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雷霆星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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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贺辰。”木涘河道。其实他这么做多少有些故意的成分在里面。何远暲都成功把贺辰那根枯木等发芽了。自己这里明明是灵光人，怎么偏生就是死磕着那个时间？
“祭司？”穆晏清想了想那个人，面上微愣，“你何时同他那么熟了？”
“怎么？”在木涘河看来，穆晏清哪怕是迟钝一秒那都是心中太过在意自己。
木涘河带着些笑意问道：“吃醋了？”
穆晏清当真被他弄的哭笑不得，“怎么会？”
“怎么不会？”木涘河有些着急，“我同他关系好，居然为了他一句道谢就跑去你房间打扰你，你怎么可以不吃醋呢？”
穆晏清替木涘河夹了一筷子青梅排骨中的青梅，闷声笑了起来。
木涘河毫不介意地吃下了青梅，吃完后道：“干嘛。”
“我相信你。”穆晏清道。
“什么？”木涘河看向穆晏清，预期之中，是满面柔和的光影。
“我知道你听懂了。”穆晏清又给木涘河夹了一筷子青梅。
等木涘河吃完这一口，看着桌上的那盘菜才反应过来：原以为穆晏清给自己夹青梅是在堵自己的嘴，结果却是在安自己的心。
“这是何意？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木涘河道。
“勿轻一盏酒，可以话平生。”穆晏清给木涘河夹了块排骨，“你有朋友我挺高兴的。”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木涘河装出一副惋惜样。
穆晏清用手指在他额头中间轻轻一点：“你从来也就都没想过瞒我什么。”
“包括我…”木涘河就要说出口的时候，心中微涩，便打住了。
穆晏清拍了拍他的手，“吃饭吧。”这会他没有夹青梅了，而是将旁边切好的木瓜推了过来。
木涘河心中会意，把口中食物咽下去后，夹了一片瓜，没有直接往口中送，倒是放进了穆晏清碗中。
穆晏清夹起那片木瓜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吞咽下后道：“晚膳后来我书房一趟。同你说些事。”
“阿清你这是…”木涘河看着穆晏清摆在桌面上的玉佩，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可是有人威胁你要你向我行贿？”
“岂有此理！”木涘河顿时气的就要去那家府邸拿人问罪，却被穆晏清憋着笑意拉住。
“不是，是我闲来无事自己动手雕刻的。”穆晏清道。
“什么？”木涘河瞪大了双眼，“你到底有什么是不会的？”
“下厨。”穆晏清实诚道。
木涘河“噗嗤”笑出了声，双手接过玉佩道：“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
穆晏清道：“一直想着给你，眼见你就要生辰了，本想着十天再给你，结果看来我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木涘河万分小心地拿着玉佩，面上的兴奋和喜悦完全藏不住。
“你没耐心？缥缃府博约君都没耐心，那天下也无几人有耐心了。”木涘河佯装痛心疾首说完，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么开心？”穆晏清问道。
“自然。”木涘河说完后突然顿住了。
“怎么了？”穆晏清道。
“那生辰还有贺礼吗？”木涘河面上满满都是期待。
穆晏清睨了木涘河一眼道：“太傅大人缺人送礼吗？”
木涘河想了想，道：“缺你。”
“真是，成何体统？”穆晏清说着，推着木涘河出了书房。
“阿清！干嘛…”木涘河一瞬间握紧了手中的玉佩，他用另一只手很明显对付不过穆晏清所动用的几乎全身的力量。
穆晏清的耳朵有些红，“我修书了，太子殿下的那边的课业你还没查完呢。快去。”
“阿清你这样不行，每次都用修书搪塞我。”木涘河嘴上不饶人，脚步却很顺从地迈出了门槛。
“还有两年多呢。”穆晏清怕了木涘河这样一天天的越发口无遮拦。
“阿清。”木涘河突然正经起来。
“怎么了？”穆晏清也收回了推他的手，仔细听他接下来的话。
“我适才问过阿辰了。”木涘河酝酿了一下道：“他同太子殿下已经牵上线了。”
穆晏清这是第一次木涘河提起过贺辰同何远暲之间的事情，他不知道内情，唯一能说的也只有一句道贺：“那挺好的。”
“我适才问他，虽然二人都没有议亲，也不像你我生长在这诗书传家的门第，他们按照不成文的约定在一起或许不会有太多的人说三道四。”木涘河伸手摸了摸后颈道：“但是一点，不能登入族谱，也没有正经的名分。”
穆晏清点头表示明白，“虽然可以生同衾，却不能死同穴。”
木涘河接着道：“于是我问他是否介意。”
穆晏清道：“他一定说的是不介意。”
木涘河道：“你知道？”
穆晏清面露崇敬，“祭坛素来事生重过事死。前一阵天枢归天时，坊间许多人传闻说：‘祭坛行事奇怪，明明平常最为注重那些典章礼仪，怎么到了身后之事上，却如此简略，几乎没有。’我想着，应当背后是这个道理。珍惜生前才是要紧事。”
穆晏清颇为赞同道：“若生得尽欢愉，死后如何，便由他去了。”
木涘河点点头，却面露惋惜道：“若是想以此教人珍惜生前光阴，可倒是可以，却未免太过残忍。”
“所以邕儿提起此事是想同我说什么？”穆晏清将又将二人逐渐跑远的对话重新转圜回来。
“阿辰说他不介意。他也问我是否介意。”木涘河道。
穆晏清微微鼓起腮帮子，复又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猜你会说介意。生同衾必然知足，死同穴定然追求。”
“知我者莫如阿清。”木涘河面上泛起些光芒，“我说我介意，也同他说，法条礼俗本就是人为约定。我若想同一人周全此生，一世无虞，法条阻拦我，我便竭尽全力去改了那法条；礼俗限制我，我就斗胆一试去破了那礼俗。”
穆晏清眨了眨眼睛，了然道：“看来世间若是无道，你的选择是还道于世间，大治天下。”
“阿清修书修的只会讲大道理了吗？”木涘河问道。
穆晏清定定地望向他，“其实我同祭司一样，生同衾便很知足。不需要你为我反抗礼法与世俗。”
木涘河带着些傲然轻声一笑，转过身往自己书房走去，他朝身后的穆晏清摆着手道：“博约君目前第一要务乃是重修五国全典，旁的事情交由我便是。”
穆晏清看着木涘河的背影，心中默道：“山峦不语，一倾温柔怀抱；流水高歌，激石起浪千重。”
“我慕山水千万年如斯，更愿你百十年无虞。”
贺辰回了祭坛后，立马着手帮忙筹备天枢继任仪式。
“陛下不来吗？”贺晔光帮忙整理着贺曙光天枢礼服上的寰语花玉佩。
“祭坛内部之事，皇族本不应当擅加干涉才是。”贺曙光对何悬若的态度一直不是很好，天枢故去后虽然表面上更为有礼，但是其实却疏远许多。
“怎么选了这个颜色？”贺晔光回想着原先天枢所佩戴的寰语花道：“师父用的都是金黄色。怎么你选的全是银白色？居然这些花瓣边角部分还是黑色的？”
“世间黑白两道，身在黑暗，便应向着光明；身在光明，也应时刻警醒自己黑暗的存在才是。”贺曙光其实是想着替天枢守丧，便选了白色，碰巧看见了这种式样的，觉得新奇便选用了。
“哪来那么多大道理？一句喜欢那么难？”贺晔光整理完毕后拍了拍自己的手，“行啦，没问题了。”
“师兄，仪式所需的东西都已经备好了，我也一一过目了。五师兄已经派贺盐寄带人封禁祭坛、不准外人随意入内了。”贺辰站在门口位置道。
“嗯。辛苦你们了。”贺曙光起身朝贺辰走去，贺辰也自觉地稍微低下了点头。贺曙光下一步果然是在贺辰头上揉了揉。
“莫让旁人看见你们两个这般举止，幼稚得很。”贺晔光撇开脸，一副嫌弃态。
“怎么？我同我师弟感情好，不成吗？”贺曙光无辜道。
贺晔光轻轻“啧”了一声，“行，自然没问题。”
贺辰只是来通知一下进程，通知完了之后就继续去最后确认一遍仪式内容了。
贺晔光退了两三步，微微仰首
“晔光。”贺曙光略微低头，望进贺晔光的双眼，“或许再喊一声我的名字？”
“怎么？”贺晔光问道。
“你喊一声吧。”贺曙光的声音中带着些诱哄。
贺晔光搞不懂原因，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喊了一声，“曙光，行了吗？”
“全名。”贺曙光道。
贺晔光本来想问个究竟，但是见时间来快不及了，便顺了他的意思：“贺曙光。”
贺曙光带着珍重和不舍，将这三个字在脑海中回味了许久后才出言道谢。
“没事，不过为什么非要喊你名字？”贺晔光道。
“因为很快，我将不再是我。”贺曙光颇有觉悟感地道。
“你将不再是你？”贺晔光皱眉重复了一遍。
贺曙光只是点点头，未再回复什么。
在贺旼光和贺辰的双重把关之下，当晚的仪式进行的无比顺利，贺曙光从即日起成为了新的天枢。
当同所有星师一同地说出“迎，祭坛天枢”的时候，贺晔光体会到了贺曙光方才的执意让自己喊他姓名的用意。
从今往后渐渐的，天枢这个称谓就会取代“贺曙光”这三个字。就像无虞国并无多少人明确知道先天枢叫作贺永年一样，往后人们也只会称呼他、敬他、记他为天枢，而不是贺曙光。
手握权柄，亦肩担责任，倏尔不再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雷霆星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