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板的小职员辞职去直播》不蠹

6、秦玉

　　01

　　秦玉觉得自己站在悬崖边上，眼看就要踩空了，慌忙伸出手。睁眼一看，他一只手撑在地板上，唐小白捧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狞笑的脸不像个帅哥像个憨货。

　　“几点了？”
　　“等我一下，”唐小白对着手机屏幕啵了一大口，啵的很用力，秦玉怀疑屏幕上全是口水。“十二点半。”
　　唐小白把手机在黑裤子上蹭了蹭。
　　噫。秦玉八卦道：“和嫂子视频吗？”
　　唐小白得意地晃了晃黑了屏的手机，“没有，就是聊天。”
　　秦玉：原来您啵那么大声是拨给我的。

　　说起来，秦玉认识唐小白三年，听他念嫂子念了一年，从来没见过他的嫂子长什么样子，唐小白又一次连接上秦玉的脑电波。
　　“想看吗？”
　　虽然唐小白说着“吗”，手已经滑开了手机，从相册里点出一张照片，话音刚落，嫂子的生图已经垂直立在秦玉的下巴上了。
　　秦玉眼睛努力地向下瞥，堪堪看到水蓝色的头发，白里透粉的额头，想坐起来好好看的时候，
　　唐小白半坐着腰有点点酸，就倒了下去，“好看吧。”
　　秦玉：你狠。

　　“原来大白喜欢酱紫的。”秦玉调侃道。
　　唐小白嘚瑟地抖抖大腿子，被秦玉抽停了。语气仍然十分嘚瑟：“什么样子？”
　　“有次元壁的。”
　　唐小白一听，又有力气把手机怼到秦玉脸上，“你嫂子的cos照。”一副cos，多么神圣又伟大的职业，忍不住膜拜的表情。
　　“把你舔狗的表情收一收，嫂子会嫌弃你的，丑得都漏了。”
　　唐小白闻言迅速管理。

　　秦玉才看清楚照片上的人。
　　冰蓝色的及腰长发，冰蓝色的蕾丝边长裙，手持冰蓝色的一人高权杖，脸上是僵硬的面无表情（粉底太厚了），眼神似乎在说着高不可攀（死鱼眼）。
　　秦玉知道她是谁了，她是真人版王昭君。

　　唐小白又吸了一口王昭君的照片，“cos的像吧。”
　　秦玉点点头。
　　唐小白满意地感受到秦玉脖子带动沙发的振动，语气颇为神秘地说：“还有更像的。”
　　秦玉以为是其他的cos照片，没想到。
　　“你嫂子闺名就是王昭君，哈哈哈……”
　　嫂子也是个人物。

　　苏宁从房里出来了，比睡之前还要困倦地打着哈欠。
　　唐小白仰起头，拉长了脖子，倒着看苏宁。
　　“哟，娃儿醒了。”
　　“我听到外面有只雕在笑。”苏宁表情恍惚，但是嘴上还挂着刀子。
　　唐小白眉毛倒立，瞪着苏宁的眼神冒出了火星，“我忍了某人两个小时在我脑子里打井。”说完仍觉火力不够，“哐叽哐叽”，添了一个拟声词。
　　苏宁一噎，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秦玉，秦玉眼底含笑，苏宁更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唐小白一发炮打了一个哑火，气绝。

　　02

　　秦玉有心在家里开伙，但巧夫难为无米之炊，于是三个人浩浩荡荡地去小龙井吃火锅。

　　三个男人把店里的荤菜都点了一遍，服务员阿姨一脸质疑，秦玉又加了两份鸭肠，服务员阿姨还是一脸质疑，唐小白又加了两份黄喉，服务员阿姨一脸质疑地看着最后的男孩，苏宁硬着头皮又加了一份娃娃菜，一份冬瓜。
　　服务员阿姨终于满意地走了，三个男人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唐小白吃不了辣，但是馋，看着红汤吃着中间的白汤，苏宁竟然对唐小白产生了一丁点的同情。本以为吃不了多少的苏宁居然是战斗到最后的那一个，秦玉再一次感慨自己挑人的眼光之后，低头在手机上码字。

　　“写什么呢？”
　　“副业作家吗？”
　　唐小白摊在秦玉旁边，看着他一会儿停下沉思，一会儿文思如泉涌在手机上滚键盘。
　　“写辞职信。”秦玉头也没抬，他刚好又想到一个绝佳的马匹，写上去，写上去。
　　“辞职信也要挑饭桌上写，你老板被你辞了都不放过你？”
　　“这不来灵感了吗？”
　　“你别豁我，写辞职信还需要灵感吗？”
　　……
　　苏宁捞起最后的红油冬瓜，犹豫要不要吃，看对面两个人都没有留意自己，悄悄地把漏勺沉到底，就听见唐小白凉凉的声音：“不要浪费哦，小朋友。”手一抖，又把勺提上来，把冬瓜放到自己的油碟里，唐小白贴心的把剩下的冬瓜都倒进红汤，苏宁听到了自己心哗啦哗啦碎掉的声音。

　　“呜——”。
　　一声短促的振动，是秦玉手机上的一条微信消息。
　　秦玉点开一看。
　　13:40
　　可爱多：老板批你的辞职申请了。
　　秦玉把这几个字反复看了几遍，看到不认识这几个字，退出微信，把自己刚刚码出来的五百多字半成品小作文给一一删干净。
　　然后又返回微信。
　　玉玉不得志：知道了。

　　另两个人突然都不说话了，都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
　　秦玉摸摸自己的脸，没有油溅到自己脸上啊。他给苏宁精准地夹了一块刚放下去还挺白的冬瓜放他碟里，贴心地说：“快吃。”

　　唐小白还是一脸紧张地看着他，一副天塌下来的语气：“你知道你刚才的表情有多愤怒吗？”
　　“多愤怒？”
　　“像愤怒的小黄鸟。”是苏宁的声音。
　　秦玉仍是状况外，“为什么不是愤怒的瓜宝？”
　　苏宁补充道：“愤怒的小鸟是一款老少皆宜的益智类游戏。”
　　秦玉怀疑地看着他：“你能玩？”

　　唐小白伸出手在秦玉和苏宁之间划拉了两下，对苏宁说：“别打岔。”
　　他凑到秦玉跟前，眼神不同寻常地凌厉，“跟哥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被逼辞职了？职场潜规则？”
　　秦玉一把推开唐小白，“没有，是我自己不想干了。”
　　苏宁小声地在旁边开口：“明明像被甩了……”
　　秦玉和唐小白一同以小屁孩你懂啥的眼神看向他：“闭嘴。”
　　苏宁：……委屈。

　　03

　　秦玉就是个撬不开的河蚌，唐小白绕着他嗡嗡嗡半天也没能问出个所以然，但好在秦玉的脸色恢复过来了，像个没事人。
　　唐小白就放弃了，他下午有事，得先走一步，结完账告别了两个废青，不放心地嘱咐了秦玉一句：“什么时候想给老板套麻袋，记得叫上哥。”
　　秦玉给了他一锤子。

　　苏宁下午没事儿做，秦玉一脸神奇地看着他：“你都逃学快一天了，不回去上学吗？”
　　苏宁也是一脸神奇地回应他：“我毕业了。”
　　秦玉又惊又奇：“你多大了？”难道捡回一个神童？
　　苏宁酷酷地回答：“十八。”随即脸一垮，“成绩差，离大学就差临门一脚。”
　　秦玉也是一脸失望，他把苏宁往小了想，苏宁把自己往大了套，原来小孩不是发育迅猛，而是营养不良。
　　他不想吃清蒸鲈鱼了，他想吃红烧泥鳅。

　　秦玉要去买直播设备，就带上苏宁去逛苏宁易购。下午五点半，两人空手而返顺便去了趟超市买菜。秦玉颇为遗憾地说：“你家易购不易购啊，都没有高精尖的直播设备。”他随身带了五百钱现金出门，没有用武之地。
　　“你的钱只够买半只鸟。”苏宁嘲笑他。
　　秦玉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买鸟赠摊主，是有点亏了。”
　　苏宁：……

　　瓜宝日记四：
　　今天不叫了，没有人类听。

　　04

　　晚上喝粥。

　　秦玉去了趟卫生间顺便看望瓜宝，瓜宝捧场地表演特技托马斯半旋，秦玉也捧场地拍手称好，给瓜宝换饮用水。
　　苏宁就站在门口，也不进去，小大人的脸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跟着秦玉去厨房，看着他忙活的背影，冷不丁出声。
　　“他喜欢喝糖水。”
　　瓜宝还是个有追求的鸟。
　　秦玉挖了一勺白砂糖。
　　“要蜂蜜。”
　　秦玉去冰箱里找蜂蜜。
　　“五分甜。”
　　秦玉回过头给苏宁一个灿烂的一点点微笑：“要加料吗？免费哦。”
　　苏宁不说话了，板着脸酷酷地倚在门框上。

　　黏糊糊金灿灿的蜂蜜顺着勺子慢慢向下滴，秦玉抵制不住琼浆玉露的诱惑，飞快地舔了一下，餍足地眯起眼睛，“刚好五分。”
　　苏宁：……
　　男人嗜酸又嗜甜还能吃辣，在苏宁眼里已经是一个怪物了。

　　“你家里人呢？”秦玉状似不经意地问。
　　苏宁还是那句回答：“我家里没人。”
　　秦玉接不了话了，专心致志被瓜宝逗。
　　过了一会儿，苏宁说：“我能借一下你的手机吗？我手机没电了。”
　　秦玉解锁了指纹，把手机递给他，“要给你小女朋友打电话吗？”
　　苏宁这次脸不红了，耳朵根红得滴血，仿佛全身上下的血都在往那儿挤。
　　“不是。”
　　说完就钻进了秦玉的房间，关上了门，秦玉看着他匆匆的身影想，睡了一觉就是不一样，都熟门熟路了。

　　可能秦玉房间的隔音真不太好，他隐隐听到苏宁有点暴躁的声音。
　　“我不回去！”尤其中气十足。

　　05

　　晚上，唐小白说他临时有事情出趟门，把家里钥匙放门口地毯底下了，让秦玉带苏宁过去办理入住手续。
　　苏宁一听要一个人睡大房子，没有一点点兴奋，反而严词拒绝。
　　“我不要，我不去，我不走。”
　　秦玉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一个人睡觉害怕啊。”
　　苏宁鼻孔朝天：“不怕。”
　　“我想睡折叠沙发，我还没睡过。”
　　秦玉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晚上了，他不太想出门，他想剁手，微信钱包刚刚又鼓了，得让它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