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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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忍足都没有来训练，应该说，都没有在学校出现。岳人抱怨着连手机也不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跡部只是面无表情地在出勤记录上画下大大的红叉，什么也没说。
这天下午天气格外闷热，之前的几滴雨没有起到缓解作用，反而增加了潮湿，稍微一动就汗如雨下，可是网球场上仍在进行紧张的扣球与上网截击练习，不敢有丝毫怠慢。粘腻的空气包裹在身上，更加剧了体力的消耗。因此，当跡部打个手势说“今天就到这里，一年级的留下来收拾场地”，那个本来就华丽的声音在所有人耳朵里更是犹如天籁。
跡部刚转过身，日吉一声不响从后面追上来，挡住了他的去路。顿时周围的目光都集中到这里，说笑着准备离开球场的人也都停下了脚步。
“跡部部长……”他欲言又止，脸色有点苍白。
众人却都知道是为了什么事：今天一训练就在球场正前方的比赛用大型电子显示屏上公布了校外集训的分组名单，日前作为后备队员在关东大赛出场的日吉没有与另外七名正选分在一个组，这也就意味着……
“你是想问为什么被踢出正选吗，嗯？”优美的薄唇毫不留情地吐出众人心中的想法。
日吉抿紧了嘴唇。
“日吉若，上周校内排名赛，战绩十二胜三败，不合格。其他正选没有超过两败的。”跡部不用看记录，直接从脑子里调出资料，“还有，你临场情绪不稳定，控制不好节奏。比赛输得太难看了。”
他每说一句，日吉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汗湿的头发有些狼狈地粘在额头，总是高高吊起的眼也全然不见了平日的锐利。
众人都寒噤不语，心知肚明这最后一句才是重点。要知道这次排名赛日吉分到的是争夺最激烈的“死亡之组”，负于忍足、慈郎和桦地也无可厚非。关东大赛上输的也不是他一人，但是被对方一年级的小鬼打得惨败，还被挑衅自乱阵脚，冰帝怎么能容许这样的失败？看来这次是要拿日吉开刀了。一时间场上的空气好像暴风雨前夕那样越发让人感到窒息。
这个时候偏偏有个不怕死的声音闯入低气压的中心带，“呵呵，教育学弟不能太严厉了啊，跡部，不如让我和小若再打一次评价他的实力吧？”竟是失踪了两天的忍足，懒懒地抄着手，没事人一样走了过来。
“侑士！”岳人扑过去挂在他身上，不满道：“你跑到哪里去了手机也不开？”
忍足笑着拍拍他的手头，“抱歉抱歉，家里突然有点事，没顾上打招呼就着急回了京都一趟，手机第二天就没电了。”
权威公然受到挑战，跡部不怒反笑，“无故不来参加训练还敢对本大爷的决定指手画脚，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啊？先绕场跑三十圈去！”说罢不再看他，转向日吉，嗤笑一声，“本大爷就给你个机会，你不是常喊着要以下克上么？如果你能从我手里拿下一局，我就修改分组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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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球场外，没人愿意错过这场突如其来的比赛，剑拔弩张的气氛不逊于任何一场正规比赛。——哦，除了忍足。本来慈郎是打着呵欠准备走掉的，不过他很不幸地被抓包做了裁判= =|||
“哼，日吉一向不把学长放在眼里，拽得很了不起的样子，也会有今天。”日吉平时眼高于顶的态度，早让一些人心生不满，此时一脸的幸灾乐祸。
“跡部部长是很厉害，不过日吉好歹也是正选啊，不会一分也得不到吧。”这样的想法得到了大部分人的附和。
然而说话间场上比分已经一面倒地指向3：0。日吉自创的演武式网球结合在一起，凭借超乎常规的姿势迅速行动和击出路线诡异的球，往往能够出奇制胜。可是现在，他只能感觉到更甚以往的强大的威慑力牢牢控制着对面的半场，跡部更以速度、力量和技术的结合一次次地突破他的半场，自己根本防不胜防。
转眼又是局末点。迈向破灭的圆舞曲提前宣告了结局。
“4-0，跡部领先。”
“我看到的全是破绽，日吉，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啊？”声音不大，其中毫不掩饰的嘲弄却像锐利的箭。年轻的野心家捂着手腕捡起球拍，一语不发地走到后场位置。
“15-0。”
临近终盘却更显强劲的发球。
“15-All。”
即使是回以更急更猛的球，也只是在苦苦跟上对方的节奏。
“30-15。”
好强！全然地被压制着。
“40-15。”
压倒性的强大！！
“5-0，跡部领先。交换场地。”
众人屏息注目着冰帝的年轻霸主缓缓走到网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踉跄摔倒在地的挑战者，好像是在昭告他对球场绝对的控制权。“你已经没有用了。”
“咦，这话听着怎么这么熟悉啊……”宍户举起手抓了抓从反带的帽子里露出的短发。
“呵呵，所以前辈现在在和我打双打呀。”凤在一旁温柔地笑着悄悄拉住他的手。
“啊啊~~~好象错过了精彩的内容啊！”冷不防另一个声音插到他们中间。
“忍足前辈！你怎么……你这么快就跑完了么？”高个的银发少年手足无措地红着脸。忍足好像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似的，满不在乎地笑着摆摆手，“哎呀，不要在意那种事情啦~~”他兴趣十足地注视着场中：“呵呵，不错的眼神么。”
仰视蓝眸的，是负伤的年轻野兽一般的眼神。
下一局，是日吉的发球局，也是他最后的机会。
“唰——”一个高速的外角发球让习惯了至今为止的比赛节奏的人只觉眼前一闪。
“15-0。”
竟然是ACE球直接得分！跡部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速度又变快了呀……他一甩球拍遥指向对方：“你的演武式不是以弱打强吗？来打倒我试试看啊，嗯？”
演武式，对了，演武式应该是伺机而动，攻敌不备的，不拘泥于网球的动作，也不拘泥于古武术的动作，日吉一振，稳住自己的架势，努力跟上跡部的节奏，寻找进攻的时机。当在同样动作下频频出现角度变化多端的奇袭，跡部也开始感受到挑战性。比分紧咬着攀升而上。
“Deuce。”
“Advantage，跡部。”
“Match point！！”、“还有一球了！！”场外骚动起来。
可怕的体力和集中力，在那双冷凝的蓝眸下，一个微小的破绽都无所遁形。可是，我绝不能不能输！
“Deuce Again。”
“Advantage，日吉。”
感觉空气不够用了，呼吸也开始感到麻痹。可是——“我——不是弱者！！！！！！！！”他奋力追着弹向场外的球扑过去，狼狈万分地摔在地上。球以一条诡异的路线斜擦过网，落在边线上。
………………
场内外一片安静，目光都集中到那个从裁判椅上跳下来，窜到球落点处去的客串裁判身上。
“耶~！界内。One game set，日吉，1-5。”慈郎兴奋地地跳了起来，下一刻已经三两步蹦到跡部跟前，手舞足蹈道：“跡部，你看到刚才那个球了吗？这样就行了吧？啊~~~真的好厉害，‘嗖’地一下，就这样……”
紧张的比赛气氛顿时散得无影无踪。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跡部哭笑不得地揉揉那头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黄色小卷毛，收起球拍走到已经爬起来的日吉跟前，扫了一眼他脸上身上的擦伤，淡淡吩咐道：“一会儿先去保健室处理一下伤口。星期六早上6：00在我的办公室集合，不能迟到。”
只见素来不驯的学弟喘着气，低下头深深鞠了一躬。场外，一双藏在镜片后的黑眸中，笑意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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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斜，昏暗的室内已经看不清球场边界和来球的轨迹。然而还有人在同时应付着两台训练器，把高速的来球一一准确地击回，动静之间，依稀看得出飞扬的短发闪着金泽。
“年轻的野心家好像也成长起来了，对吧？”低柔带笑的声音打破了这单调的旋律。
“是时候了，明年他们就是三年级了。”毫不意外来者的出现，少年停下走过去“啪”地把灯打开，微微讽道，“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嗯？”
“呵呵，我只是顺着你的意思么。我擅做主张景吾你生气了？大不了下次我扮坏人嘛。”
跡部撇撇嘴冷哼一声，从地上颠起一个球抛过去，“准备活动做足了？来打一盘，你先发球。”
“啊？还要打？景吾，胳膊会变粗哦。”忍足嘴上这么抱怨着却动手帮忙清去场内多余的球。
“我警告你，给本大爷认真点。”
“呵呵~~~是，是。”
太阳很快沉下去，灯火通明的网球馆里却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
6：4，胜负分晓。
“呼，还是小景比较厉害，又是完败呢。”忍足缓缓收回击球的姿势，甩甩微麻的手腕，轻松的语气里听不出一点输球的惋惜。
跡部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忍足拥有很完美的技术，从小时候他们一起学打网球开始，他就总是能最快最精准地掌握每一个动作，别人还在笨拙地模仿，他已经可以灵活地运用自如了，称他为“天才”一点也不为过。这可能和他从小修习茶道有关，作为茶道世家下一代嫡系传人，忍足从小接受的那种训练，漫长的仪式繁复的动作，一毫一厘的偏差都不允许出现，其严苛程度是难以想象的。而长期禅茶一体的修行，让他对自然、对周围事物的变化异常敏锐，掌握瞬息万变的赛场形势、洞悉对手情绪和意图——别人难以做到的事对他可谓不费吹灰之力。
那么，他到底差在哪里呢？
在前三局里忍足一直打出漂亮的底线穿越球很好地控制着比赛，但是刚自己改变战术积极上网后，比赛的主动权就完全被自己掌握了。
他猛地抬眼，笔直地穿过镜片与总是淡然而深藏的那双对视，尖锐地一语道破：“是你的禁锢太深了，忍足。你没有争斗之心。”所谓禅茶一味，接受过茶道训练的他自然也知道，茶道最基本的精神“和敬清寂”和禅宗讲究的无为无争。
一字一句像珠玑落玉盘，声声清脆地敲打在忍足心上，他曾经以为的坚硬屏障顿时龟裂成无数碎片。
比赛用探照灯从头顶照下来，把他和他都照得无所遁形。他清楚地看到，金色的睫毛在湛蓝的眸上落下影子，细腻得找不到毛孔的白皙肌肤染着运动后的绯红，漂亮的唇线因不满而绷直，而秀丽华贵的眉为他而紧拧。
你的禁锢太深了，忍足。
他想要闭起眼怕抑制不住那将要满溢的情绪，然而，眼前，几缕不听话的额发垂下来，在流动的空气中飘啊飘的，引起一片致命诱惑的流光溢彩。而少年的呼吸应和着他心中排山倒海的汹涌，从空气中一波一波地传来。
你被禁锢得太深了。
球拍“当啷”拍落地，清脆的声音撞上屋顶和墙壁再清脆地荡回来，在空旷的场馆里不断回响，回响……
灯下，两个隔着拦网的影子，猝然合而为一，潮湿的空气包围着他们。忍足心底有什么蛰伏已久的东西、他不了解的或者他一直回避去了解的东西，叫嚣着涌动着从碎裂的缝隙处倾泻而出。他纠缠住那异常甘美的唇舌，不知该怎么结束，也不想结束——
冷不防小腹上一记重击让忍足疼得弯下了腰，紧接着巨大的冲力让他狠狠向后倒去。
“混蛋，别让我再看到你……”冰冷的带着轻微的颤抖的声音，好像被撕裂的丝帛，嘎然停止在快速离开的脚步里。
“啧，下手真重啊……”过了好半晌，忍足才揉着肿起的嘴角勉强站了起来。他苦笑着，低下头，踩着自己的影子，尝到铁锈的味道，以及温热和甜蜜的，痛楚。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