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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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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时秋疾言厉色,她说一个字,严晟的脸色就白一分。
“你少血口喷人!你可真是空口白牙,张口就来,你有什么证据吗?你就在这里污蔑我?”严晟忌惮地盯着她手中长剑,他如今孤立无援,叶时秋若动手,他毫无还手之力。
“这就是证据。”叶时秋抬起手,指缝中夹着一枚铜板,“你是不是想说一枚铜板算什么证据?”
不等他开口,叶时秋说道:“当初秦蔺院子着火的时候,我用这枚铜板在大火中感应过,感应到了那位姑娘的气息,你说,人都死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在秦蔺的院子里感应到呢?”
严晟愣了愣,旋即反驳,“他杀的人,在他院子里感应到有什么奇怪的!这也往我身上推?”
“那么,我来的那天晚上,你往外面运走的箱子是什么?什么东西要在深更半夜运送?还是从,秦府运出去的。”
“和你有什么关系?”
严晟还死不承认,叶时秋笑了一声,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确实和我没关系,毕竟这只是你与魔教之间的交易,可我与那位姑娘相识一场,我总不能让她死的不明不白吧?”
严晟不说话了,他唇抿成一条直线,别开了视线。
“严晟,你是我迄今为止,遇到的最让我,恶心的人。”叶时秋的剑又进了几分,“你不承认也无所谓,反正我现在杀了你也没有人知道。”
“你!”严晟吓得一哆嗦,他硬着头皮瞄了眼地上的尸体,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一张脸通红,“你真卑鄙,方才不说,等秦蔺死了你才说!”
“是啊,现在可没人保护你了。”
叶时秋淡淡的看着他,好几次忍不住想结束他的狗命,若是秦蔺活着,她就要面对两个敌人,以秦蔺那种鱼死网破的架势,叶时秋不一定能打得过。
“现在想起他了?早干嘛去了,你方才杀他的时候可是决绝的很呢,别告诉我,你现在又后悔了?”
严晟一下子就像是斗败的公鸡,双目失神,千算万算,没算到叶时秋会盯上自己。
“就算是感应到了,那也不过是你的推测,凭什么认为我就和魔教有勾结?”他呢喃着看向叶时秋,像是认定了叶时秋只是猜测,目光变得坚定起来,继续否认,“像你们这些自诩正派的人,就是凭感觉杀人?”
“我可不是凭感觉,我注意你很久了,你说你接任将军的位置才几年,据我说知,这朝廷的职位,不是世袭制吧?你一无功绩,二无功名,凭什么可以稳坐这将军的职位,如果不是有人帮你,那些都尉凭什么听你的?”
“我记得,之前秦慢说过,你上任之后就去围剿过魔教,还将他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躲在山中不肯出来,真好笑,你父亲都没这么大本事,你又是怎么做到的?”
叶时秋摇头笑了笑,“魔教还挺配合你的,他们为什么会这么配合你呢?因为他们想在衡洲养军蓄锐,正好也可以让朝廷和各大门派放松警惕,你一个刚上任的小将军,怎么说服他们配合你呢?必然是有人帮你在魔教说话呀?殿主的话,在魔教应该还是有分量的吧?”
严晟的瞪着她,满脸的不可置信,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之前一直在想,千渡门的苍玄木到底是从哪来的,直到我看到了严将军你,才明想通这一点,魔教负责砍伐苍玄木,再由你负责运送,确实是一着好棋,既让千渡门对你刮目相看,保你稳坐将军职位,又可在衡洲与魔教和平相处,逍遥快活,真厉害。”
“若是我没猜错,你的那些东西就放在秦蔺的院子里,他替你保管着,哪怕是东窗事发,你也好置身度外。我来秦府那日,你就已经认出了我,毕竟我们已经和魔教的交过手了,所以你连夜将那些苍玄木运走,还有些来不及运走的,秦蔺就一把火烧了,毁尸灭迹,这也就是为什么一大早上秦蔺房间会着火的原因。”
叶时秋说着,忍不住叹息,不得不说,这个秦蔺是真的傻,不能说是傻了,简直是蠢,就这么个人,说什么信什么,估计还觉得自己能帮上忙很开呢,自己一直被利用都不知道。
不,或许他知道自己被利用了,但是心甘情愿,这才是真的蠢。
“每次发现有死人的时候,你总是第一个到,我还以为你是当真尽职尽责,原来,只是想收集魂魄而已,说吧,千渡门要用这些魂魄干什么?”
严晟忽然笑了,他摇头,也不打算挣扎了,因为叶时秋说的,每一个字都对,“说了你就会放过我吗?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要杀就杀,别废话了。”
方才还贪生怕死,这会儿又男人起来了。看来他是笃定叶时秋不会杀他,这个秘密是他唯一的筹码,自然不会轻易说出来。
“你说了,我可以饶你一命。”
严晟一愣。
叶时秋又道:“我给你一柱香的时间,你若不说,那你就带着这个秘密去找秦蔺吧,相信他一定会很高兴,至于这个秘密,和我又没关系,你说不说都对我没有影响,你说是吗?”
“我……”严晟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不敢相信叶时秋的话,万一说出来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叶时秋静静等着,一柱香的时间,她也不知道是多久,但是她等的没耐心了,“不说?我佩服你是条汉子,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等等!”严晟急忙开口,脸上一片惊慌,早已没有方才的硬气,“我说了你就绕我?”
“你若是不信也可以不说。”
“好,我说。”严晟吸了口气,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缓缓开口,“他们利用苍玄木封印魂魄,激发他们的戾气,当怨念和戾气达到一定程度,便其焚烧,魂魄被封印在苍玄木中无法无法反抗,只能在大火中削减魂力,再将这薄弱的残魂送入轮回,以此获取足够的天道之力来修炼。”
叶时秋心中猛然一惊,满脸的不可置信,“居然这样……”
“你怎么知道的?”
“来和我接头的人说的,我也不知真假,总之我只负责运送苍玄木,若有魂魄,便顺带收进去。”严晟越说越没底气,他也知道这种事缺德,但是为了自己的地位,他仍是选择这么做。
“顺便?好一个顺便,你知不知道被削减的魂魄都是残魂,这种残魂就算是转世轮回,会存在无数的缺陷,有可能是傻子,有可能一辈子体弱多病,甚至会直接夭折,他们生生世世,都没办法做一个正常人,这比杀了他们还残忍,你一个随便就完了?”
叶时秋差点被他气得灵魂出窍,她还是低估了人性的黑暗,她当初还以为,千渡门只是想豢养厉鬼来提升自己门派的势力,至少厉鬼开了灵智,也算是多了一条命,死后仍可以完整魂魄入轮回,却万万没想到,他们会干出这种事。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是不是也该说话算话?”严晟被她的眼神吓到了,生怕她反悔。
“算你大爷!”
叶时秋气得直接爆粗口,把严晟按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顿,一开始他还在反抗,然而叶时秋用了全力,两拳下去就晕了。
但她没有停手,拳头像雨点似的落下。
“师父,再打就死了。”洛寒悦出言提醒。
“打死他算轻的,我还想把他魂魄丢苍玄木里烧成灰!”叶时秋坐在地上,手掌扇着风,怎么也平息不了心中的怒火。
过了一会儿,她又把严晟拎起来,把他弄醒,“之前那批苍玄木应该还没被千渡门的人拉走,你藏在哪了?”
严晟鼻青脸肿,眼睛肿的只剩下一条缝,他张了张嘴,似乎在骂写什么。
叶时秋反手给了他一巴掌,“赶紧说,你要不说我就不是揍你这么简单了,我真的会把你魂魄烧成灰。”
严晟咽了咽唾沫,最终还是屈服在叶时秋的威胁下,“四墓山外,王家村。”
他说完,叶时秋反手一掌将他敲晕,她站起身来,“走。”
洛寒悦蹙眉道:“放过他了?”
叶时秋瞥了眼严晟,揉了揉手腕,淡淡地开口,“活不了多久,走吧。”
她这一顿揍,丝毫没有留手,严晟此刻手脚都断了,五脏六腑也都被她揍得破裂不堪,就算是他命大挺过这一时,也活不过一月,并且这一个月,都会让他生不如死。
“要我说啊,就该把他放苍玄木里面烧一烧,让他生生世世都做傻子。”古澜跑上来义愤填膺地说道。
“那这样和他有什么区别?”叶时秋看了他一眼,“罪魁祸首,是千渡门那些老家伙,严晟,顶多算个帮凶。”
古澜不说话了,他叹息一声,顺带踹了严晟一脚,可惜后者没有反应。
从清溪镇出来之后,天已经放亮,路旁的青葱的野草叶子上还挂着露珠,叶时秋瞄到草丛里有在晃动,她顿了顿,快步走过去,把人拎了出来。
“秦慢,你怎么还在这?”
这个人,就是昨夜被吓得屁滚尿流的秦慢,以为他已经走了,没想到居然还躲在这。
秦慢哆哆嗦嗦地看了她一眼,又往后面的镇子瞄了眼,清晨的清溪镇一片宁静祥和,他才拍了拍胸脯,说:“严将军呢?他怎么没有出来?”
“出不来了。”叶时秋说。
“啊?怎么会呢,他被秦蔺给杀了?”秦慢一脸惋惜,“这么好个人,真是可惜了,咱们衡洲还得靠他保护呢。”
“靠他做什么,你也可以啊。”叶时秋打量了秦慢半天,捡去他肩上的杂草,“你这么聪明,以后衡洲的百姓,就由你来守护吧。”
秦慢一愣,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哪有这个本事啊。”
“还谦虚,是不是没被我揍够?”叶时秋笑了一声,“你说你有爹娘撑腰,平日里嚣张跋扈,为什么那么害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秦蔺啊,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吧?”
秦慢笑容一僵。
“别紧张,我又没说你什么,你也不过一介凡夫俗子,怕他是正常的,你也很聪明,没有在你爹娘面前拆穿他,也怕表现的太激进,让他误以为你会和他争家业,所以整日寻花问柳,不学无术,成功让他忽视了你。”
“好好做人,别祸害人家姑娘了。”叶时秋顿了顿,不舍地看着他,“谢谢你等在这里给我们送行,心领了,早点回去,要下雨了。”
“你这人哪都好,就是太凶了,以后能不能温柔点,小心嫁不出去。”秦慢撇撇嘴,被戳穿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他的确是故意等在这里的,他知道,叶时秋他们从清溪镇出来,就不会再回主城了。
“闭嘴吧你!”叶时秋想了想,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信,交给秦慢,“这是我写的……奏折,应该算吧,你就想办法送去京城吧,事情经过我都写在里面了,七王爷看了应该会明白的。”
叶时秋其实心里很忐忑,千渡门是皇室的人,他们做的事,姬玄卿是否知道?若是知道,这封信,估计就要石沉大海了。
但她还是选择赌一把,毕竟死的不是平民百姓,而是衡洲的大将军,以及州府的二儿子,必须要有一个交代,否则秦府和衡洲各大都尉不会放过她。
秦慢接过信封,收起脸上的嬉皮笑脸,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严肃,倒像是瞬间换了一个人。
“没问题,那你们还回来吗?”
“回来,你要养我们吗?”
“别!我就是问问,你怎么还当真了,姑奶奶你可千万别回来了,赶紧走赶紧走吧。”秦慢在怀里掏了掏,摸出一个荷包,塞给叶时秋,“这是你的遣散费,好好收着。”
叶时秋想了想,自己好像没什么可送的,她忽然摸到上次在九黎山下抓的乾天石,送了一个给他。
“一块破石子儿。”
“你还嫌弃,不要还给我!”
“那不行,算了,勉强收下了。”
秦慢躲开她的手,他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叶时秋望着秦慢的背影,笑了笑。
“师姐,快看看,这家伙给了多少钱?”古澜连忙凑过来,兴奋地问道。
叶时秋掂了掂,分量还挺足,她打开一看,却是满满的一袋铜板!
叶时秋:!!!
白感动了。
“算了,好歹也有二两银子,走吧,干正事去。”
出了小路,道路尽头停着一辆马车,叶时秋认出来,正是昨晚秦慢坐的那辆,车夫和秦慢却都不见了。
叶时秋上马车就看见,车内放着一个包袱,拿起来一看,里面很多吃的,还有几锭金元宝。
“还真是个别扭的家伙。”
马车渐行渐远,最后化作一个黑点消失不见。
“我的十五就这么走了呜呜呜……”秦慢蹲在草里,手里捧着那颗发光的乾天石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少爷,人还没嫁给你呢。”
秦慢转头就给了车夫一巴掌,转而深情地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你懂个屁!她其实心里是有我的,可惜,我们不是一路人,她才忍痛和我分开的。”
车夫嘴角抽搐,少爷脑子不知道被谁开了个洞,这么大。忍痛的是他才对吧,连夜喊自己回去收拾东西,还特意嘱咐多拿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