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枫芝

49、刺痛

　　“胤禄的母亲？”大约就是康熙提过的那个她吧，听样子她帮了大忙了，可惜去了，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人，看样子康熙对他有感情，可是为什么又会是眼下这样的局面呢？
　　唉！人心真是很难猜啊！
　　躺在床上百无聊赖，李德全刚才过来告知我已经荣幸的成为御前的宫女，做什么事情也是台面上的轻闲事，小桂子依然是伺候我，也没什么事情叫我操心，看到我的幸运值已经是非常高了。
　　只是问不出胤禄的事情，还是有些烦心事，但想着可数的五十天，想着那句“皇阿玛”，心似乎都轻松了许多，慢慢倦了，朦朦胧胧的睡去。
　　吃过晚饭，应诏来到康熙的书房，左右只有一个李德全，康熙忙着看奏折，也没什么事情我做，他又吩咐了不必拘礼，我也就不客气的找个地方坐下，本来想找本书看，但怕翻坏了他的东西，不好太放肆，最后只得托李德全拿个棋盘过来自己和自己下五子棋。
　　无聊！
　　实在是很无聊！
　　终于康熙看完了奏折，起来活动，却看着我把一堆棋子垒起来无聊摆弄，也不作声，直到我自己不自在到和他搭腔为止。
　　以后每天都是这样，每次都是我惴惴不安的找话说，他总是微笑着听，也会说些发生的事情，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有时候心情不好也会紧着眉头，让我说些好笑的事情，我就只能想着过去看过听过的那些笑话，说着说着，会感觉好一些，有时忘形了也打趣胡闹一下，他对我实在也是宠得很了。
　　我得心里却总是飘着胤禄的影子，自那日以后却不曾有丝毫的机会再见到胤禄，岂止是胤禄，除了生活中必见的李德全小桂子，我几乎没有什么机会和其他的人搭什么话，所有的一切都被限在康熙的身边，享受着看似最大的自由，心里去总有一些不安。
　　情况越来越不对劲了。

　　每天过着猪一样的生活的我，在一个月后的一个午后猛然惊觉，情势已经朝着我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了。
　　这些天大约是有些重要的事情，康熙没有召见我，却还限制我的活动，也不安排我做事什么的，实在无聊。
　　这天下午，李德全照例来看过我，之后我装成要睡觉的样子，支开小桂子，在床上装个鼓鼓的大被子，偷偷的溜了出来。来到园子西边一处的偏僻角落，本来只打算出来透透气，我也不想连累小桂子，却还是得躲躲闪闪的，无趣得很。过了半晌，只挖了坑埋几只小虫子，没办法，日子太无聊了。

　　向来不喜欢听壁角的我，这一次听到了我不想甚至是痛恨的话。
　　原来我在众人的眼里已经成为康熙宠爱的后宫之一，在这里许多人的眼里，我已经成为畅春园中诸多可说或不可说的话柄，而十六阿哥胤禄在这一次再次扮演了不受喜爱的角色，皇帝将他遣去帮助三阿哥编书…….
　　然后，是半个月前康熙对他的指婚……
　　不是郭洛罗·静如……

　　李氏……杨达色之女……圣上的圣旨……十六阿哥的侧福晋……前两日已经谢恩了………婚礼定在……
　　跌跌撞撞的在路上走着，眼前是因天寒吐出的白雾，好冷，好冷……
　　耳边萦绕着那两个小太监的低语和嗤笑，郭洛罗·静如，还想着十六阿哥，真是白了那副好样子，心底原是这么不清的人……
　　看皇上对她能宠到什么时候去……
　　平日里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都是做奴才的，神气什么……
　　别瞎说，看皇上对她宠的很，将来封个答应嫔妃也不是不能的……
　　就凭她，宫里的那些主子怎能让她好看了去……
　　她本是十六阿哥身边的，听着说还有那么一段，这下只怕都是两头不着了，皇上要真宠她，现在她也不会只是一个连品级都没有的小宫女，这新鲜劲头过了，咱在走着看吧……
　　十六阿哥这回也要娶福晋了，咱们……
　　太监独有得尖利嗓子似乎还在耳边响着，不对啊，他们明明已经离开很久了啊，我自己离那个角落也很远了啊……
　　眼前的白雾越来越浓了，我的心跳的很厉害，好累，好累……
　　不想再动了……
　　胸口被寒气刺的好痛，一阵一阵的，好痛……
　　心跳着，好像要跳出来一样……
　　原本是对康熙指婚的愤懑，慢慢的化做了一种深沉的无力，胤禄答应了……
　　为什么要答应，为什么要谢恩？
　　为什么？

　　那个李氏又是谁？
　　这么快，一切都已经改变了么？

　　不行，我要见他，我要去问清楚……
　　我也要问他，为什么当初说的一切都不作数了，为什么要指婚，他明明知道的……

　　胤禄，康熙……
　　康熙，胤禄……
　　我曾经的弟弟……
　　老大……皇上……
　　胤禄……胤禄……
　　不行，不能睡，不能在这里睡，我要去问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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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黑暗啊！
　　胸口还是有刺痛的感觉，似乎那一场奔跑让我耗尽了力量，似乎黑暗中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拉我向更深的地方沉沦，可是......
　　我应该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是什么呢？
　　胤禄——————
　　指婚——————
　　我猛的睁开眼，眼前却是熟悉的景致，原来我躺在我自己的房间里面，好像做了一场恶梦一样，我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
　　是梦吗？

　　“锦茹姑娘，您醒了.....”
　　一张，陌生的老脸出现在面前，看服饰，是太医吧！
　　小桂子带点哭腔的声音也出现了，“锦茹姐姐，你可醒了，太好了，我这就回李总管的话去....阿弥陀佛....”一阵急促的脚步也随之远去了。
　　看来，不是梦啊！
　　鼻子蓦的一酸，眼前的一切就都是朦朦胧胧的，好像都离的我很遥远，彩画的屋顶也看不清了，天色似乎有些暗了.....

　　如果---一切都是梦的话该有多好！
　　北方这个时节已经很冷了，即使坐在软塌上，手里端着李德全刚刚送来的热茶，我还是觉得一股透心的凉意泛上来，好冷，原来连皇帝待的地方也会这样冷么？为什么我以前从来不曾发现过？
　　牙齿抵在杯缘，我听到轻轻的碰击声，真的好冷啊！
　　“小静....”有些无奈的叹息声。是老大......

　　是了，刚才我气势汹汹的想弄明白，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局面，为什么，胤禄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当我将几个“为什么”像子弹一样发射给康熙的时候，我没有想过会是这样，我以为最多是康熙不愿意履行承诺从中作梗，却没想到是胤禄自己主动答应的，据说没有丝毫不悦和抵触，就那样应允了，还提出来要和那个她一起南下，为什么会这样？
　　人心当真是变的如此之快么？
　　我应该去找他的，是不是我没有说什么，让他以为我放弃了，所以他也放手了？
　　可是，那样不该是这样的啊！
　　一个月前的幸福就这样从我手中飞走了么？

　　“静姑娘，您别哭了....”
　　谁哭了，我才不会哭！
　　可是眼前为什么眼前这么模糊？
　　心很痛，更痛的是事实，真的要离开胤禄么？
　　不可能！
　　我不能就这样放弃！
　　就算他真的变心，我也要问清楚！
　　我从一开始就应该坚决一些的，如果不是我的优柔寡断，如果不是我贪恋康熙从前的娇宠和温柔，如果我坚决一点和胤禄见面，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一定不会的！
　　“我要见胤禄！！”抬起头，努力的睁大眼睛，我一字一句的说道。
　　“小静，我没有瞒你什么，指婚虽然是皇太后提出来的，但的确是胤禄亲口同意的，即使我现在把你指给他做嫡福晋，李氏这个侧福晋的指婚也是不能取消的.......”
　　“那又如何？”
　　“你说过你不希望你的丈夫还有其他的妻妾....”
　　“是，所以我一定要问清楚，就算他不要我，我也要他当面说出来，不，如果他真的变心，我绝对先踢开他！！！我一定要问清楚！”
　　“可是现在....”
　　“我要去见他！！！”很好，眼泪滴下来了，所以我也能看的清楚一些了，所以我也能更清楚的说出这些话，站起来，一字一句的，我沉沉的将心思说出来，不管他是否同意，我一定要见胤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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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摇摇晃晃的前行，我保持着一种面色，无论李德全说什么，我一概不理，也怕泻了那一口气就再也不能鼓起勇气，这一遭无论前景如何，我要按着我的想法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