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梦》流云冉冉

5、涵河夜雨一宵灯

　　“哥哥？哥哥在吗？”
　　我试探着轻叩东厢房的门，自从宫将军父子暂住云府以后，我那个哥哥开始做了宫少澈的小跟班，下学以后再也不与我和妹妹混在一起了。按照夏荷的话说是少爷终于长大了，言下之意是少爷不应该和我们这两个小丫头片子厮混。这不禁让我想起《红楼梦》里宝哥哥因为湘云一句话：“成天在我们队里搅什么”而当众甩脸子的情景，只是我那哥哥绝对不可能是宝玉，而是个正常的十二岁男孩子而已。
　　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云少澈看到我不由露出招牌式的阳光笑容，对着屋内正背对我闷坐着的某人说：“是颜妹妹来了。”
　　迎面是一张梨花小矶，上面摆放着一局棋，原来这个时空也有围棋啊！看我那哥哥呆头呆脑地双手撑头坐着，不由一阵好笑，这小子八成又是输了。于是我起了捉弄他的心思，装作好奇宝宝的口气，歪头左看右瞧：“哥哥，你和澈哥哥在做什么呢？”果然，一句话让凌宝宝恢复了神气，他挺直了腰板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颜儿，这个叫围棋，你想学吗？”我马上配合地点点头，他立刻转向宫少澈：“宫大哥，我们以后再下，我先教教颜儿。”得到肯定后，他立刻热心地当起了老师，完全是一副想要从我这里找回信心的样子，我拼命忍住偷笑的念头，耐心地做起了乖乖的学生。宫少澈干脆另外搬了一张凳子做在中间作观众。
　　半个时辰以后，凌宝宝主动提出要和我下一盘，我装作信心不足却又被逼无奈的样子怯怯地在对面坐下，凌宝宝持黑，我持白，不到半个时辰，白子已经占据了半壁江山，看着凌宝宝越睁越大的眼睛，我不禁在心里笑破了肚皮。眼角一瞟，却看到宫少澈的嘴角已经翘得不能再翘了，顿时泻下气来，原来竟叫这个人全看透了。懒懒地搁下棋子，凌宝宝垂头丧气地再次恢复呆坐样，宫少澈拍拍他的肩膀：“别泄气了，听云婶婶说今天晚上涵河上放河灯呢，咱们一起去吧？”
　　河灯？这个时空也又河灯么？前世里的河灯一般是用于祭奠逝去的亲人或者是七夕节青年男女祈求属于自己爱情，而对于小孩子来说就完全是一种新型的玩具了。
　　“颜妹妹，你去吗？”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宫少澈那双清亮的眼睛中隐隐带着几分期待，我点点头，他的眼睛马上亮了起来，拉起凌宝宝的手就往外走：“我和爹说一声。”

　　夜间淅淅沥沥地下起了绵绵细雨，娘禁不住我的软磨硬泡终于点了头，但坚持要春兰跟着我们。我拉着卿儿的手坐上了自家的马车，揭开车帘，微凉的雨丝偷偷飘进车里，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行人，不由觉得恍如隔世。
　　“姐姐，你看，多漂亮的灯！”一旁的卿儿用小手拉了拉我的衣袖，望去只觉满眼的星河摇曳，新架起的云桥上游人如织。
　　“大小姐、二小姐，到了。”马车刚停稳，春兰就掀开了车帘，伸手把卿儿和我依此抱了下去。
　　“姐姐，咱们也下去买灯吧。”伞下，卿儿贴紧了我，笑靥如花。
　　才走了几步，远远地看到宫少澈和哥哥各自手提了两盏河灯迎面走来，卿儿早就欢呼着迎了上去，哥哥将手中的粉色荷花灯递给了卿儿，那样温暖的颜色伴着燃燃的烛光清幽得一如忘忧河上的梵唱。
　　怔忪间，一盏精巧的紫色丁香灯落入手中，映照着宫少澈这个十四岁少年深邃的眼眸和温润的笑容，我忽然之间觉得心跳快了一拍，这丁香，乃是中国古时的爱情之花啊。
　　“喜欢么？我觉得紫色的丁香别具一格呢。”
　　“只是可惜了，要让它远远地飘去，慢慢地销烬。”
　　我深吸一口微凉的风，然后对着他展颜一笑：“很喜欢，谢谢澈哥哥！”然后也不等他反应，捧着手中的河灯就往河堤跑去。
　　“姐姐，快来！”卿儿举着荷花灯站在桥头招呼我
　　“姐姐，你快到那边彩棚那里找先生写上心愿吧。好像说很准的！”
　　“呵呵，那卿儿有什么心愿啊？”一旁正在摆弄河灯的哥哥笑问
　　“才不告诉你呢！”卿儿小嘴一撇
　　我早已径自走去，于无人处寻笔将诗句写了下来：
　　楼上黄昏欲望休，玉梯横绝月如钩。
　　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注：李商隐的《代赠》）
　　那小小的发黄的纸笺上落墨点点承载的又是谁的心愿，用心地将它细细地折成了千纸鹤，放进河灯那窄窄的空间里，走到河边俯身将灯放到水面上，看着它慢慢远去。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我只希望在这个时空里我能够找寻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雨越来越密了，水面上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卿儿早已经跑过来指点她那盏粉色的荷花灯，渐渐地，当所有人的灯都融合为一点光亮时，卿儿忽然抬头问道：“姐姐，你知道它们都去哪里了吗？”
　　“去了它们想去的地方，带着我们的心愿，去远方实现我们的心愿。”
　　“真的吗？那实在是太好了！”
　　我望着逐渐暗淡下来的河面，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先送上紫色的丁香花：

接着是五彩缤纷的河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