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冰倾玉·平意》青棠棠棠

118、番外五

　　五年来，水之遥的员工对于老板娘只用三个词语形容——美丽，美丽，还是美丽。
　　她端庄、优雅，也娇俏、风情，不论她什么时候出现，不论她以什么样的状态出现，不论她出现得有多频繁，只要她出现在你眼前，你总能感觉到眼前一亮。
　　“人家说千人千面，可是Elaine小姐一个人就拥有千面，而且面面都吸引人，所以不论用哪一个词来形容，都不能准确概括出她的魅力，因而我们只用‘美丽’概述，她拥有一切的美丽。”
　　“哇！”周简好奇地听着，眼神里满是向往，她来了一个星期，还没有见过这位不在业内却于业内闻名的人物，“我听说老板娘真人比照片好看得多，是不是真的？”
　　“那当然！”她身边做宣发工作的郭婷宜即刻拿出了手机向她证明，“Elaine小姐的真人好看过视频拍摄，更好看过照片。不过听说她最喜欢司总给她画的像。”
　　手机里播放的是郝懿婚后初到水之遥来的一次送文件的画面，那时的她小腹凸起，脸和四肢都有微微的浮肿，可是整个人看起来状态还是很好，说话斯文有礼，面上也一直都挂着淡淡的笑容。
　　她慢慢转头，忽然屏幕上就是一阵摇晃，紧接着画面就停留在了桌面的文具上，最后戛然而止。周简问：“这是你拍的？你被发现了？”
　　郭婷宜发现了她的紧张，嘴角上扬，很有得意的样子。她摆摆手：“放轻松啦，没事的，如果Elaine小姐生气了，我也不会再坐在这里了。那时我也跟你一样，初出茅庐，所以一下子就被她发现了。新闻上都说了，她是千金大小姐嘛，我以为她会脾气很差地过来骂我，或者是转头叫人把我开除了，可是她一点也没有这么做。她就站在那儿，笑着跟我招手，等司总跟她说过话之后，她才绕过来跟我说，想拍照的话可以直接跟她说，她不是很喜欢被不明的镜头怼着。那语气，让我一个女人都觉得骨头酥了。所以我才安心在这儿待了五年，我要好好宣传一下我女神的老公的公司！当然，我们司总人也很好的，我建议你转成cp粉，这样你几乎每天都能有糖嗑。”
　　“每天？！”周简有些惊奇，“可是我来了一个星期，Elaine小姐都没有出现。”
　　郭婷宜不以为然：“噢！那是因为她出差去录节目了，她在香港有个旅游节目，现在跟她以前的御用模特苏问搭档，一个月总要离开几天的，不过算算日子应该就要回来了。而且她们今年把镜头转向了国内，方便多了，所以时间总不会太长的。”
　　“郝懿小姐不是设计师吗？”
　　“她当然是！你看最近博洋制作的古装剧里那么好看的衣服，就是出自附近的柔侠工作室，它是Elaine小姐的溪月工作室的下属分支，专做古装设计这一块，特别厉害！”郭婷宜说着喝了口水，自觉也扯得有些远了，忙又拐回原路安利起女神来，“她不仅会设计，还会摄影、唱歌、打功夫、配音、做剪辑、弹奏一大堆乐器等等等，主持只是她十八般武艺中的一项。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去看看，因为挺有意思的，能学到知识的同时，还能发现她会好几国语言。”
　　周简的兴趣已然小了很多。她曾看过网上追星的那些人的疯狂，多半是因为太过喜欢而对于偶像言过其实。郭婷宜的作态正和那些人相同，所以她一时间就突然丧失了对郝懿的兴趣，也许保持距离才能保持美。
　　郭婷宜还是很兴奋，一连发了好几个链接给周简，“你看看这儿，就能知道Elaine小姐大概有多少才能了，每一件都带着‘证据’，因为都是她和司总上了红毯之后被粉丝扒出来的。那时候正好博洋的江总新片上映，网友在欣赏她的美貌时发现了那部剧很好听的插曲和片尾曲都是她唱的，就继续深挖，最后还发现了她几年前在两部剧里当过武术指导，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聊天界面往下是两个微博话题的链接，一个叫＃一问三不知＃，一个叫＃一停江色＃。前者的首页都是郝懿与苏问的照片，后者则把苏问换成了博洋的CEO江葶。
　　郭婷宜于是又有了话：“这是咱们女神的两大CP，苏问姐姐一直是女神的御用首席模特，所以她俩的糖特别多，而江总当年还当演员的时候据说被女神女英雄救美过，所以关系一直很近。这两对都很好嗑的！”
　　周简有些懵：“可是郝懿小姐和司总……”
　　“哦！他们俩也有CP超话，就用的当年山风年会那次走秀用的名字，‘山水一程’，这是女神起的，官方盖章过哈哈哈！不过我们每天都能看到他们发糖，这些糖也不好外传，所以那个话题我比较少去。你想补课的话倒是可以！”
　　她夸张的笑还没收回，脑袋就被卷起来的纸筒打了一下，“客户的订单整理完了吗？宣传文案写好了吗？聊得这么高兴，都不想下班了是吧？”
　　铁主管最会一招杀鸡儆猴，他一来，首先抓的就是郭婷宜这个话最多的老员工的鸡脖：“都当了几年前辈了，还不知道做个榜样！”
　　周简这只小猴仔立马变得兢兢业业。
　　会议室里，一整个下午在商讨的都是水之遥和BLOVE的合作。前些年的水之遥，得到郝景湫的指导，新开了个玉石部门，专门处理一些较为精细复杂的雕刻，于直所来，正是为此。
　　就是因为大佬们都在里头开会，郭婷宜才敢明目张胆地摸鱼，不过她就是改不了得意忘形这个毛病，所以才老是碰上这种被当场抓包的尴尬局面。现在这个铁石心肠出来了，很明显会议是接近结束了。司总带着于总到他们的开放设计台时，她慌忙低头躲避大boss的目光。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郭婷宜飞到外头很久的心终于忍不住把她的眼勾搭走了。她瞥向工作室大门，几乎已有了百米冲刺的决心，因而注意终点的间隔越来越短，三十秒，十秒，五秒……
　　周简已经发觉她屁股离了座位，然而不到两秒，郭婷宜就安安稳稳地又坐了回去，只不过桌子底下她的手在猛摇周简的大腿：“看到没有！看到没有！Elaine小姐来了！”
　　周简探身，只见三个个头不一的漂亮孩子从门口进来。郭婷宜已经开始同他们招手：“那是小西柚、小青柠和小青柑，司总和女神的大儿子和一对龙凤胎。”
　　西柚背着背包，小青柠和小青柑则是挎着小一号的挎包手拉着手跟在他身后。见里头的大人都还在工作，三个孩子放慢了脚步，安安静静地从边上走到了会客区停下，既不吵也不闹，显然被教育得很好。
　　最小的小男孩回过头张望，不一会儿就举起一根手指比了个“嘘”，周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见一个穿着白色休闲衬衫搭配紧身牛仔裤，卷发束起，尾部有紫色挑染的女人也在和他比同样的手势。
　　那就是郝懿。
　　她的五官，的确要比照片里显得更为立体，尤其侧颜，对于周简来说简直无懈可击。而且她的身材也很好，单一双笔直而匀称的长腿，就不知能惹得多少女生艳羡。
　　周简看着她带着笑意蹲在三个孩子面前，悄声地说了句什么，等孩子们齐齐点头，她就抱起了最小的那一个男孩，率先往司澄的办公室去。
　　身后的动静一下就惊扰了司澄，他回过头，正看见郝懿噙着笑无声地向他打招呼。司澄惊喜而愉快地挥手，被抱着的小青柑以为是在向他示意，高兴地就好了一声：“爹地！”
　　“爹地！”
　　“爹地！”
　　于是后头的两个小萝卜头也跟着喊了，本只有低声轻语的环境里霎时出现了一段稚嫩而响亮的童声三重奏。
　　于直忍俊不禁，他看向笑低了头的司澄，拍了拍他的肩，逗趣道：“司总，早就听说你们水之遥有这‘开心果’一景，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
　　“彼此彼此。”司家的三个孩子，还只是放了学会到工作室来，于直家的球球，那是打小就被他带在身边办公、开会的，BLOVE的于总，一手公文一手奶瓶，那可是人人都知道的形象。
　　好爸爸于直开始感叹：“说起来还真羡慕你们家的热闹，几个小孩凑在一处就能玩，不像我们家球球，要是我们都没空只能自己玩玩具。”
　　“你大可以带她上我们家来，周末我们准备BBQ，你和高洁可以带着她来和我们家的小家伙们认识一下。”
　　“那就说定了啊！”于直很高兴，锤了一下司澄的肩，“你要不要去跟老婆孩子说会儿话，我现在可很乐意等。”
　　司澄即刻还了回去：“行了吧你，就一点内容，长话短说，我现在可不想等。”
　　还记得郝懿刚公布怀了西柚的消息的时候，沈修庭惊呼她意外怀孕，那回她还反驳是必然怀孕。而等到小青柠和小青柑，那当真是必然中的意外了。
　　怀西柚的时候，郝懿一直过得很轻松，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除了中后期有些浮肿，其他的都还好，小宝贝和她也一直都很健康。只有到了最后，这小子的急性子又来了，预产期未到就先反常地开了宫口，等到两天后羊水破了，就急哄哄地准备落地。他们赶到医院时，郝懿已经可以开始准备生产，因而先前预约的无痛根本用不上，只好临时转作水中分娩，也还好小西柚性子急，折腾了郝懿半个小时就出生了，总算没有让她遭太大罪。
　　然而到了青柠和青柑就不一样了。那时为着减少以后带孩子的时长，小西柚两岁后，司澄夫妇就又开始备孕了，他们仅想要一个女儿，可是没想到检查结果出来后却是对双胞胎。一开始情况倒是都好，可是本该难熬的三个月被郝懿轻松度过后，第四个月情势开始急转直下，从那时起，孕吐就伴随着郝懿一直到了生产前，腿部后期也开始频繁抽筋，更要命的是，两个孩子的重量让她时常腰酸背痛，几乎是坐立不安。唯一庆幸的是，两个小宝贝在正常范围内提前生产了，顺利且健康，并且郝懿也及时打上了无痛——虽然还是会痛，可到底比最初的那一阵好得多了。
　　坐在沙发上看着三个小家伙活蹦乱跳地围着桌子玩，郝懿突然觉得自己真是伟大。她撑着头，轻轻地感叹了一声，门口便传来司澄的应和：“伟大的一一妈咪，你怎么没让我去接你？”
　　“我想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郝懿上前给了司澄一个大大的拥抱，“老夫老妻的爱情保鲜秘诀就是要时常制造些惊喜给对方，更何况我爱极了看到你笑！”
　　“Same to me！”司澄回应，他放下郝懿，收拾起自己的东西，顺口问道：“是苏问送你回来的？”
　　“嗯哼，她的车停在机场附近。”郝懿也指挥起西柚领着弟弟妹妹整理包包。
　　“她和高访又吵架了吗？老高昨天下午还找过我，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郝懿不由得叹了口气：“高古板不愧是高古板！吵架他们倒是没吵，不过高访想复合，问问还不是很确定。当初是问问追他追得够呛，他不放在心上，现在反过来也把他折腾一回了，这两人也不知道是谁欠谁的。”
　　“你看我要不要给老高打个电话？”
　　郝懿沉默了一阵，“打吧打吧，跟他说今晚问问在我们家掌厨，另外跟他串好供，说他是谈生意时在这附近看到了我，所以才上咱们家来的，千万别把咱俩给卖了。还有警告他，不许跟问问在我们家厨房打架，否则他就再也不许上我们家来了！”
　　司澄接了指令，等待电话接通时，就听见郝懿也对着手机那头嘱咐起了晚餐的事：“问问，小橙子们需要补充维A，我看你多整点胡萝卜，投喂一下他们。”
　　再到了车上，郝懿在后座就又发了一条信息给苏问：“高古板看见我了，他要来家里。”
　　于是司澄到家后就看见苏问在自己家的餐桌前雕胡萝卜。同时他放眼望去，厨房内满是橙红一片——盘子上盛的，锅里焖的，灶上炖着的甚至连米饭和稀粥里都夹带了小而难以去除的胡萝卜粒。他开始同情起最讨厌胡萝卜的老高，不过要是这一顿胡萝卜大宴能让他们的关系有所进展，那么司澄想，高访是该吃上那么一吃。
　　一整个晚上，苏问都把高访当成了空气。她的重心，全放在了三个小孩身上，自己随意吃上两口，就转头去照顾小青柠和小青柑，看起来比郝懿这个正牌妈咪还要尽心。
　　而等到晚餐结束，她从郝懿的酒柜里拿了瓶葡萄酒后，就连招呼也没打就离开了。高访当然也跟了出去。然而到最后结果如何，郝懿和司澄却是等了一周都不清楚。
　　西柚被陆敏接去住了几天，等回来时，他已经拿起铅笔歪歪扭扭地在纸上画线条，再细看，倒是在学写名字了。司政写的工工整整的两个大字被放在最上头，西柚自己拿了一张新纸，跟着笔画转动笔尖，不似书写，更像以前的涂鸦。
　　郝懿来了兴趣，干脆让保姆把小青柠和小青柑也抱了过来，另为他们铺上以前定制的毛毡和宣纸，调上颜料备上毛笔，开始随意他们折腾。
　　“这么早就要他们拿笔了吗？”司澄放下书本，也坐过来看着，他那好动的女儿明显更喜欢上手，“啪啪”已经印下了两个手印子。
　　小儿子倒是乖巧得很，郝懿怎么放，他就怎么握，随后就在妈妈的手把手下画出了第一道线。“是比西柚早了一点，不过他们要是喜欢，也未尝不可。”郝懿说着，把小青柑交给了司澄，又打算去教女儿，不过小丫头调皮多了，拿了两下笔之后就扔开，继续在纸上大拍。
　　“不要就不要吧，”郝懿捏了两下她的脸，后半句话却是向着司澄，“青柑一会儿估计也得学他姐姐了，就让他俩一道玩吧。”
　　“嗯哼。”司澄也很了解他的几个孩子，当然，他更了解他太太。因而郝懿刚说完，他就道：“你放心去教西柚，这里我来就可以。”
　　“妈咪！”西柚的字不大成形，但多少有了点意思，他从头展示给郝懿看爷爷交给他的写字方法，“你看，小火车嘟嘟嘟，然后拐弯继续嘟嘟嘟，到这边停下来，然后打一个勾！这边有条不能靠近的线，然后这里有个站台！”
　　郝懿看他写“口”是画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圆”，赶忙纠正回三笔笔画：“宝贝，这里我们一步一步来，站台才会更漂亮哦！”
　　西柚认认真真地又写了一次，等最后一笔落下，他才兴奋地高举双手：“妈咪，你也觉得它像站台对吧！爷爷最开始说它是一根弯曲的权杖和一张嘴，后来奶奶也支持我是火车嘟嘟，他才变得跟我一样！”
　　司澄笑开：“爸爸的说文解字又一次被我们西柚的想象力打败了。”
　　西柚急忙探头：“爹地你说呢？”
　　“你说得很棒！”司澄肯定儿子，“不过我觉得爷爷说的也没错，你看看我们的‘司’字是不是也像爷爷说的那样，是一根权杖和一张嘴？虽然西柚很喜欢自己的说法，可是你也要尊重爷爷的说法哦！”
　　“尊重”，是西柚从爹地妈咪嘴里听到的印象最深的一个词。因为他曾经跟一个小姑娘吵过架，争论天上的云到底像什么，结果把人家给惹哭了。后来妈咪就又画了三朵一模一样的云出来，给他还有爹地一人一张纸，让他们也画出自己认为的它的样子。最后他画了一只羊，妈妈画了个树冠，爸爸则画了一朵花，三个人都不一样，可确实都可以。因此西柚就知道了，他的想法不是唯一可行的想法。
　　郝懿已经画出了权杖和嘴巴，西柚撑着头看，没一会儿就跳下了椅子，他看向爹地妈咪，眨着眼睛问：“我可不可以给爷爷打个电话？”
　　他在电话里告诉司政，“司”确实也是一根权杖和一张嘴，虽然他还是更喜欢他的火车嘟嘟，不过下一回他们可以尝试着用爷爷的方法来画字。
　　“司”写过后，就轮到了“衍”。
　　它的笔画不难，郝懿还是先把整个字拆解了，才把西柚抱在腿上教他书写。
　　“首先是两个人在排队，他们排得很整齐，所以从前面看，只看得见一个身子，然后呢，是三滴水，这个叫‘三点水’，爹地的名字里也有这个。”她写了个“澄”字，西柚一对比，高兴得不得了。等跟着郝懿又写了两横，他就抢过话头说道：“我知道，这个是妈咪，爹地说过，这个是‘一’，‘一’就是妈咪！”
　　司澄赶忙举手解释：“我可不止说过这些，是你起了头，小西柚才举一反三，而且他也没说错！”
　　郝懿嗔了他一句：“我也没说你错了。”
　　他们家的三个孩子，司衍、司澜、司沅，确实每个人的名字里都包含着他们名字的一部分，这代表着爱，也代表着支持。唯一可能会被发点小牢骚的就是，等到小青柠学写字的时候，她可能会哭着喊着“不要”，毕竟这个字的右半部分实在太复杂。
　　这个问题在起名时自然就被列入过考虑范围，然而老父亲和老母亲在沈修庭不断的“要不换成‘岚’”的魔音攻击下，最终剔除了这一条的必要性，毕竟谁还没为此哭过来着？“澄”也不见得好写，“懿”就更不用说了。他们甚至隐隐还有些期待，毕竟能看见一个缩小版的郝懿或者司澄为此可怜巴巴地哭鼻子，想想还挺有意思的！
　　至于为什么要加一个“或者”，是因为在西柚长大的过程中老父母们发现，他从郝懿的复刻逐渐变得越来越像司澄，那么剩下两个像司澄的小崽子，又怎么说得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