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冰倾玉·平意》青棠棠棠

50、第十章

　　沈海昆一直又过了一周才再见吴山瑶。
　　李宜兰态度很明确，对他也交代了不少，是以沈海昆对关于吴山瑶的各个决定都更慎重了一些。
　　沈海昆上课的时间固定在周六，吴山瑶懒得多跑一趟给他开门，便交代陈妈一早开了门取了报纸便不用再关。
　　这日，沈海昆照例推开虚掩着的大门，房子里却一片静悄悄的，陈妈没在院子里洗衣服，吴山瑶也没在石桌前吃早餐。
　　他喊了一声没人答应，于是便走进客厅查看。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从一楼客房里突然走出一个穿着睡袍、头发凌乱的男人。
　　“你是谁？”沈海昆问。
　　男人摸了一把自己的胡茬，邪笑道：“是坏人。”
　　“……”沈海昆无语地盯着他，坐到了沙发上。
　　“开个玩笑嘛，要有幽默感。”男人也跟着在他对面大喇喇地瘫坐下来，他打量了沈海昆几秒，然后道：“看来你就是小徒弟了。”
　　“山瑶去哪儿了？”沈海昆在脑子里过了几遍，大概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男人听到他的问句一笑，两三步走到沈海昆身边坐下：“你不想知道我是谁了？”
　　沈海昆看向他：“你是山瑶的哥哥吧。”
　　男人挑眉：“不错呀，好眼力。”他给沈海昆比了个大拇指，然后一把揽住他的肩，凑到他耳边说道：“诶，难得她不在，我们两个好好交流一下感情嘛。”
　　沈海昆因为男人的动作打了个激灵，他挣开男人，又顾及男人的身份压着心中的不喜，沉声道：“我们不熟，还是等山瑶回来再说吧。”
　　“不熟不要紧，聊一聊就熟了。”男人接着凑到沈海昆身边，见他仍旧不为所动，便换了个方式搭话：“这样，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就告诉你瑶瑶去哪儿了。”
　　沈海昆抓住男人伸向自己下巴的手，再压不住怒气：“你不说就不说吧，她总会回来的，倒是你，别跟我腻腻歪歪的。”
　　“腻腻歪歪哈哈哈，好，这个词我喜欢。”男人用了点力按住沈海昆，又将手搭回到他肩上，“弟弟，咱们继续。”
　　沈海昆一动，男人就用力扣住他的肩膀。沈海昆挣脱不开，抬手往他腹部就是一撞。男人似乎早有预料，用另一只手一挡，反手再将他制住。
　　“弟弟，你这功夫不太行啊。”男人准备放手，但他力气一卸，沈海昆就又攻向他的门面。
　　“哟，生气了。”男人偏头再次躲开，“打人不打脸啊，哥哥还指着这张脸去见人呢。”
　　他说完跑开，沈海昆不服气地追上，两人于是又动起手来。站着打架，可用的招式就多了，沈海昆在男人手下多过了几招，但这些就入不了男人的眼。他张嘴继续开炮：“弟弟，哥哥跟你说，这手下功夫不行没关系，床上功夫可得有真章。”
　　沈海昆一拳向他打去，然而一块豆腐先他一步落到了男人脸上。
　　“吴山瑶你干什么？！”
　　“吴山淼你给我闭嘴。”
　　当过一阵子老师之后，吴山瑶气势全开，半点也不比吴山淼弱。两人用眼神在空中交战了几回合，吴山瑶便怒气冲冲地拉过沈海昆到一旁坐下，撸起对方的袖子查看情况，沈海昆的手臂上果然有了淤青。
　　吴山瑶当即抱怨：“又是这里，吴山淼，你怎么老下这种黑手？”
　　她说着就绕过沈海昆，去房里取药酒。
　　“好端端的怎么就打起来了？你们看看这一地的东西。”吴山瑶的客厅不大，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一交手，不免要打碎些东西。陈妈拿了笤帚进来清理碎片，不住地念叨。
　　沈海昆满脸歉意，帮着收拾了乱七八糟的桌子，边向回到厅里的吴山瑶道歉：“山瑶，对不起，这次是我冲动了，一会儿我再去买一套杯子来放着。”
　　吴山淼闻言先鼓了掌：“态度不错，值得嘉许。”
　　吴山瑶递给他一瓶药酒顺道踹了他一脚：“吴山淼，你别想躲。海昆买杯子，剩下的那些全记你账上，零舍一入给现钱。”
　　“瑶瑶你这心偏得也太明显了。”吴山淼抗议。
　　吴山瑶叉腰看他：“有意见尽管说。”
　　吴山淼顿时收声，但看到吴山瑶卷好沈海昆的袖子准备给他揉药酒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嘟囔：“昨天还管我叫哥，今天就跟我要钱。”
　　“你再多说我就收房租。”
　　吴山瑶甩给他一个眼刀，吴山淼立刻西子捧心，躺在沙发上哀嚎：“瑶瑶你会失去我的。”
　　吴山瑶假笑：“不好意思，你已经失去我了。”
　　她边说，手里的动作也不停，先是将掌心的药酒涂到沈海昆的伤处，再一点一点地用力按压、推揉。
　　“这淤青得揉开了才好得快，所以我得用点力，会有些疼，你忍忍。”
　　吴山瑶的话让沈海昆心里甜滋滋的，他看着她开口道：“你尽管用力，我不怕疼。”
　　“你是被打傻了吗？”吴山瑶不住地笑，那笑容里的宠溺却晃到了躺在沙发上紧盯着两人的吴山淼的眼。
　　“唉，妹子大了不由哥呀。”吴山淼坐不住了，他捂着心口感叹了一句，最后垂着头慢腾腾地挪回了房间。
　　“山瑶，他没事吧？”沈海昆明显看愣了。
　　吴山瑶摇头：“装的，你心里有数就好了，不用太管他，越搭理他越来劲。我哥他这人就这样，经常性发疯，但是人挺好，有问题的时候也特别靠谱，是你可以绝对信任的人。”
　　吴山淼听到她的话，衣衫不整地从房里探出头来，以一副特别感动的样子道：“瑶瑶，我听到你的夸奖了！谢谢妹妹，哥哥爱你。爱屋及乌，弟弟，哥哥也爱你哦。”
　　吴山瑶满脸无奈，别过脸没有理吴山淼，转而问沈海昆其他部位的伤。
　　沈海昆摇摇头，问她：“山瑶，你不问我怎么回事，也不说我吗？”
　　“怪你什么呀？你这性子，我还不了解。吴山淼要是没惹你，你能跟他动手。不过吧，我总有种我这两个月的心血都白费了的感觉。”
　　听到吴山瑶这么说，沈海昆立马就慌了，他急忙开口：“不是，山瑶，你别难过，我现在真的没以前那么冲动了。”
　　“那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能让你气成这样？”
　　“他……他……”沈海昆几次开口，最终还是说不出“调戏”二字。
　　吴山瑶看他的模样，想着吴山淼估计又是不按常理作妖了，便没再问，抬手抱住了沈海昆，在他耳边道：“你今日受委屈了。”
　　吴山瑶的拥抱让沈海昆很是意外，他愣愣地脱口而出：“不是说不能越距吗？”
　　吴山瑶笑出声，却也没放开他，倒是紧了紧双手才回答：“嗯，所以待会儿我自己领罚抄书。”
　　沈海昆听完后心里一阵熨帖，他把手环到吴山瑶腰上，让两人更贴近了一些。
　　“现在我也犯规了，我们一起罚。”
　　吴山瑶开始觉得一个拥抱似乎有些不太够了。
　　“大傻瓜。”她说道。
　　两人在厅里甜甜蜜蜜，吴山淼则在一旁酸倒了牙。
　　“啧，弟弟耳朵都红了。”
　　他一开口，就把吴山瑶和沈海昆吓了一跳。沈海昆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吴山淼已经梳好头发换了一套西装，正斜靠在门边上看他们。
　　见沈海昆看过来，吴山淼非常妖娆地给他抛了个媚眼，激得沈海昆直接打了个哆嗦。
　　“不许调戏他。”吴山瑶发出警告。
　　“我倒是想摸，他不让。”吴山瑶又给了他一记眼刀，吴山淼直接举双手投降：“行行行，先来后到，我懂。何况弟弟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呀。”
　　吴山淼的最后一句话，沈海昆也听得分明。只是吴山淼从一出现就没个正形，所以那句话沈海昆也只当是玩笑，但吴山瑶的反应就严肃了许多。
　　她直接催他：“你快去吃早餐。”
　　吴山淼半点没听她的话，带着一股风流的气息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翘起二郎腿对沈海昆自我介绍道：“小徒弟你好，我是你师父的哥哥吴山淼，山瑶的山，三水的淼。我这个人比较堕落，饮食男女皆爱，饮、食、男、女。”
　　他特意强调了那四个字，还伸出指头一个个比划。沈海昆下意识看向吴山瑶，想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吴山瑶点点头，不自觉握住地握住了自己的手，道：“我哥他就是这一点比较特别，他喜欢女人，也喜欢男人。在他的眼里，爱情没有这些世俗的界限。你……”
　　吴山瑶突然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
　　“瑶瑶，过来哥这里。”吴山淼出声，吴山瑶有了动摇。在她挪动了一下的时候，沈海昆按住了她的手。
　　“你别走，我只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你让我适应一下。”沈海昆的手握得比她还紧，吴山瑶看向他的眼睛里重新有了光。
　　吴山淼笑笑起身，随意舒展了一下身体，向两人道：“你们慢慢适应，我去吃饭。美好的一天啊！”
　　沈海昆的思绪依旧混乱，但他也明白，这个时候他必须要和吴山瑶解释清楚：“山瑶，我很震惊，好男风这事我只在书上看到过，你哥他是我碰到过还这么直白说出来的第一个人。”
　　“我理解，这确实有些惊世骇俗。我当初知道的时候，震惊也不亚于你。可是，他这样并没有妨碍我们任何人什么，相反，是很多人在逼他，一直以来，最痛苦的都是他。”重提这件事，吴山瑶不免想到当初吴山淼的挣扎，如果那时候她没回国，她可能就此失去这一个哥哥。
　　吴山瑶的眼里已经有泪，她克制住自己想反握住沈海昆的手的欲望，向他说：“海昆，他是我哥。”
　　沈海昆看着吴山瑶显露出来的脆弱，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继续说道：“山瑶，你告诉过我，这世上有形形色色的人，而每一个人的存在都有他的意义。你哥哥是特别的一个，我并不会因为他的特别就对他反感。一个人身上最重要的是他的品行，你那么爱他，那他一定是一个很好的人，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发现多少，但我会好好去了解，好好和他相处。”
　　“嗯，谢谢你。”吴山瑶将沈海昆抱得更紧了些。
　　沈海昆接着道：“山瑶，你是你，你哥是你哥，我对你的爱并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影响。同样的，你能不能也不要因为任何人而放弃我？如果真的有你需要抉择的那一天，你至少告诉我一声，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吴山瑶发现，沈海昆比想象中更了解自己，而自己也比预料中更加爱他。她给了沈海昆一个肯定的答复，在他怀里稍稍挪动了一下姿势后又说道：“海昆，我们今日超越底线太多了，我想我没有资格再继续教你了。”
　　沈海昆顿时有些着急，刚想开口，吴山瑶就制止他，自己接着说：“我还没说完，本来接下来的时间，我给你安排的课程也是让你独自实践。现在哥他提前过来，我在想不如请他指点你两招……”
　　“这可不是指点两招的问题了。”吴山淼又走了进来，吴山瑶慌忙从沈海昆怀里起来坐好。
　　吴山淼只当没看见，毫不客气地使唤起吴山瑶来：“瑶瑶，我中午想吃南瓜饼，你亲手做的。”
　　“好。”吴山淼说完又用手指虚空点了点沈海昆，吴山瑶便知道他要单独再考查沈海昆，于是顺从地站起来，只是走到他身边时还是不放心地又小声叮嘱了一句：“别欺负他。”
　　吴山瑶刚走，吴山淼就直接卖了她：“我妹让我别欺负你。”
　　沈海昆刚要说出口的“山淼哥”就这样噎住了。
　　吴山淼看到沈海昆的表情心情大好，嘴下更不留情：“我不欺负你，我就说实话，你这三脚猫功夫连我妹都打不过。”
　　“我又不跟她打架。”沈海昆别扭。
　　“但是你得保护她呀弟弟。”吴山淼坐过去给他分析，“瑶瑶娇娇弱弱的，不喜欢跟人起冲突，所以很多事情她都不愿意去计较，但是她不惹麻烦不代表麻烦不来找她呀，你想想瑶瑶那张脸，万一被哪个□□头头看上了怎么办？上海不是我的地盘，我不一定罩得住她，而你就算当了警员，要没有实力也是白搭。”
　　眼看沈海昆开始认真思考，吴山淼继续添柴加火：“你知道吗，瑶瑶现在这么温柔，完完全全就是因为她在国外过得特别苦，那时候她常常被人欺负。没有朋友，喜欢的东西会被抢走、被扔掉，偶尔还会有同学聚集在一起打她……”
　　“哥，你教我功夫吧。我想好好保护她。”
　　“学功夫很难的，我自己的经验是一拳一拳打出来的，教你也只能通过不断的打斗。”吴山淼适时地叹了口气，“你看到了，瑶瑶她很在意你，我如果伤到你，她说不定就……”
　　“哥，我们练，我不会让她知道的。”
　　“好孩子！”吴山淼用一副特别感动的模样抱了沈海昆一下，“以后我就是你哥了，我一定好好教导你、照顾你，努力当好一个称职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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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更新，明日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