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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不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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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随便找个理由敷衍过去。
是夜,他们都沉睡了,我坐在篝火旁,往里边丢了几根木柴,便独自拿起白剑,手指轻轻抚过冰冷的剑身,刀刃寒光闪烁,好像可以轻易的划破喉咙,刺入心脏。
这把剑,曾经沾过谁的血?
我不知道,我只清楚,它曾经用它刺入月息的心脏。
而那个在我梦中的人,那个一直萦绕在我脑海之中的梦,究竟来自于何方?
“到底怎么回事。”沧澜忽然出现在我身边。
我望过去,缓缓放下剑,问道:“你没睡着?”
“你好像经常做噩梦。”他坐在我身边,默默地说,“你骗不了我,我一直在你身边,自从你进入东华境之后,就开始做噩梦。到底是怎样的梦?”
月光照亮他的脸庞,我看着安静的篝火,轻声低语:“我也说不上是什么梦,和记忆一样非常零碎,只是充满了血腥,仿佛总有一个人在对我说话,可我看不清他的样貌,也不知道他是谁。不过,我有一次梦到了你给我的剑,我梦见我用它杀了一个人,你觉得会是谁?”
沧澜看我脸色不对,沉下目光,十分担心:“那只是梦境罢了。”
摇头,我收回剑,想了想,说道:“沧澜,我是得了青帝一口仙气才活下来的,我想,青帝应该知道什么。”
“你想去仙居山。”他一眼瞧出我的想法。
“是的。”我点头,没必要隐瞒。
周围十分安静,若有似无的虫鸣声显得夜色更加静谧,山涧里传来潺潺的溪水声,沧澜沉默了许久,忽然之间,他伸手摸上我的脸颊,眸光炯炯如星,倒映着我的模样。
“我陪你。”他说。
平静的夜晚,温柔的话语,我心里一阵温柔,淡淡笑着说:“你确定?”
如今我俩半斤八两,一人入魔,一人被天族追杀,稍有不慎,说不定还没到仙居山就玩完了。
他轻轻摸了我一下鼻子,说道:“你的命是我的,我怎么会允许你一个人涉险。”
“真好意思,蓬莱岛你不是要杀了我么。”
“那时,我的确想杀了你,当年云洛为了吸取魔气,又不想被魔气侵蚀心智,于是想去借来长生莲,美名其曰是为了我,其实是他自己想要独吞。”沧澜看着自己的掌心,然后握紧,说,“为了阻止他,我偷偷潜入东华境,那时候,我得到了一个人帮忙,是她帮我烧了长生莲。”
“你说的人,是月息的娘亲?”
点头,沧澜回答:“没错,她当时肉身已经被毁,不过依靠着魔气存活着。”
“可她为什么会帮你?”
“因为她知道,狐主也在寻求力量,云洛当时为了长生莲,将吸取魔气的方法告诉了狐主,狐主一旦下手,她的孩子绝对性命不保。”沧澜轻轻地说着,倒让我想起那个浑身腐烂的魔物,就算变成那模样,也不忘记自己的孩子,这样看来,她会帮助沧澜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又往篝火里添了几根木头,火光闪耀跳动,发出啪啪声。
“所以,你当时要烧死我。”我问。
沧澜说:“是的,然而我没想到,青帝会救你一命,所以我跟去了鱼跃山,想要斩草除根。”
忍不住望过去,我托腮,有些好笑道:“可我还活的好好的。”
“因为那时候你刚好发芽了,我觉得很稀奇一颗烂种子也能发芽,就没下手,等我再想起,你已经快开花,我想等花谢了再去弄死你,不过你开的实在好看,我又想等一年,结果一年又一年,你居然修出了人形,模样还挺可爱的,我更加下不了手,所以我就想着等我的半身成年了,让没有记忆的他来杀了你,谁曾想他对你一见钟情,天天缠着你,倒让我有些嫉妒。”
我抽抽嘴角,干咳两声,道:“呃,你自己说这种话很诡异好么。”
而他却伸手把我环住,轻轻地说:“虽然如此,但我还是必须把你抹杀,算是完成曾经对她的承诺。”
“你偷偷藏在护心鳞中,就是为了这个?”
“是的,因为狐主已经知道你活着,一定会把你带回去,我得找到最恰当的时机,把你抹杀,又要让你活下来。”他的手指按了下我的眉心,咬咬牙,好像十分不甘地说,“所以我得忍着想杀人的妒忌,看你和月息在一起。”
我有些笑不出来,但也没有生气,他说的话,既让我惊讶,又让我疼惜。
依靠在一起,我看着他的脸,头一次发现他眼里的深情。
原来这五百年,他都是用这样的目光看我的?
我心中微微一动,有些赧然,说:“我现在不好看,也不可爱,你不介意么。”
“在我眼里,你一直都很可爱。”
他握住我的手,缓缓亲吻上来,平缓而深沉,我怔了怔,篝火依然在跳动,一切的苦痛似乎都悄悄被这个吻平息了,只是心中仍旧不安,因为那个梦,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也许是因为懂得了情,所以心学会了脆弱。
因为拥有,才会害怕失去。
翌日清晨,远处山峰层峦叠嶂,我们准备出发了。
铃伤势还未痊愈,所以暂时还不能恢复成人形,我抱着他下山的时候,他摇摇毛茸茸的大尾巴问我:“你要去哪里?”
我低头回答道:“去一趟仙居山。”
“仙居山?”铃听见,顿时炸毛,耳朵都竖了起来,“你去仙居山做什么!?”
“去见青帝。”我说着,微微看了眼身后的白剑,“有些东西,我想问问清楚。”
铃叹了口气,对我说:“可是你现在这样,肯定进不去仙居山,而且仙居山里面也有东华境的人,若是让人发现你还活着,狐主不会放过你的。”他虽然看不见,却能嗅到我身上浓重的魔气,这也是他为什么那么担心的原因。
笑了几声,我对他说:“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他沉默片刻,好一会儿,郁闷地小声说,“你可别又是去送死才好。”
“放心,我不会的。”我说。
“怎么不会?你总是把自己置身于险境,教人担心。”
“瞎狗,他的安危不需要你担心。”沧澜走上前,冷冷开口。
“都说了我不是狗!”铃十分气愤,立马挤眉弄眼,龇牙咧嘴道,“不要叫我瞎狗!”
“废话真多。”沧澜也是很不客气,不过他没继续逗铃,而是给了我一个面具,低头一看,正是他之前在东华境那个,他对我说,“这面具戴上之后,可以掩盖你的真实样貌,也可以藏住你的魔气。”
眨眨眼,我接过面具道:“这么厉害。”
铃则忍不住道:“大言不惭。”
“你试试看。”沧澜对我说。
我点头,立即戴了上去,一瞬间,我全身的魔纹都消失不见了,不仅如此,就连我赤红的双目,也变回了原来的颜色。我惊奇不已,就连铃也不由得嗅了嗅我身上,讶然道:“真的,一点魔气都感觉不到了!”
“这只是障眼法,虽然骗得了一些笨蛋,但是绝对骗不了青帝。”他斜睨了一眼暴躁炸毛的铃,说。
我无奈一笑,点头:“我知道。”
“等你把一切都问清楚了,我就带你回去。”沧澜拉住我的手,认真地对我说。
微微一笑,我点头,亦握紧他的手,应道:“嗯。”
等一切尘埃落定,就回到鱼跃山,再也不问世事,安静的过日子。
反正我也不能再修仙,虽然沾满魔气,不过幸好本身是长生莲,所以魔气无法入侵我的心灵,不会祸害了鱼跃山的生灵。
心中这样想着,可我依然觉得不安。
为什么呢。
望着仙居山的方向,我微微蹙额,总觉得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在等着我。
或许是我多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