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冰倾玉·平意》青棠棠棠

117、番外四

　　在圣彼得教堂的婚礼简洁而朴素。
　　没有宾客，没有礼服。郝懿给自己做了个头纱，司澄为他们做了一对婚戒，除此再没有别的点缀。
　　主婚人念的，还是最平凡的一段誓词。郝懿和司澄答的，也是最平凡的一句对白。平凡意味着长久，他们也同样清楚，平凡中蕴含着无尽的幸福。
　　证书在经过不稳定的网络上传之后，他们的家庭群里仍旧炸开了锅。不过一声声的信息提示全在黑屏之后湮灭，取而代之的是房外烟火绽放的热闹。一颗颗亮星从地表升起，照亮了大半片天空，也透过薄薄的纱帘，为新婚夫妇增添了变幻不断的柔光。司澄与郝懿，在延绵的热情里完全地感受到了彼此，同时也接纳和留存了彼此。他们的契合，是两张没有边界的人生拼图，在既定的轨道上最完美的相遇，每一条曲线，每一道缝隙，都为对方而生，也能被对方圆美填满。这不仅是1+1＞2的惊喜，还是1为何为1的证明。
　　我所以爱你，是因为是你，也因为是我。
　　飞机降落在深圳机场之后，所有的忙乱正式拉开序幕。香港、上海、张家口，从山风往各处，再从家里回公司，每一分钟都穿插着数得清却做不完的事。半山关于婚礼的讨论细节越说越多，长辈们超满涨的热情从沈修庭和外公外婆的住所蔓延至郝懿的别墅，令她不得不在深夜再次偷偷转换地点，带着司澄“私奔”到了她浅水湾的公寓。
　　如果说，沈修庭送给郝懿当16岁生日礼物的那套半山别墅被她布置得像一所收藏类的博物馆，那么她自己买下的这套公寓就更像一个超现代的科技园。从装修到装饰，大到布局分割，小到家具摆用，一切都充满着线条的简洁，生硬而冷静。适合单身，绝不适合情侣。
　　所以隔日家里就多了一束花，一棵盆栽和两条鱼，碟片架上也新添了不少充满温情的喜剧。就在电视柜上的公仔摆件逐渐增多，房间的毛绒玩偶逐渐填满床边空间的时段里，郝懿的身体也终于出现了一些可以令人察觉的变化。
　　在某一次的欢好之后，司澄拥着她，亲吻抚摸地同时忍不住再问了一次：“一，你有没有觉得哪里难受？”
　　郝懿已经昏昏欲睡，藏在他的肩窝里只是喃喃：“没有，只是你刚才突然慢下来，我有点不适应。”
　　司澄不免想起前几次的放纵，一时更为担心：“如果你觉得哪里痛，得告诉我。”
　　郝懿只是轻笑：“又不是最开始的时候了，哪里还会痛？”
　　司澄觉得他应该放弃这方面的问话了，因为可能比他还迷糊的她这回完全没跟他在一个频道上。但是他也不想一开口就吓到郝懿，因而还是缓缓先问：“下午Iris来给你量礼服尺寸了，你的胸围有变化对吗？”
　　“这你难道不清楚吗？”郝懿真觉得他有些烦人了，她半睁了眼，凑上前去吻他的唇。可是司澄却是按住了她，“乖，认真一点回答我的问题。”
　　“长大了一点点，我猜是因为我胖了。江葶就是这么说的，胸大了必定就是胖了。”
　　司澄蹭着她的鼻尖，觉得应该把她闹醒，他看了一眼时间，慢慢地把人从被窝里挖了出来。“一，你有没有听她说过另一种可能？也许你不是因为吃多了胖的……你的好朋友应该有一段时间没来了，至少上个月我知道没有。”
　　“它一向不太准的。”郝懿懒懒地趴在司澄身上。
　　“可是我们开始过顺其自然。”
　　“但是我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还乱七八糟吃了那么多东西。”
　　司澄再次感谢起岳母对郝懿的烟酒管控，还好那一堆爆珠和烈酒都被她没收了，也还好他太太这一段时间偏爱着水果和碳水食物。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轻柔，抱着郝懿边哄边嘱托：“其实你有的，现在我去药店，你起床自己查查看好吗？”
　　司澄走后的第五分钟，郝懿总算彻底清醒了。她盯着屏幕上的文字，仍旧有些不敢置信。人家说查了度娘会越看越觉得自己对症，她现在就处在这种惶惶之中，越发觉得自己大概率是真有了。可是他们顺其自然的次数屈指可数，按这可能的症状往前推，要是待会儿真有两道杠，那就只能说一句司澄也太准了。
　　她赶紧切换页面发信息给司澄：「老公你多买几支回来，我有点紧张了！！！！」
　　司澄本来已经拿了三个不同的牌子，看到郝懿的四个感叹号，他转过身又回去多取了一支，稍稍平复的心情也在这一刻又翻涌起来。他也许应该再准备一个血压测试器才保险。
　　回到家时，郝懿已经整装待发。她好似就在门口等待，司澄一开门，她湿漉漉的眼睛就开始扑闪：“我刚刚打电话给Iris叫她帮我跟你请了明天早上的假，我还预约了医院的妇产科。”
　　“别担心，宝贝，”司澄紧紧地抱住她，“有我在呢，你不用害怕。”
　　郝懿有些许说不明的沮丧：“我只是觉得紧张。”
　　“那我陪你一起。”司澄亲亲她的额头，再抱了一会儿，她的情绪终于好了许多。
　　等待的时间并不太长，当第一根的窗口开始浮现结果，其余的三根也跟着现出了红痕。面对眼前整整齐齐的八道杠，司澄和郝懿心里的那股紧张也终于消散，只剩下无尽的喜悦与感动。
　　“恭喜你，司澄honey，再过几个月你就可以晋升成为爹地了。”
　　“也恭喜以及谢谢你，迷迷糊糊的小妈咪。”
　　托了这个幸运仔仔的福，当四根验孕棒和一份孕检单被郝懿放到桌上，第四届全家齐聚婚礼大会终于决定取消了由沈家出嫁、司家娶媳、郝家回门三地各办三天流水席的象征长长久久细水长流的婚礼计划，连带着预备的十几套礼服，准妈妈也终于可以轻松躲过。
　　但有失就有得，似乎是为了补偿结婚仪式的变更，多方面的关怀全部转成了靓汤攻势。郝懿由此深刻觉得，自己两个多月的肚子可能会跨过三四被投喂得直接跳转到五月大小。于是星夜，她又带着司澄逃回了他们的安乐窝。
　　“我本来不会孕吐的，可是这两天喝下来，我时不时就有反胃的感觉。”
　　才过了半天，郝爸爸就提着一保温壶的汤上了门，郝懿真想把他拒之门外，但他身后跟着的律师显然预示着他还有其他事要办。
　　一壶的汤被分倒为三碗，张律师也得了不少。见着郝懿确实捂着胸口在皱眉，郝逾明便不再多说，只是交代了司澄要好好照顾她们，就让张律师宣读起遗嘱来。
　　“你太公太婆多年前曾经在上海买过一栋老洋房，他们一早就打算留给你，说是等你结婚了就把房子过户到你名下。我前几回去上海，已经叫人整理装缮过了，你们要是想搬，随时可以过去住。”
　　郝懿完全傻眼：“我在桃花源已经有两套了。”
　　“那一栋的庭院比桃花源的大，”郝逾明抬了下眼皮，“你可以等孩子大一点再过去住。”
　　他说了一会儿停顿，顺道也透露了另一件事：“或者你们打算短期内就多要几个，那可以先搬到桃花源，到时候我和你们妈咪可以帮着带带。”
　　郝懿高兴起来：“那我把剩下的那套毛坯也装修了，到时候方便你们住。”
　　“那离你们太近了，”郝逾明直接拒绝，“我们想过二人世界。而且也不是只有你们在那里有房子，我们的都装修好了。”
　　“……”
　　郝懿再一次肯定她没有亲生的兄弟姐妹，完全就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郝懿一度是狗仔最爱跟拍的对象。她和司澄多同进同出了几次，报刊上立刻就用斗大的字印刷着“太子女同埋新男友共返爱巢”“痴缠整晚拖手不放”等异常醒目的标题，而内页除了他们被拍的照片，还详细附上了司澄的身家起底。于是下一刊就有了各种“上位”“下嫁”的传言。
　　郝懿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了，除非她不在香港，否则一旦约会就必定被拍。从这次看来，山风这两年同媒体的关系搞得还算不错，至少他们嘴下留了德，没有用更难听的标题来报道。不过这么一遭，她和司澄也暂时放弃外出的打算，所幸在这边的工作已在进行收尾，他们亲自过手了一些重要的环节，零散的就交代给了Iris，先行回了深圳。
　　“这还真有点《罗马假日》的感觉了，我们在快乐的时刻总要进行一次‘逃亡’。”还没等郝懿开口，司澄却是先宽慰起她：“你知道那些流言伤不到我的，不管我们关系如何，成果没出来之前，质疑总是不会停止的，就算出来之后，证明我干得不错，也依旧会存在着有人不喜欢的情况。众口难调嘛，你不用在意那么多。”
　　“可是你确实是做得很好，”郝懿撅起嘴，抱着玩偶闷闷，“几位老师傅还有Victoria都肯定了你的作品，我敢保证年会上你一定会叫他们眼前一亮。”
　　“那你就更可以放宽心了，来，把手伸过来。”司澄拿出他们的对戒。说来也真是巧，这两日婚戒被他拿去加工，所以在外约会时他们一直没戴在手上，这才没有被狗仔抓到更多。
　　戒指内圈，原本已经刻了他们的“C&Y”，不过郝懿觉得这样太普通，就写了两组数字要司澄再进行一番完善。她刻意没有告诉他这两串数字的含义，等他要帮她戴上了，她才曲了手指卡住，要司澄先猜出其中的秘密。
　　“16845和9029，猜不到你就得再跟我求一次婚！”
　　司澄也不直接回答，他开起玩笑：“那我就只能把你拐到新西兰再结一次婚，这样你就知道我到底猜没猜对了。”
　　“猜到一个，还有呢？”郝懿让戒指往里推进了一点点。
　　“还有就是带你到拉萨度蜜月，去的时候必须是搭飞机。”
　　“Bingo！全对！”郝懿的心情已经完全好了起来，“我这么刁钻的问题你都能想得到答案，证明我们百分之百是天生一对。”
　　司澄真怕她从沙发上摔下去，小妈妈好像到现在都还没有要当妈咪的觉悟，常常都要叫他心惊胆战一回：“宝贝，小心一点。”
　　“医生不是才说我和西柚都很健康，所以是你不要太紧张了，橙子爸爸。”
　　“可是医生也说了，你还在孕早期，必须得注意。”司澄将郝懿拉到身边，她也乖顺地枕在了他的腿上：“我原来觉得小西柚的性格肯定像我，风风火火，否则怎么会第一时间就来找我们了。可是我现在又觉得他很像你，因为从始至终他都好乖，一点都没让我难受，阿澄，我们的小西柚一定是个可爱的小天使。”
　　“肯定的。”他低头，手掌也跟着她抚上她的小腹。
　　郝懿眨着眼：“我今晚本来想安慰你，让你别在意那些报刊的中伤，可是现在，我的心情好多了。谢谢你，老公。”
　　司澄温柔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又往郝懿的眼睛上亲了亲，他道：“真巧，我的心情也好多了。我真爱你，最最美丽的司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