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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不安 ...

  •   “你怎么来这里了?”我问出口来。

      他放开我,爽朗的笑了几声,然后从腰间拿出一个葫芦给我,挠头说道:“上次给你的葫芦里装的是清露酒,那时太匆忙没发现,不是我吹,我酿的清露酒可是世间最烈的酒,一口下去绝对不省人事,对了,你还没喝吧?”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特意凑过来,用肘子揶揄我,还露出一排白牙。

      望着眼前的如此欠揍的男人,我心想,这不是废话吗,流/氓都耍完了,如今拿来这酒也无济于事,于是推拒道:“我不喝了,你拿走。”

      “怎么,你不是挺爱喝么,难不成你真喝了另一壶清露酒?”土地敏锐觉察到我有些不对劲,于是眨巴眼盯着我看。

      想到沧澜早上那模样,我不禁脸一热,瞪了他一眼,恼火道:“喝了,怎么了,都怪你,害我胡乱喝酒,结果把那臭小子给……”

      “臭小子?你说沧澜那小子啊?你怎么,把他办了。”土地笑盈盈的,居然毫无羞耻地对我说这话,还顺道摸了摸乱糟糟的胡子,拍我肩膀道,“可以啊,小莲儿,看不出来你有这能耐,等你俩有了娃,沧澜他老爹想不认你都不行,到时候让你老丈人提拔一下,往后平步青云,少奋斗四五百年啊!”

      “少胡说八道!”我恨不得把这没脸没皮的土地的毛都拔光了,一把拉住他前襟,我恼怒道,“我可是要潜心修炼走正道的!”

      “是是是,我还不知道你?冷静点。”土地很自然的拉下我的手,停止开玩笑,然后好似沉思一般,低头对我说,“不过沧澜是龙族最后的血脉,而龙族如今已经不同往日,又遭受天族猜忌,其他族如今避之唯恐不及。”

      土地冷静的一番话,倒让我想起今天那白梅上仙的言语。

      “今日琉璃阁内,梅林六仙所言,东海妖兽之事——”

      “我亦有所耳闻,传言是龙族之祸,因为那魔兽身上的魔纹,正是当年龙族族长云霈入魔时的魔纹,所以如今此魔纹再度出现,不得不令人猜疑啊。”土地摇了摇头,叹息地说着,然后席地而坐,拿出一个酒葫芦,喝了起来。

      望着他,我沉思片刻,也蹲下来,道:“那么梅林六仙,为何故意来找沧澜对峙?”

      “龙族如今全都在水底受罚,虽说不得天帝重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自然不敢立即质问,或者是因为那个……”他兀自说着,然后一口酒下肚,抹嘴,抬起脑袋望向我,“看你这模样,难道真在担心沧澜那小子?”

      我马上摇头回道:“哪有!”

      笑了两声,土地突然用手摸了摸我的脑袋,然后闭上眼,语重心长地说:“没有甚好,我也不想看到你被牵扯进什么事,好歹我也是从小看你长大的。”

      “呸,从小拿酒当水给我浇灌,你还好意思说呢!”我鼓着嘴,有些生气瞪着他。

      “哈哈哈,你不也长大了么。”他没脸没皮地说完,收回手,喝完最后一口酒,随后轻轻跟我点了点头,说,“我回去了。”

      “回鱼跃山?”

      “嗯。”他站起身,点了点头,可好像还有什么想说似的,扭头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只轻轻说了一句,“你往后就在这里好好修炼,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仙居山。”

      “土地,你怎么了?”我总觉得他语气怪怪的。

      “没什么,我走了。”他挥了挥手,很快就遁地不见了,而我望着手边的清露,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土地,从我小时候就一直在我身边,看我长大,说跟我很熟,他总给人一种淡淡的距离感,而说他与我生疏,他却十分关心我,真是琢磨不透的人。

      拿着清露回去,半途,我被人拦住了。

      不出所料,正是月息。

      看见他,我原想绕道而行,可是他突然叫住我,手中拿出一颗石子,歪头笑着说:“你还真是胆子大,居然利用铃铛帮你闯进去,难道你就不怕被发现,赶出仙居山?”

      望着他手心里的石头,还有那双能洞穿一切的紫眸,我知道说谎无用,又不知道他拿着石子是想做甚,难道要威胁我?不过我只要抵死不承认,他就算人证物证都在,也拿我没办法,想到这,我耸肩道:“所以呢,你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他笑了,估计看出我所想,缓缓靠近,身上的花香霎时环绕在我身边,而他拉起我的手,将那枚石头放入我手心,垂下好看的眼帘,幽幽地说,“我只是,有些嫉妒沧澜。”

      “嫉妒?”我不解地望过去,恰好碰上那双紫色的,清透的眸子,于是皱了皱眉,道,“你该不会又要说什么一叶长生莲的事情吧?我都说了,我不是你的莲子,你也别白费心机了。”

      摇摇头,他勾起唇,轻轻地说:“你放心,我不会再纠结这件事,如你所说,我的长生莲早已经不复存在。”

      “想开了就好!”想不到,月息这人竟然意外的通透,没跟我继续扯皮。

      然而,下一刻,他居然拉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宛如起誓般对我说:“现在在我面前的,是新的长生莲,我会想办法得到你,小莲。”

      小……小莲?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拼命抽回手,要不是不好对他动手,我可能早一脚踹过去了,但是他身份摆这里,我只得尴尬地笑了两声,说道:“月息少爷,你瞧你这话说的怪肉麻的,我听得头皮都发麻了,总言而止谢谢你把石头还给我,我就先走了。”

      一股脑儿说完,我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走了。

      回到门口的时候,我随意把那石头一扔,正要开门,屋子就从里被打开了。

      “你回来了。”沧澜站在里头,直直看着我。

      “呃,我回来了。”

      “这么晚?”

      “有点事。”

      “……”

      他不说话了,抬起漆黑的眼珠子看着我。

      我后脊背突然冒汗。

      奇了怪了,有种晚归被自己媳妇抓包的感觉……

      我咽了咽口水,正准备接受他的审问,没想到他竟然从衣服里拿出一片银色的鳞片,直直递给我,我奇怪接过,望了望那鳞片,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是我的鳞片。”

      “啊?”这小子给我鳞片做什么,难道是定情信物?

      脑袋上的汗水再次冒出来,我干笑两声,试图解释昨晚发生的事情,可是,话到嘴边我又不敢说出口,万一让他认为我不负责任,龙族家大业大,对他们唯一的血脉下手还始乱终弃,他们可不得把我千刀万剐了?

      正想着,脑袋被用力敲了一下。

      “哎哟!”我吃痛一声,捂着脑袋,果然是沧澜打的我。

      “发什么呆呢。”他皱皱眉,斜睨着我。

      我咧嘴笑笑,赶紧上前讨好地说:“我这不是收到你的礼物,高兴嘛!”

      “真的?”他疑惑看过来,似乎不大信。

      见状,我立马露出真诚的眼神,然后把鳞片塞进衣服里,为了掩盖自己心虚,甚至拉起他的手,蹲在他身边,眨眼说道:“你还不信我?对了,这么晚你不回来,我甚是担心,发生什么事了?”

      我明知故问。

      “是有些事,不过你不用知道。”他顿了顿,神色突然有些奇怪,好像有心事,过了会儿,他扭头望着我,轻轻地说,“我要离开三五日,”

      “这么突然,你要去哪里?”我抬头问。

      “回家。”

      说到这,他便起身要出去,想到晚上发生的事,我微微一怔,也不知怎么,有些心慌,于是赶忙过去拉住他的胳膊,而沧澜回头看我,问道:“何事?”

      “你的身体……要不,带我一起去。”我想了想,说。

      以往都是两日给他渡气一次,这一去三五天,我恐怕他吃不消,而且,那妖兽的事情,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或许是那个熟悉的魔纹,我本能的感到不安。

      但是,沧澜拒绝了我的提议,他避开我的目光,幽幽地说:“东海有我父亲在,不必担心我,你只需在此处等我便可。”

      “可是……”我还想说什么,但沧澜已经走了。

      看着黑漆漆的天空,我站在门口,莫名觉得空落落的。

      我本能感觉得到,沧澜有事瞒着我,可我从来都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顺势拿出他送我的鳞片,放在月色下,鳞片周围发出淡淡的华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收回鳞片,准备休息,可是辗转反侧到深夜都睡不着,那种不安的感觉,一直萦绕在我脑海之中,甚至越来越强烈。

      快到清晨之时,我做了个梦。

      梦中,一个满手血腥的男人用力掐住我的脖子,然后在我身上放火。

      烈火灼烧着我的身体,每一寸皮肤,我无法反抗,也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隐约望着他手上漆黑的纹路,以及听见他那令人感到寒意的话语——

      命运,是无法改变的。

      下一刻,我猛然惊醒,早已汗流浃背,虽然是梦,但脖子上依然残留着那窒息的感觉。

      真是不详的梦啊。

      我悄悄拿出怀中的鳞片,不禁皱了皱眉。

      仙居山上的日子没什么变化。

      而五天过去了,沧澜却没有回来。

      这天夜里,我在山门口等了几个时辰都没瞧见人影,心里越来越担心,风轻轻的吹着,手中的鳞片依然散发着奇异的光彩,而这时,柳景珂找到了我,看见我蹲在山门口,他原本紧张的神色稍微缓了一些,缓步走过来,轻声对我说:“叶莲,原来你在这里。”

      “柳树,你找我有事?”我收起鳞片,扭头看了看他额间的汗水,以及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之色,不由得问。

      柳景珂秀美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他停了停,抬起绿色的眼眸,轻声对我说:“你先跟我回去。”

      “我还要在这里等沧澜呢。”我说。

      听见沧澜的名字,他的神色更为奇怪,轻轻上前拉住我的手腕,与我说道:“别等了,他……大约不会回来了。”

      “什么意思?”我一愣,赶忙起身问。

      柳景珂动了动嘴唇,神情为难地看着我,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

      而这时候,月息不知从何出现,颀长的身体优雅地靠在一旁,他侧着身子望向我,妖媚的桃花眼之中露出冷峻的神色,似笑非笑地说:“他当然回不来,毕竟几日前,他的父亲云洛突然发了狂,杀了所有的族人,我听说天帝已经下令八方众神赴东海诛灭云洛。”

      “什么?!”我简直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恐怕是当年使用禁术的祸。”月息嗤鼻道,“为了延续血脉,不惜动用逆天之法,结果自己被反噬。”

      “到底是使用了什么禁术。”竟会如此?

      柳景珂默默接过话道:“有人说是动用了魔族的力量,也有人说沧澜的母亲是吃了云霈的肉才生下他的。”

      云霈,不是以前那个入魔然后被杀死的龙族族长么?

      “那人不是早就死了,怎么还会……”

      “也许是因为愧疚,龙族一直保存着他的尸身。”柳景珂摇摇头,继续说,“当年云霈诅咒龙族绝后,龙族的确一直没有新生血脉诞生,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之间,就诞下了沧澜,不过我听青鸾一族的长老说起过,沧澜据说先天不足,缺少命魄,出生之时不能言,不能语,还必须靠着云洛施法将生命力给予他,才能活着。”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梅林六仙,会如此针对沧澜,还有别人会把他当成怪物。

      “那沧澜……”我陷入沉思。

      “他估计是预感到什么,所以回去了,听说那云洛把族人杀的一个不剩,就算回去也没什么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年云洛亲手杀死自己兄长之时,就该想到有今天。”月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说完,还不忘了嘲讽一句,“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龙族恐怕气数已尽,云洛若是死了,沧澜也怕活不久了。”

      “月息,你这样说太过分了!”柳景珂摇摇头,皱眉提醒道。

      “过分?当年他们因为要借长生莲被拒,便烧毁了长生莲,难道龙族此举就不过分了?”月息也是非常生气,漂亮的眉毛都皱到一起。

      “可那件事当时并未下定论。”

      “那时候就只有龙族想要长生莲,不是他们做的还是谁?”

      但我听不下去二人吵嘴,我咬了咬唇,看着依然黑暗的天边,想也没想就要下山。

      而月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拦住我,低下头,皱眉问我:“喂,小莲,你去哪里。”

      “这不废话,我当然要去找沧澜!”我甩甩胳膊,不客气地道,“放手。”

      “你就这么在意他?”他突然有些恼火,手上的劲儿也大了些,“你明明是我的长生莲!”

      冷冷一笑,我扭过头,直视那双紫色的眼眸,我一字一句,认真无比地说:“这种事我根本记不得,而且,沧澜好歹与你有师兄弟缘分,在他有难之时,你不帮忙就算了,还在一旁冷嘲热讽,都说狐族面热心冷,我起初还不相信,眼下看来,的确如此,幸好当时我被那贼人偷走,否则待在你这种人身边,不难受也膈应死我!”

      月息被我说的脸色发青,手劲儿也松了些,我趁机猛的甩开他。

      “现在有宵禁,你若是闯出去了,就再也进不来了。”站在我身后,月息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正好,不用看见你了。”我说完,冲他做了个鬼脸,头也不回地跑下山。

      不过到了第一道门,我就出不去了。

      仙居山每道门都是一层结界,以我的道行,根本冲不出去。

      正当我烦恼之时,天上飞来了一只漂亮的青鸟,落在我身边,我望着它碧绿色的眼睛,觉得无比熟悉,微微一愣,试探性喊道:“柳树?”

      点点头,他轻轻对我说:“仙居山有重重结界,且离东海十万八千里,你坐在我背上,我带你一程。”

      “可是,这样你会不会被罚?”我担心地问。

      摇摇头,柳景珂打开漂亮的绿色翅膀,冲我和善的眨眼,温柔说道:“无妨,况且方才你说了,沧澜好歹与我也有师兄弟缘分,我不能袖手旁观。”

      “柳树,你真是好人!”我感激得很,也不废话,直接爬上他的后背。

      “坐稳了。”

      “好!”

      话音刚落,一阵风驰电掣,我整个人飞到了天上,看着白云逐渐在我脚下,我既兴奋又害怕,紧紧抱住柳景珂的背脊,对他说:“柳树,我们还有多久能到?”

      “还需半炷香时间。”

      “这么快?”我惊诧不已,感受着迎面的风,小心翼翼把脑袋埋在他身后,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吹走了。

      柳景珂说:“青鸾一族一直是高阶神的坐骑,速度自然非常快。”

      “高阶神的坐骑,真了不起,柳树载过别人么?”我有些好奇,以柳景珂的身份,能让他载的神仙,地位应当十分高吧。

      谁知柳景珂只是轻轻一笑,语气有些低柔地回答道:“我从未载过别人,你是第一个。”

      听见这话,我挠头道:“这真是不好意思了,你第一次载的居然是我。”

      “不必感到不好意思,”他轻轻地说,“我从以前就对自己发誓,我只载我想载的人。”

      正说着,突然云开雾散,前方出现一大片水域,波光粼粼,水面宛如星光的倒影一般,然而稍微靠近,与平静表面不一样的,是大海之内飘散出来的,一股让我十分熟悉的,也让我有些恐惧的气味。

      是……血的气味!

      低头看下去,水面上,漂浮着许多龙族的尸体,而那些尸体身上,竟然有着与那妖兽身上相同的魔纹。

      与此同时,我还看见无数的妖兽,正在啃食那些长着魔纹的龙尸。

      我内心一惊,赶忙捂住嘴巴。

      想不到短短数日,东海竟成了炼狱之地。

      “不能再靠近了。”柳景珂似乎也觉察到了危险,于是带我飞到岸边,他单手拦着我,在我们身边画出一个结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轻声问。

      看了看周围,柳景珂多半猜出来了,他皱皱眉头,远远望着那些疯狂啃噬的妖兽,仿佛自言自语般说:“恐怕那个妖兽……正是吃了入魔的龙尸才会生出魔纹。”

      “先别管那么多了,我去找沧澜。”

      “你打算怎么找?”

      我想了想,拿出他给我的鳞片,对柳景珂说:“他临走前送给我一枚鳞片,我可以用这鳞片找寻他的位置。”

      随后,我拿出那枚散发着奇异光芒的鳞片。

      看见这枚鳞片,柳景珂不由得暗吃一惊,道:“这是护心鳞!?”

      “护心鳞?”我不明所以然。

      柳景珂随即解释道:“护心鳞是龙族长在心口的一片鳞片,拥有强大的守护力,想不到,他竟然会将自己的护心鳞给你……”

      原来这鳞片是这么好的东西。

      但我并不感到开心,只觉得越来越担心沧澜,这臭小子,自己都是破身子,还把这东西给我,等找到他,必须还回去才行。握紧鳞片,我暗暗咬牙,沧澜,在我找到你之前,你可不准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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