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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叶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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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
叶滴
我睁开眼,眼前一片白光。我觉得眼睛疼,浑身的肉皮紧紧地,刀割般痛。
面前有一人,此人低垂着头,乌鸦鸦的发遮住了脸。
我伸出手指,撩起此人的发,这乌发竟然缠住我的手指,嬉皮笑脸地蜿蜒到我的手臂。
我吓了一跳,缩回来手指,抬头看着此人。
一双凤目,眼皮半敛,温柔地凝视我。
“你是谁?”我问到,手指拂到他的额头,冰凉得玉质,温温润润,“为什么总跟着我?”
“你像我的减哥哥!”我说,“减哥哥也这么冷,他抱着我的时候,像块冰块。”
屋里又安静下来,蟋蟀的鸣叫越大清晰。他们“区区”地叫着,清脆悦耳,我不禁想起了雪花落到屋顶的声音。
此人坐到我的床边,温柔地看着我,看得我不好意思起来。
他伸出手指,描摹我的胖脸蛋,又发出一声叹息。
“痴儿!”他说,“痴儿!”
他回首,大掌一挥,屋里又盛开了莲花。
“这是你想要的么?”他嘀喃,“这十丈软香,万千牵挂?”
我欣喜地看着,想拍拍手掌。却发现,手掌不能动了。
我低下头,自己在网中,银色的大网包裹着我,网越缩越小,勒进我的肉里,屋内起了风,风顺着网眼杀进来,进入我的骨骼,一点一点地扎进骨髓,痛觉蔓延,我哭了起来。
我的泪滴落,落到网上,“嗤”地冒起白烟。我哭起来,惊慌地叫到:“减哥哥,你在哪里?”
此人微微笑了,低了眼眸,莲花一大片一大片地钻出,朵朵绽放,香气四溢,屋中光彩夺目,小小的屋子摇晃起来,我觉得银网收得越发紧了。
“狗子哥!”我又喊起来,“你在哪里?”
此人又呵呵笑了,他的星眸半启,乌发翩然,衣衫流动,他伏在我的上空,眉眼生动起来。
我想坐起来,但是,银网把我固定住了。
“胖胖,醒醒!”有人在打我的脸蛋,我睁开眼,小狗子在看着我,焦急的样子,满头的汗。
“你做噩梦了么?”他问,“减哥哥去拿被子了,你得住院,大夫说你是肺炎。”
他羡慕地叹口气,“胖胖!生病住院,总有好吃的,大婶这么疼你,你得天天吃好的。”
妈妈走过来,摸摸我的头,她摸了一手冷汗。
“退烧了”妈妈说,“输液真管用!小狗子!”
妈妈扭头,看着小狗子,“去睡觉吧!让你跟少减回家,你偏偏不肯!”
小狗子爬到旁边的床上,盖好减哥哥的衣服,又看看我,脸对着我,睡着了。
灯光下,他的脸洁白无瑕,脸色平静,他也有一对凤眸,这对凤眸的眼角微微上挑,说不得的媚惑与美丽。
我也有一对凤眸,不过,我胖得出奇,这凤眸的眼角是耷拉的。
我是个出名的丑丫头,又胖又挫又难看。可我最有人缘,大家都喜欢带我出去玩。
我扭过头,床边挂着点滴,药液稳稳地滴落,我看着手腕,硕大的针头插进我的细胳膊,我蓦得疼起来,一扁嘴巴,哭了起来。
妈妈坐在床边,安抚我,我看着液滴,他们一滴一滴地,乐此不疲,我觉得肉痛起来,哭的更大声了。
夜色阑珊里,减哥哥奔进来,他看着我,我满脸的鼻涕眼泪,他仔细审视输液器,放下心来。
我躺在枕头上,减哥哥让妈妈去睡觉,妈妈躺在小狗子旁边,眼睛还瞅着我们。
减哥哥坐在我的旁边,斑斓的夜色给兄长镶嵌了光边,我抽抽答答,把手臂举得高高的,放到显眼的地方,表示自己被扎针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