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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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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人倒霉的时候,好端端地坐着都能招来傻逼。
“喂!前面那个,识相的,赶紧从那起来,给你大爷让座。”
杨木抬头看着面前的这一群人。
红的黄的紫的绿的蓝的......五颜六色的头发足够唱一首《气球》,花臂,耳钉,流里流气的。
混头还在叭叭:“听见没有,别给脸不要脸,哥几个最近手头紧,身上有什么都拿出来,麻利点.....”
混头后面的小弟一号:“麻利点!”
“嘿!你还真给脸不要脸。”混头见眼前的人没理他,觉得自己混头的尊严受到了侮辱,“知道这块谁管吗?”
小弟二号:“知道谁管吗?”
小弟三号:“知道谁管吗?”
四号:“知道....”
混头啪的给四号来了一巴掌,“别老学我说话!自己不长嘴啊!”
四号委屈巴巴:“为什么只打我,他们明明也学....”
混头又给他来了一巴掌,竖眼威胁,“再说!”
“大哥!”一号突然来了一句。
“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她走了。”
他转头一看,嘿!杨木真正拖着箱子往外走。
“站住!你敢走。”
混头带着一众小弟急急追上去,拦住了杨木。
“我觉得你缺个脑子。”杨木斜睨了混头一眼。
“....”
混头都懵了,这年头敢在他面前耍横的不多了,何况这还是一个小姑娘。
一号最先反应过来,张着嘴就替他家老大反驳:“怎么说话呢你,你才没脑子呢?你全家都没脑子!”
杨木一个眼风扫过去:“说你没脑子了吗?”
一号后背一凛,呐呐的说:“没没...那说我们老大也不行....”
“闭嘴!”
混头终于缓过来了,他狞笑道:“小姑娘,胆子很大啊。”
杨木一米七几的个头足以俯视混头,定定地看着他。
混头终于觉得不对劲了,这小姑娘的眼神怎么阴嗖嗖的。
“你知道格斗吗?”轻轻飘飘的一句。
?
混混:嘛?嘛玩意儿?
砰!
杨木一个侧踢直接朝着混头的腿窝而去,混头脚下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事情出突然,他倒下的同时顺手把一号拽倒了。
玄之又玄的是,三号肚子一痛险些叫他吐出血来,手腕一轻再一眨眼就看到了原本握在手上的木棍奇迹般的出现在杨木手里。
当混头又一次捂着肚子呲牙咧齿的倒在地上的时候,看着在那边踹他小弟踹得不亦说乎的少女他终于意识到他大约是踢到铁板了。
少女每一下都带着狠劲,招式没有诸多技巧,拳脚很实,没有把男女差距看在眼里,跟发泄似的,比流氓还流氓。
杨木脚踩在混头的背上,眉眼间的戾气几乎要冲破皮相,她说:“报警。”
他被踩得几乎要咳血。
“报警。”木棍抵着他的脖子,喉结压在混有粗糙沙砾的水泥地上的感觉并不好受。
混头颤颤巍巍的把屏幕已经碎了一道的手机扒拉过来,拨下“110”。
杨木把木棍丢在地上,甩了甩手就要走。
混头不死心,又问了一句:“你哪条道上的?”
杨木转过身来,垂眼看他。
夜色渐浓,月光幽幽的映在地上,即便这样他还是看清了“你是傻逼”这几个大字写在少女的脸上,许是情绪太过强烈。
“我当然是走人行道。”
混混:.....
D市一线城市的名头虽然叫得好,但很多农村地带还未开发,还有很多穷人混混的集聚地,尤其是镇和城交界处聚集了摩托车拉客的火车站附近少不了那些爱抢的混子。
这片辖区的警察显然是见过大场面的,到了地看到倒一片的人,也没慌,冷静的问:“谁报的警?”
“我....”混头气息奄奄。
“你?”警察借着月色看清了他的脸,“又是你啊?这个月几次了?别介啊,再来坐坐呗。”
“....”
警察了解完基本情况后,这地是监控死角,没找着杨木就朝身后的小伙伴招了招手示意来帮忙。
混混们坐在去往警局的警车上面如死灰。
陈津南把手里的可乐瓶捏扁,瓶子以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入垃圾桶中。
侧了侧头,看见个模糊的人影,身旁放着行李箱,行李箱上有个金卷毛泰迪熊,银链子缠在拉起的拖杆上。
隔着远都能感受到寞落。
陈津南视线停在行李箱上好像在确认什么,半晌,收回眼按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杨木?”他走过去。
眼前的少女低垂着头,挑染的青发落下,看不清脸。
“杨木?”他不确定地再次出声询问。
杨木的鼻翼小幅度地抽动了一下。
陈津南:?
???
他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一声抽泣。
“不是,你....”
少女腾地站起来,拽着行李箱就往前走。
“等等。”他喉结滚了滚,握住那人的手腕。
温热的手指贴上了冰凉的手腕,很清瘦的手腕,一把摸上去骨头硌人。
突然被握住的手一用力,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青筋暴起。
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
陈津南本能地用手缓冲了一下,屁股着地的那一秒内心被卧槽卧槽卧槽刷屏了。
“嘶——”他疼得倒吸了口凉气,一股火噌地上来了,用手揉了揉尾骨,还好没断。
“啊。”杨木好像也被重物坠地的这一大声弄愣了,“抱歉。”
“....”
“抱歉,你没事吧。”她眼尾敛起,嘴紧抿着。
“还好。”陈津南被她直愣愣的样子逗笑了,火气消了大半,呲着牙对她说:“拉一把啊,愣着干嘛?”
“啊。好。”杨木伸出手。
她的手因用力过猛细微地颤抖。
风撩起她的额发,眼尾有点红,眼睛润得像是平静的湖面起了涟漪。
陈津南的视线在她微红的眼尾停顿一秒。
“老同学。”他轻柔地握上微颤的手,“叙叙旧?”
晚风有些凉,少年坐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咧着嘴看着眼前的人闲闲散散地笑。
“嗯?”没见回应,他好似不耐烦地小幅度晃了晃和她交握的手。
“好。我请。”杨木把他拉起来,觉得心跳有点快。
“行。”
轮子与水泥地摩擦带起细小的沙砾。
陈津南走在杨木旁边,突然说:“我帮你。你手不方便。”
杨木手臂上有些青紫,能看到手腕那一块已经肿起来了,那些混子也是人多,照着她这不要命的打法,逮着一个人就揍,跟发泄似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也没注意防着。
好在胆子不大,没带刀。
“不用了,谢谢。”她摇摇头,感觉身上也青了几块,“你刚才应该被我摔得挺疼的,先去药店。”
陈津南嗯了声。
他察觉到了杨木的疏离,不过也是,他们同班三年说的话都不超过二十句。
“两位要点什么?”小哥挺热情的,拿了板子让他们自己勾。
“你来吧,我处理伤口。”陈津南拆开棉签,又加了一句:“不忌口。”
杨木看了他一眼,“喝酒吗?”
“嗯?可以。但是....”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不太好,受伤了,忌烟酒。”
远处,广告牌的光投射到天空,红澄澄一片,减少的车流昭示着时间已经不早了。
确实不太好。
杨木看着他,半晌,压下心里还没散的烦躁,把板子递给小哥,“就这些,谢谢。”
“嘶。”陈津南用棉签把手掌中的沙砾挑出来,擦了药。
“抱歉。”杨木说。
“很快就好了。”他指了指她的手,“擦点药。”
杨木垂下眼帘,见他没问别的松了口气,手伸向白色塑料袋,“好。”
接着熟练的上了药,想着背部和腹部的伤等下去酒店再处理。
即便这个点了,烧烤摊的生意还是很旺。人声嘈杂,啤酒瓶碰撞,杨木还能听到隔壁桌的大嗓门:“我儿子啊可争气了,这次考试可整整提高了十名呢!”
“那上次多少名?”
“嘻嘻,说来惭愧。”大叔摸了摸鼻子,“上次发挥不太好,倒一。”
“....”
“不过,我教训过他后,他这次考得很好啊。”大叔脸颊泛上了一丝红晕,嘿嘿的笑着:“我很骄傲。”
我很骄傲。
杨木听得有些出神。
陈津南看她拿着手链扣得艰难,支着头,像是随口说:“帮你?”
“不用。”她回过神,利落地把手链扣上,“好了。”
小哥把串端上来,烤得泛油,调料均匀的撒上,空气中散发着勾人的香味。
陈津南发现其实点得还挺多的,足足两大盘。
“你这是所有都点了?”
“没。内脏没点。”杨木摇头,“不太干净。”
“其实都不干净。”陈津南看着她认真的眼,笑了起来。
“对啊。”她对上陈津南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也笑出了声。
杨木眼睛弯着,趴在桌子上,肩膀在颤,笑声闷在臂弯,桌子则随着她肩膀抖动的频率也在抖。
最后陈津南也趴下了,两人跟羊癫疯似的,桌子的抖动频率越来越快,在散架的边缘疯狂试探。
夏夜的风在飘。
两人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杨木把笑出来的眼泪拭去。
“初三那会儿有一次,你是不是因为没考好,然后坐在班门口哭。”陈津南手里拿着一串牛肉丸,想起了什么。
杨木脸上的笑一僵,定定地看着他,突然开口:“其实....”
她眼裂长,双眼皮的褶皱顺着滑过去,瞳孔像是黑白分明的玻璃珠,认真注视人的时候会被她眼底的漩涡吸进去。
陈津南被她看得心头一跳。
“其实你真的很欠揍。”
声音被风卷着飘远了,只留下浅淡的一点。
杨木祭出了多年不见的真诚。
“?”
他的心脏在半空中停滞了一秒,落地后剧烈跳动了几下,最后恢复到正常心率。
杨木也不怕他说打一架毕竟确实有一架还没打但是她现在累了,很快把玻璃杯端起来,“嗯...谢谢你。”
经过这一通闹,烦躁被夏夜的风吹散了。
陈津南没问谢什么。
转移话题转移得挺快。
他没说什么,也把手边的玻璃杯端起来。
清脆的一声响,黑色偏棕的冰凉液体溅到杯口。
细白的手腕内侧显出一些浅淡的褐色覆着淡青色的血管,手腕翻转,银色的链条压着青色的痕迹闪烁。
陈津南收回视线,眸子闪了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