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游》殿青

37、画中人

　　心中所想，面有所现，落雪顿觉失态，一抬头白晚若有所思的看着地面，到是唐洛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可是想起那日云家的惨状，喉间一哽咽，眼中朦胧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个唐洛是闹了些，但对自己委实不错。

　　“雪儿明明知道我害怕这些，你难道是特意来让我难堪的吗？”

　　唐洛那故意夸张的委屈腔调，让落雪破涕为笑，想起自己所来之事，从袖间掏出一淡黄色信封交给白晚。

　　白晚惊讶抬眉，落雪也是表情不解，看着信说。

　　“这是那日后，有人交给我的。”落雪说的时候看了眼唐洛，只见他很快将眼底的痛苦抹去。

　　“我也不知道是何人？竟然知道你我的关系，当时只见它出现在梳妆匣上，上面写有你的名字。”

　　信封上的封漆并没有被人动过，也就是说落雪没有打开。

　　“我本来担心其中有诈，但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前来，怕是信中真有重要的事项。”

　　破掉封漆，抽出信纸，上面简短的写了一个地方，京城，惊鸿楼。

　　唐洛探头将信上内容看去，他不明这个地方对白晚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他虽然表情未变，但周身的气氛却变了。

　　惊鸿楼是他第一次执行任务的地方，也是第一次见到东方云的时候，赏衣说过东方云被软禁了，这封信是陷阱还是警告。

　　一时毫无头绪，唐洛非要在落雪这里吃过汤后才肯拜别。

　　夜已静，繁星满天，回程路上，白晚脑中尽是那五个字，浑然不觉身后的人早就停住了步伐，留在了原地。

　　惊觉只有自己一人，白晚回头遥见唐洛站在原地微笑，只觉这番举动有些奇怪，但如果此人不奇怪了，他就更要担心了。

　　巷中寂静，孤月穿梭云间，将斑驳月光打在人脸之上，唐洛的笑容像也被这月光分解的支离破碎，白晚蹙眉上前，看清唐洛的脸后，本想抓他的手僵在半空。

　　那人脸上浓郁的痛苦让白晚心里抽痛，他怎么会以为这人一定能够挺过去呢，这个人虽然总是在笑，但也会痛苦，也会伤心。

　　“白晚……”

　　唐洛第一次这样正式的称呼自己，让白晚一时怔忪，不知该如何是好，当初在雨巷里，这个人给了自己温暖力量，他又能回报什么。

　　“我是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吗？”

　　看见白晚摇头，唐洛继续说，“我想知道你一直承担的东西，我已经不是那个扬州云家的纨绔公子了。”

　　“那张纸条代表说明了些什么，这个世界上除了东方云再也没有和我留着相同血液的人了。”

　　他的感觉怎么会这么敏锐，这个只喜欢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为什么要这么敏锐。

　　“惊鸿楼，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东方云已经被软禁了。”

　　果然，唐洛的笑容中一片了然，如果不是东方云出事了，云家怎么可能被人一把大火烧掉。

　　“如果没有我，他们本可以幸福生活下去。”

　　白晚摇头，这不怪他的，如果那天自己没有告诉东方彻那件事情，这些本不来的这么早，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些，如果自己能够多撑些时候，让东方云有足够的时间布棋，就不会输得这么惨。

　　靠近一些，白晚抬手覆上唐洛的眼睛，他感觉到那些浓密的睫毛不断摩擦自己的掌心。

　　唐洛，你只是不记得了，初见时，你替我掉了一滴眼泪，所以我一定会让继续快乐幸福的生活下去。

　　压抑的心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却怎也说不出口，空许的诺言并不能带来幸福。

　　“好了，我们回去吧，晚了会让烟儿他们担心的。”

　　唐洛眼中干燥，却不停的眨着眼睛，他笑着点头，恢复了那个嬉笑的公子模样。

　　回房之后，白晚脑中总是不停的想起那封信的内容，沈三公子的事情后，京城没有在传出来消息。

　　徘徊再三，他拿出当初东方彻给他的卷轴，上面的男子淡淡微笑，绝美如天人，白晚缓缓将一连串的事情联系起来，一个模糊荒唐的念头在心里形成。

　　清晨时分，唐洛睁开眼睛就去敲白晚的门，但任他敲得乒乓作响，就是无人应门，偷偷打开，却见被铺整洁，竞像整夜无人睡过。

　　白晚此时正在穆齐房间，将那个贪睡的小孩从床上提起，穆齐睡眼惺忪的就看见一张严肃的脸，顿时睡意全消，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家的老板娘。

　　“你可还有办法去探知消息。”

　　穆齐老实的点头，身为鹰坞少主，他虽然现在脱离了，但还是有曾经埋下的暗线。

　　帮我去查查这个人，说完话，一个画轴扔到穆齐手上，打开画卷，穆齐脸色难看然后古怪。

　　白晚一直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穆齐抬起头收起画卷又递回给他。

　　“除了这个人，我可以替你打听任何消息。”

　　“包括季家吗？”

　　穆齐低下头，白晚笑了笑，拍了拍他的头，不再追问，而是带着画轴离开。

　　推开门，刚迈出一步，就听见后面压抑的声音。

　　“这个人，他是……”

　　“季家人。”

　　白晚提穆齐回答了，当穆齐脸上出现那些表情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出来了。即使脱离了季家，穆齐还有着曾为季家人的感情与道义，所以他不能说。

　　白晚笑着回头，看着小孩惊讶的表情，“这不是你告诉我的，是我自己猜出来的。”

　　离开穆齐的厢房，白晚决定去拜访武林中的第一公子，进了雅居的门，紫萧丫鬟先迎了上来，客气的告诉自己无痕公子正在洗漱，让自己在前厅稍候片刻。

　　品着香茗对面还坐着风神天下的第一公子，美人佳景果然是会让人心畅神愉的，无痕公子对他的到来并没有惊异，反而是相当熟稔的招呼。

　　“不知道薛神医可还留在贵府之上。”

　　无痕公子摇了摇头说道，“凌微向来飘忽不定，除了定期为我诊治，连我恐怕也很难见到他。莫非是唐公子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

　　柔和的声音让白晚眯起眼睛，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无痕公子。

　　“众人皆知无痕公子上晓天文，下知地理，没有什么是您不知道的，难道这天下除了换心这种方法，就再也没有法子治愈先天心疾了吗？”

　　微微蹙眉，无痕公子口气和缓，“就在下所知是没有了，换心手术也是凌微从西方学来的医术，虽然诡异残忍了些，却不失为一种办法。”

　　“是吗？”掩不住的失望，白晚苦笑举杯喝下将凉的茶水。

　　“白公子到真是贴心之人。”无痕公子突然赞扬道。

　　白晚的笑容转为冷笑，“让无痕公子见笑了，公子恐怕是觉得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怎么还会关心别人而奇怪吧。”

　　无痕公子没有被冒犯的不悦，只是笑着说，“白公子玩笑了，在下怎么会这么想。”

　　杯中茶以见底，白晚觉得有些可惜，这真是好茶，抬起头看着那笑的波澜不惊的人，缓缓张口。

　　“那我应该怎么称呼公子你呢，是季无痕公子，还是皇甫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