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三十岁》闫小猴子

8、还是病

　　第二年刚刚入冬，一场病毒性的流感席卷了这座城市。
　　秋果得了很严重的感冒，虽然没有咳嗽，但发烧、上火、鼻炎把秋果折腾得也够呛。
　　这天中午迎夏自告奋勇去厨房里做饭，头昏脑涨的秋果则躺在床上休息。刚要睡着，迎夏丢在床上的手机响了一声，是个语音邀请，仅仅一声就给挂了。
　　秋果好奇，虽然明知不道德，但还是打开迎夏的手机看了看。
　　仅仅这一眼，便让秋果头不晕了，脑袋也清醒了。发来语音邀请的人，竟然是迎夏的前男友！
　　后院起火，这还了得？他查看了两人所有的聊天信息，发现这并非第一次联系。虽然每次都是对方找迎夏联系，但迎夏每次都会回应。
　　“可真够殷勤！”秋果心里产生一种莫名的嫉妒。迎夏早上上班，前男友便叮嘱路上注意安全；到了中午饭点，便让迎夏多吃点；到了晚上下班，就开始询问这一天累不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秋果越看越不舒服，你俩是要复合啊怎地？对于前任就不能直接拉黑吗？
　　迎夏叫秋果出去吃饭，秋果直接拿着手机反问迎夏，“你前男友给你发语音呢？”
　　迎夏在厨房没有回应。
　　“你俩平时都聊这么嗨吗！”秋果原本是醋意，现在因为迎夏的沉默，转变成了怒意。“你为什么不说话啊？这个也得沉默是吗？你俩这藕断丝连的到底啥意思啊？”
　　“他关心一下我也不行？”迎夏终于开口了。
　　“这他妈叫关心？”秋果怒声道：“关心的目的何在？结果就是咱俩因为这件事吵架？”
　　“是她联系我的，不是我联系他的。”
　　“那他说一句，你就回一句？”
　　“随你怎么想吧！”
　　又是这句话！秋果质问道：“你为什么不删了他呢？既然分手了为什么还要保持联系呢？你图什么呢？”
　　迎夏不说话。
　　“既然咱俩谈对象了，你还跟他联系，你拿我当什么了呀？”
　　“你想怎么样啊？”迎夏反问秋果。
　　“我想怎么样？”秋果觉得好笑，“我靠！你跟你前男友联系，你反问我想怎么样？好，那能不联系吗？能删了吗？”
　　“为什么？”迎夏即费解也不甘心。
　　“我靠！”秋果就差发飙了，“你跟你前男友联系，你他妈问我为啥？”
　　迎夏再次陷入沉默，干脆做好的饭也不吃了，回到次卧插上门！
　　忍无可忍的秋果怒吼道：“滚吧！”说完他摔门而出。出了门他气还未消，给迎夏发信息道：“咱俩散了吧！彻底散了吧！找你前男友去吧！房子是我租的，请你赶紧滚！”
　　“妈的！”秋果气不打一处来，到了商店买了一盒烟，一根接一根的抽了起来。“我他妈到底图的什么！为了跟你在一起，我爹妈不搭理我了，朋友也疏远了，睁眼就为了挣钱给你看病买药。我上班看人脸色，回家受你折磨，我他妈活着还不如一条狗！结果呢！你跟你前男友还保持暧昧联系！我去你妈的！滚！给老子滚！”
　　当天晚上，秋果没回去。他像个丧家之犬！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他和迎夏有太多太多的问题！“说好的磨合呢？单纯磨我呐！”秋果跟她在一起没有任何的安全感可言，谁说男人不需要安全感呢？
　　走在大街上，如果不是秋果主动去牵迎夏的手，两人就好是比陌生人。
　　经历这么多，如果吵架不是秋果主动道歉，迎夏绝不说一句挽留。
　　没记错的话，两人从谈对象到现在，迎夏甚至没说过一句关心的话！
　　“散！”秋果咬着牙说！
　　他在网吧熬了一宿，第二天继续上班，期间两人没有任何的联系。到了晚上，秋果回到出租屋，计划着等迎夏回来如何跟她坦白。谁知迎夏回来后，直接找到秋果说：“我头很痛，也很晕，可能是回来的时候风吹着了。”
　　一句倾诉，把秋果所有准备要说的话都给憋了回去。秋果的心终究还是软的，否则他俩坚持不到现在。
　　“那你快去床上躺着。”秋果的怒气早被抛到脑后，“我给你冲一杯感冒药剂，多喝点水，不行的话咱赶紧去医院！”
　　眼瞅着迎夏把药喝完，秋果让她睡上一会儿，自己去厨房里忙活。
　　半个小时的功夫，他做了点清淡的饭菜。
　　把迎夏叫起来后，好说歹说的让她吃了几口，然后又继续睡了。
　　秋果以为，这一晚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十点钟，迎夏醒了。她叫醒秋果，说自己浑身难受。秋果一摸她的身体，竟然烫的厉害。拿温度计测了测三十九度半！
　　秋果立即穿衣服。“去医院！”
　　迎夏却说：“就是个感冒，没这必要，你去诊所看看还开着门了吗？给我拿点药就行了。”
　　正值寒冬，门外零下好几度，还刮着劲风。秋果心想，这个时候带着迎夏出去，别再让感冒严重了，倒不如自己先去给她买点药，等白天暖和点了，再带着她去医院。
　　于是秋果出了门。
　　可是社区的诊所，晚上八点便下班了。
　　秋果出了小区，开始寻找药房。他隐约记得，因为迎夏有抗磷脂综合症，不能随便吃药！某些药的副作用对正常人来说，或许感觉不出来，但对于迎夏的体质来说，就有点以身试险的意思。
　　秋果想到，连花清瘟胶囊治疗感冒比较可观，还属于中成药，应该副作用小一些吧。于是他四处找药店买这种连花清瘟胶囊。那一年石家庄的流感真的很严重！几个比较有名的大药房都售空了这种胶囊！这可把秋果给急坏了，他寻思着，再买不到这种药就去大医院里面拿。
　　所幸，他找到了一家以岭大药房，连花清瘟胶囊就是以岭药业生产的，就连它们药店也只剩下四盒。他果断全包了。
　　拿着药一路小跑着回来，到了家立即给迎夏端水服药。可能是心理作用，迎夏吃完药便昏昏沉沉的睡去了。秋果却是提心吊胆的一宿没睡，她身体还是那么烫。他盼着早点天亮，赶紧带着迎夏去医院。
　　天亮了，迎夏还没有退烧。秋果给她裹严实了，两人先去了社区诊所。
　　都说医生讲究望闻问切，可诊所大夫只相信眼见为实。秋果已经告诉了大夫，迎夏患有抗磷脂综合症，血小板少的厉害。大夫还是给迎夏做了个血常规检查。又等了许久，检查报告终于出来了。大夫一句：“血小板咋这么低！我可不敢给你看这个病，你们还是去市三院吧！”
　　“……”秋果忍住了那句国骂。
　　跑到市三院，再做血常规。大夫看着报告说道：“你这血小板少的厉害，按道理说你的体温高不起来。没想到却高的这么厉害！这是感冒太严重了。听你们介绍，去北京协和看过了是吗？”
　　“对。”秋果提迎夏回答道：“北京协和的大夫说是抗磷脂综合症。”
　　“嗯。”大夫点头思量道：“这种情况不能随便用药，普通的感冒药会让他血小板再次减少。这样吧，打一针激素药试试，如果退烧了，那就好了。如果没退烧，你们直接去省二院。”
　　“好好好。谢谢您大夫！”秋果拿了药方立即带着迎夏去打针。没想到两剂药水才花了不到五毛钱！五毛钱能治好？秋果完全不抱希望，于是提议道：“要不直接去省二院吧！”
　　“先不去了。”迎夏虚弱的厉害，“我想回家睡觉，看看情况再说吧。”
　　“好吧。”这儿还得听她当事人的。
　　于是两人回了家，谁知在回家的路上，迎夏的精神就有所好转。秋果摸了摸她的脑袋，感到体温明的显降了下去。“果然啊！”秋果感叹道：“治病用对药比用好药更管用。”
　　到了家已经中午，秋果提议在外面吃一口，可迎夏不想，没办法，秋果只能买些饭菜回家吃。但不知为何，迎夏又不高兴了，她饭也不吃，回去就躺着睡觉。秋果喊了多次，也是爱答不理。没办法，反正迎夏的烧退了，自己吃了两口便去上班了。
　　让秋果没想到的是，晚上他回到家并没有发现迎夏。秋果连忙给迎夏打电话，才知道她竟然上班去了！
　　“你不要命啦！”秋果对着电话就怒喊 ，“挣那仨瓜俩枣你图什么啊！”
　　迎夏没搭理秋果，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靠！”秋果对着挂断的手机叫道：“你他妈就作吧！”
　　等迎夏回来都快八点了，气的秋果不想搭理她。他实在是搞不懂，这人咋就这么自以为是呢？自己的身体什么状况不知道吗？明明就体质差，还动不动就不吃饭；明明生着病，还非得当没事人般去外面跑。
　　说实话秋果是真害怕啊，迎夏跟自己住一起，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且不说她家人放不放过自己，他本人都得内疚一辈子。平心而论，秋果对迎夏还是很关心的，可她办的事，实在让秋果接受不了。
　　迎夏回来也没有搭理秋果，两人置气是常有的事，反正都习惯了。迎夏直接回到次卧，客厅里明明有饭菜，她又不吃。
　　秋果按着脑袋长叹一声。他觉得自己真挺不住了！
　　晚上九点，秋果就快睡着，迎夏突然走了进来。此时的她，委屈的像个孩子，可怜道：“我又发烧了，怎么办。”
　　秋果听了直接拿拳头捶自己脑袋。他立刻穿上衣服，拿了个毯子裹在迎夏身上，带着对方出了门。万幸，今天社区诊所输液的比较多，此时还没关门。
　　秋果拿着病历本给大夫，说迎夏发烧了，想要打一针这种药。
　　社区大夫见市三院开的单子，立即拿药。打了一针，秋果迎夏便回去了。原本以为像上次一样会尽快退烧，可谁知到了第二天早上，迎夏的身体还是那么烫。
　　“坏了！”秋果意识到不妙，立即请假带着迎夏去省二院。
　　到了医院，先去的导诊台。秋果向护士说明了情况，护士按照感冒给她挂了一个呼吸道感染科的号。
　　大夫看了一眼迎夏之前做的血常规报告，直接说：“你们这种情况，应该去看血液科。”
　　于是秋果重新挂号，却发现看血液科的患者非常多，根本就排不上号！干脆秋果给迎夏挂了急诊，谁知这看急诊的人也不少！只不过这里是谁急谁先看！
　　迎夏在导诊台做了体温测试，秋果拿着挂号条挤进人群：“大夫，我这儿发高烧，您快给看看吧！”
　　“多少度？”大夫忙的脑袋都来不及抬。
　　“三十九度七。”
　　“发烧看什么急诊！”一个患者家属着急道：“三十九度诊所都能看的了，来这儿凑什么热闹，这不耽误事吗！”
　　秋果没有搭理那人，直接把写有体温的挂号条和血常规报告递给大夫。“大夫你快给看看吧！”
　　大夫只看了一眼血常规报告，立即站起来道：“人呢！”
　　秋果立即把迎夏拉倒身前，“大夫，人在这儿呢！”
　　“是不是之前生过别的病？”
　　“去协和医院检查，说是抗磷脂综合症。”
　　这时一个患者不满道：“大夫，您先看看我这儿吧，她那儿发个烧能有啥事？”
　　秋果心里的一股怒火猛地攻了上来，他正要发作，却听大夫抢先说道：“她这身体跟别人不一样！三十九度相当于正常人的四十二！”
　　大夫说完又拿起手机跟秋果说道：“你们去风湿免疫科找那边的医生，我给她打个电话！”
　　“好的大夫！”秋果扶起迎夏，一边退出人群一边向大夫感激道：“真是麻烦您了。”
　　转而到了风湿免疫科，秋果说了名字和症状，立即有个大夫把他们叫了过去。
　　“发烧多久了？”大夫问。
　　“两天了。”秋果替迎夏回答。
　　“一直烧吗？”
　　“不是，之前打了一针类似激素的药物，但现在不管用了！”
　　大夫拿着血常规和迎夏在协和医院做的一系列报告，看了半天说道：“问题有点严重了，你有医保吗？”
　　“有吗？”秋果跟着问迎夏。
　　“没有，但是有农村合作医疗。”迎夏回答说。
　　“那就好，住几天院吧！”
　　“啊？”秋果有些不解道：“大夫，不就是个感冒引起的发烧吗？怎么还住院啊。”
　　“感冒是小事，抗磷脂综合征才是难题。”大夫解释道：“治疗病毒性感冒，无非就是杀菌。但是这些药物对她来说都不能用！她根本就扛不住这些药！所以，要治感冒，先治抗磷脂综合症。”
　　“好吧。”秋果不是学医的，但他觉得有道理。既然来医院了就听医生的吧。
　　大夫拿出一个住院申请单，一边填写信息一边说道：“先住五天吧。”
　　“行。”秋果答应着。
　　大夫又拿出手机向住院部打了电话询问道：“现在有床铺吗？”
　　“有啊，我这儿一个患者，怀疑是抗磷脂综合症……感冒发烧引起的……嗯……好……那我让她们过去。”
　　挂了电话，大夫递给秋果住院申请单，“我都给你们联系好了，你们去那边住院就行了。五天住院，大概需要三四千块钱吧，农村医疗能报销百分之八九十。”
　　“报不报销无所谓，能治好就行！”秋果扶着迎夏向大夫致谢，“麻烦您了，大夫！”
　　“快去吧！”
　　省二院的住院部并不在这里，需要去另一个地方。秋果跟迎夏商量，既然晚上要住院了，不如先回趟家，带好了生活用品再过去。
　　于是两人先回了家，其实秋果回家的目的是为了拿信用卡！他身上的钱不多了。他也刚工作不久，身上本来就没什么钱。和迎夏的日常开销，再加上两人的房租，每月发的工资都所剩无几。
　　看病要紧，秋果也顾不了那么多。
　　两人来到省二院北院，找到风湿免疫科住院部，报了姓名后立即有护士接待安排。
　　刚找到安排的床铺，就有医生推着小车进来，推车上挤满了瓶瓶罐罐。
　　护士让迎夏躺在床上，然后让她伸出手来给她抽液。另一个护士把秋果叫出来，递给秋果一摞单据，说让他去楼下缴费。
　　秋果赶忙跑到楼下，也没看手里拿着的一摞单据是什么。递给收费窗口后，听里面啪啦啪啦一顿计算，合计金额六千五百多。秋果直接刷了信用卡。
　　秋果看到楼下有个超市，直接采购了一堆生活物资，大包小包的提了上去，他已经做好了长期呆在这儿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