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
-
03
季杨杨一直住在舅舅家，跟爸妈赌着气不肯回家。
故而，他怎么都不会知道，他的爸爸妈妈，早就已经离开北京了。
刘静不让舅舅告诉他，怕杨杨知道了会难过。走之前，季胜利信誓旦旦地说，除夕一定能回来，他要跟杨杨一起守岁。
季杨杨则一直赖在舅舅的赛车场不走，借车浇愁，他现在已经可以自己在赛道上开全程了。
寒假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旧历的最后一年。
晨起时，外婆给杨杨换了一身新衣裳。元宝领对襟小棉袄，火红的底，金线绣了吉祥纹，衬得季杨杨肤色很白，像极了旧时大家族里的小少爷。
吃过早饭，外婆在厨房里调饺子馅儿，喊了刘铮去擀面皮。
外婆告诉杨杨晚上爸爸妈妈会来外婆家吃饭，小杨杨装作很嫌弃的嘟着嘴，心中却极是欢喜，蹦蹦跳跳溜进厨房，帮舅舅包饺子。
包过一蓖，外婆来验收，不由哈哈大笑。刘铮心不在饺子上，捏的饺子胖瘦不均，有的还张着嘴儿，比杨杨包的都丑。
外婆不由一阵数落，刘铮扁着嘴，戳了戳杨杨的小脑瓜：“人小鬼大！”
下午清闲，杨杨就跟院子里的小朋友在外面玩儿。今日辞旧迎新，大人们多半也不会生气，几个小伙伴便在外头疯了一下午，玩儿的极是尽兴。
天色擦黑，华灯初上。
小伙伴陆陆续续道了告辞，然后转头，兴高采烈跑进一栋灯火璀璨的单元楼。
若在平日里，孩子们也不会散的这样早。可今日有年夜饭，还能收到压岁钱，以前那个家就由束缚的牢笼变成了温暖的巢穴，牵绊着孩子们归去的心。
院子里有零星的鞭炮声，橘黄的火光，在朦胧的昏影里看的分外清晰。
炮声过后，便是长久的安宁，除夕的花园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季杨杨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隔着那道高高的围墙，连马路上偶然驶过一辆车的汽笛都听的分外清晰。
他把手插进裤兜里，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院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别的小朋友都没爸爸妈妈接走了，可季杨杨爸爸妈妈却还是没有回来。
他漫无目的地在小区游荡，偶然间瞥见一点火光。重重楼阁掩映，他费了点儿力气才分辨出那是大门外马路上昏黄的街灯。
小区里路灯是白色的，很凉，光线也暗。季杨杨不太喜欢坐在黑暗里，他就一直往前走，一直走到能瞧见那盏街灯的地方。
他在脑海中想起一首诗，他觉得很应景。
可此时他却并不知道那首诗的确切涵义。
他不知道，他所向往的一切温馨美好，天亮时，都会与那夜色和温暖的灯光一起在朝阳中化作泡影。
远远的街灯明了，好像闪着无数的明星。
天上的明星现了，好像点着无数的街灯。
可最终却还是逃不过……梦醒灯熄。
最后他在大门后的石墩上坐下，坐在光与暗的分界线上，面朝着明亮而寂静的路灯，背对着朦胧而苍凉的万家灯火。
他望着门外寂静的街道，宽广的六车道马路上，却没有一个人进来，也没有一个人出去。
夜的苍凉一点点浸透他幼小的心，他一个人，好像人生都走到了尽头，没有来，也不会有人离开。好像一切都消失了，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季杨杨心中酸楚，他坐在石墩上，无助地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