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冰倾玉·平意》青棠棠棠

45、第五章

　　吴山瑶的辞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沈海萍一放学就和两名同学一起跑到吴山瑶家，谁知家里只有陈妈一人在。从沈海萍口中，陈妈才得知吴山瑶已经辞职的消息，她惊讶之余更觉欣喜。
　　“大小姐辞了工作倒也不是件坏事。”她笑笑，却不再多说，只端了茶和糕点放到三人面前，就坐到一旁的小板凳上忙活起自己的事来。
　　“陈妈，吴老师什么时候回来呀？”短发的女学生费斯怡问道。
　　“她没说。”
　　“那她去哪儿了您知道吗？”肖婷婷也问。
　　“也没说。”
　　陈妈的回答让沈海萍觉得很是无奈，她问陈妈：“您不着急呀？”
　　陈妈这回倒是想了想，之后回答道：“还行吧，我们大小姐能耐着呢，我不担心。”
　　沈海萍在陈妈这儿彻底放弃了，她转而想起这些天跟吴山瑶接触最频繁的沈海昆，于是赶紧让司机去找他过来。然而沈海昆来了之后，这里也只是平添了一个着急的人。
　　“不是，她不教得好好的嘛，怎么突然辞职了？”沈海昆愣是想不明白，“腿还伤着也要坚持上课，怎么伤刚好些就不干了？”
　　沈海萍还没调查清楚吴山瑶交待给她的事，所以也不明白：“我也不知道，昨天还好好的呢。你不是天天接她上课吗？你今天有没有见过她？她有没有跟你透露些什么？”
　　“没有，她昨天就跟我说她伤好得差不多了，今天又是下午的课，让我不用过来接她。”
　　“她昨天还交代你，这证明她辞职是临时打算的，可是昨天上午我见她的时候，她都还好好的，所以到底出了什么事呀？”
　　沈海昆放下他叉在腰上的手，皱着眉头道：“不管山瑶是为什么辞职的，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到她人在哪儿。”
　　“可是就连陈妈也不知道吴老师去哪儿了呀。”肖婷婷道。
　　沈海昆想了想，问陈妈：“您知道山瑶在上海有什么喜欢去的地方吗？”
　　“哦哟，那可多了。”陈妈掰着指头数，“什么糕点铺、西餐厅、裁缝铺、成衣店、书摊、公园，就连菜市场她都去的。”
　　她算完还劝沈海昆他们四人：“我们大小姐要一玩起来，那是管不住的，找她那就是海里捞针。不过也不用担心，等她玩够了自然就回来了。你们要想见她，就只管在这里耐心等等，或者明天再来。”
　　沈海昆听完陈妈的话只觉更放心不下，他看看天色，还是转身向外。“我再去找找，天一会儿就黑了，一个女孩子在外头还是不安全。”
　　他骑上车，用直觉选了一个方向，然后从巷口开始，隔不远就要停下来问一次附近的居民有没有见过吴山瑶。但或许是他的直觉出了错，骑出很长一段路后，还是没有吴山瑶的消息。
　　另一边是通往学校的路，沈海昆隐隐觉得吴山瑶不会朝那里去，他犹豫半晌，最终还是选择继续前行。
　　天色渐渐暗下来，路旁的民居开始点起灯。沈海昆望着眼前四通八达的道路，心中的担忧与烦躁更甚。再往前是一道拱桥，沈海昆骑过去颓丧地将车停在河边的一棵柳树下，呆呆地看着影影绰绰的水面，觉得有些无助又有些懊恼。
　　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一位出来刷碗的大妈看沈海昆还在那里，好心地劝了他一声：“小伙子，回去吧，都这个点了你要找的人说不定已经回家了。”
　　沈海昆摇头：“我再找找吧。”
　　他起身牵车预备上桥，刚走几步就见一道身影婷婷袅袅踏着月色从桥上而来。
　　“山瑶！”沈海昆惊喜，扔下车子就跑向她。
　　吴山瑶被沈海昆吓了一大跳，手里的东西差点就扔了出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等沈海昆回答，刷碗的大妈就先开了口：“找到了就好，小姑娘，两口子有话就好好讲开了，千万别这么不说一声就走，这小伙子可找了你好久。”
　　“大娘我们不是……”沈海昆怕吴山瑶生气，赶紧解释，不料那位大妈转身就进门了，压根没等他说完。
　　“那个，山瑶，你别误会，我没乱说咱俩是一对儿，我就是出来找你而已。”
　　已经被误会得够多了，吴山瑶也就没理会这个，她直接又问：“你找我做什么？”
　　沈海昆道：“我知道你辞职的事了，有点担心你。”
　　吴山瑶听到他话里的“有点”两个字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我辞职会不开心？”
　　“我，我猜的。”沈海昆挠头，“我想你突然就辞职了，肯定是遇上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
　　“所以你就担心我想不开？”
　　“不，你不是那样的人。”沈海昆脱口而出。
　　吴山瑶对他的回答越来越感兴趣：“我们才认识几天，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这……”
　　“也是猜的？”
　　沈海昆点头又摇头，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吴山瑶见状笑笑，拉着他下桥：“走吧，先回去，我烤鱼给你吃。”
　　沈海昆这才注意到吴山瑶手上的鱼篓：“诶，这哪儿来的？”
　　“我钓的咯，”吴山瑶得意，“整整四条大鱼呢。”
　　“你大老远的走过来就是为了钓鱼？可注意些，你脚伤还没完全好呢。”沈海昆骑上车道。
　　“谁跟你说我走路了？是老王拉我过来的。”吴山瑶心情一好，就又起了逗沈海昆的心思。她叹一口气，说道：“我不来不行啊，你看我工作都没了，要不去钓几条鱼回来，家里吃什么呀。”
　　“你家里情况真这么糟了呀？”沈海昆着急，“我那儿还有些钱，明天拿给你，你先用。”
　　“沈海昆，你怎么傻乎乎的呀，我骗你的。”吴山瑶放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她状若无意，转而道：“本小姐看起来像缺钱的人吗？”
　　沈海昆也不介意吴山瑶说他傻，笑着说：“没问题就好。”
　　话题既然又回到了离职上，吴山瑶便也再次提起教授沈海昆的事情来：“你看，辞职这件事我处理得其实很不好，本来是可以避免这样的结果的，但是我咽不下那口气，所以才会离开。从这一点上看，我也是一个冲动的人，这样的我你觉得适合去教你吗？你别急着回答我，好好考虑，再做一次决定吧。”
　　沈海昆没有说话，吴山瑶暗自叹了口气也没有说话。两人一路安静地回到了家中，费斯怡和肖婷婷已经离开了，只有沈海萍和闻讯而来的孟思源坐在院子里等待。
　　见吴山瑶和沈海昆平安归来，两人是大大松了一口气。陈妈拿了鱼去厨房处理，吴山瑶取了几块炭并一些柴火到院中空地生起火堆。
　　陈妈将鱼剖腹洗净，再用生姜片里里外外抹了一遍去除腥味，最后把它们用铁签子串好放在盘子里送了出来。吴山瑶也拿来好几罐香料，她举着鱼到火上，一面烤，一面用小刷子往上头涂作料。等第一遍香料涂完又烤了一会儿，她才将手机的签子交给沈海萍。
　　“女士优先，没有意见吧？”吴山瑶笑着拿起第二条鱼，如法炮制。等她将第二条鱼交到沈海昆手里，就让沈海萍将她的鱼翻面，她就着手往上又涂了第二遍作料。
　　“这是我去年在察哈尔的时候学的烤法，不过他们是烤牛羊肉，我这次把它应用在烤鱼上，看着也还行。”
　　“这香味，何止是还行，”沈海萍深吸一口气，“我简直迫不及待了。”
　　烤鱼的香味越来越浓，在满院子里飘散。眼看着鱼就要烤好，吴山瑶想起来自己屋里放着的几瓶黄酒，便问他们：“烤肉配美酒，你们能喝酒吗？”
　　沈海萍摇头，孟思源表示司机已经下班了，他一会儿要开车送沈海萍和沈海昆回家也不能喝，于是就只剩下了沈海昆。
　　沈海昆倒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只是沈海萍和孟思源都看着他，他不好开口。吴山瑶看出他的心思，将手中的鱼交给他，起身准备上楼去拿酒：“只是绍兴的黄酒，不容易醉人。我去拿下来，你们想尝的可以喝一杯。”
　　院子里有张石桌，陈妈将生菜和几样小食并四副碗筷摆到上面，然后去接吴山瑶手里的东西。
　　沈海昆本以为吴山瑶只是拿酒下来，不料她却带了一瓶酒、两个酒杯、一个火炉还有一把剑。
　　鱼已经烤好，吴山瑶将手里的红泥小火炉摆到一边，从火堆里挑了几块炭添进去，待火旺了些就将酒煨上。
　　沈海昆手里拿着刻成花样子的酒杯，满眼新奇。“原来喝酒也这么讲究。”
　　“不同的酒配不同的杯子是必要的。至于怎么个喝法，唔，就看情况吧。”吴山瑶跑到桌边剔鱼肉，“我喝的大多是咱们的酒，洋酒很少碰。所以如果是在家里，我就喜欢把酒煨温了小杯小杯地喝，但如果是在北边、在大草原，那就是成碗成壶直接干，那样才畅快。”
　　她说完，将一块鱼肉包进生菜叶里，示范给其他人看，边解释道：“烧烤类吃食吃多了容易腻，所以你们可以试着像我这样把鱼肉剔下来，包到里面。当然，嫌麻烦或者是想感受一下侠士生活也可以整条直接吃。”
　　沈海萍第一次见这样的吃法，兴致勃勃地拉着孟思源开始动手。吴山瑶看他们都能上手，就放心地装了一半烤鱼的碗走向了厨房。
　　陈妈自己留了些食物，正在厨房里吃着。当吴山瑶端了那碗铺在生菜叶上的烤鱼肉给她，她顿时就感动得不行。
　　“陈妈来尝尝我的手艺。”
　　“大小姐你自己留着吃就好，怎么还送过来了。”
　　吴山瑶直接夹了一块肉送到她嘴里，等她咽下才问：“好不好吃？”
　　陈妈直点头：“好吃，大小姐的手艺真好。”
　　吴山瑶笑得开心：“好吃您就多吃一点，我也去尝尝您的手艺。”
　　等吴山瑶回去，她放在盘子上的另一半鱼旁边又多出了一堆鱼肉。她看了看围坐在桌边的三人，笑弯了眼：“你们既然送我半条鱼，那我也送你们一段舞。”
　　她试了试酒温，给自己和沈海昆各倒了一杯，然后一口喝尽杯中物，拿起放在一旁的剑舞了起来。
　　脚伤未痊愈，吴山瑶也不敢拿大，就选了一段慢而柔的剑术。她的舞柔中带刚，招式行云流水，沈海昆不由得入了迷。待吴山瑶收势，对着他们这边嫣然一笑，他的心里就如同有一团火蹭的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