　　向阳忽地顿住，严肃道：“你不用上学吗？老跟着我干嘛，你爸妈没告诉你不能随便跟陌生人同行？”

　　“要上学。”钟奇巴掌大的脸蛋瞬间染上愁容，委屈巴巴地说：“我很想找到花仙子，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她。”

　　“我说了我不认识什么花仙子，你别再——”

　　“我知道你不认识，”钟奇打断他的话，用一双纯净又期待的眼神望着他，“可我只认识你。哥哥你能帮帮我吗？”

　　向阳张嘴，对上他眨呀眨的眼睛又闭上。把拒绝的话全咽下，他平静解释：“我有事要忙，没时间帮你。”

　　“没关系。”钟奇爽朗道，“我等你忙完就好了。”

　　乖巧的和昨天气呼呼锤门的模样判若两人。向阳实在甩不开这块牛皮糖，只能让他跟着。

　　宽阔的马路偶尔驶过装满泥沙还飞速的卡车，两人调换位置，让小朋友走里侧。

　　“你叫什么名字？”向阳问，扫过他全是黄泥印的裤子和鞋，又问：“怎么弄成这样？”

　　黑色校裤尾巴一截深一块浅一块，印着斑斑点点的泥印，一看就是补救无果。鞋子更惨，鞋面全糊了，连白色的鞋带都没幸免。

　　“钟奇，奇怪的奇，我爸妈都叫我小奇。”

　　“好的，小钟。”向阳微笑。

　　“……”钟奇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裤子是我、我不小心踩的……”

　　“路这么宽也会踩错？”向阳挑眉，明显不信。虽说工地占地面积大，但也不至于哪哪都是黄泥啊。

　　“我说我是在思考数学题才走错的，你信吗？”

　　向阳残忍地摇头。

　　“好吧，我就知道你不信。”钟奇自言自语，“可我真的就是在想数学题啊，没做完作业要挨骂的。我们数学老师特别凶。”

　　“逃课都不怕你还怕数学老师？”

　　半天没听到回答，向阳看过去，钟奇努着嘴气鼓鼓的。

　　察觉到向阳在看他，他立马恢复原样，笑着问：“哥哥你要去哪啊？我可以给你带路，我对这边熟悉得很！”

　　向阳习惯性地想拒绝，话到嘴边又止住了，改口道：“好啊，那你带路。”

　　一个小时后，两人站在熙熙攘攘的小店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