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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舒洛身上的肌肉绷紧,眼角扫了一眼边上摇摇欲坠的支架,又迅速回过视线盯着脚下的影子。随着她位置的变化,身后的影子慢慢缩短,又在在身前舒展开来。她干脆停了下来。

      身后的脚步声也跟着停了,一个被刻意压低的男声响起:“我发现你了。”

      舒洛眼睛一眯,迅速瞄准那根摇摇欲坠的铁杆,脚下飞踹。又立刻伸手接住那条被她踹飞的铁杆,往后一挥。

      带着铁锈的杆子狠狠打下,带出一串破空声。
      然而,这一下却扑了个空。

      她的身后根本没有人......

      在她的前方,一只小时候玩的机器狗趴在地上,事先录好的喘息声和脚步声还在播放着,那张咧开的大嘴像是在嘲笑舒洛的紧张一样。

      机器狗的项圈里还塞着一张被卷成筒状的纸条。舒洛抽出来展开。纸条上用新华字典剪下来的字贴成了一句话——来找我。

      “呵。”舒洛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动着一丝怒火,“我倒是小瞧你了。”

      “舒洛。”影像是感觉到舒洛的情绪波动,突然冒出来问了一句:“你这是怎么了?”

      “没。”舒洛垂下眸子,将铁杆随手往边上一扔,用力过度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只是被一个人给耍了。”

      “哦?”影稍微有了些兴致,他也看了一眼舒洛手里的纸条,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态度变得有些不屑:“一个自以为聪明的人而已。”

      舒洛并没发现影的态度有什么不对,冷哼一声:“不会让他等太久的。你不也说了,只是一个自以为聪明的人吗?”

      “小心点,别受伤了。”影沉默了一会,又嘱咐了一句。

      “嗯。”舒洛应了一句,将地上的机器狗抱了起来,被这个凶手吸引住全部心神的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影眼中一闪而逝的惆怅。

      影还想说些什么,在感觉到有人过来后,又止住了。他深深地看了舒洛一眼,重新隐回黑暗之中。

      “舒洛!”巷子口传来往王乾的声音,“终于找到你了。”

      王乾扶着膝盖,喘了几口气,待呼吸平稳下来后,才缓缓朝舒洛走来,“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我本来也是这么以为的。”舒洛将手上的机器狗交给他。

      “这是什么?你哪去弄来这么个玩具的?”王乾接过舒洛递过来的东西,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我走进这个巷子之后出现的。”舒洛示意他仔细听,打开了机器狗的录音开关,那属于男人的喘息和脚步声又一次响了起来。她听了一会,但是这一回却没听到男人最后的那句话。想必这个机器里除了录音,应该还有某种通讯功能。

      “好啊,好啊,他可真是有本事。”王乾咬着牙,迅速打了两个电话,将指令安排下去:“犯罪嫌疑人出现在安宁市实验小学后面这条小路附近,老李,你安排几个人过来调查,再让小王他们要一下学校门口,和附近商铺的监控记录。”

      “我们回去吧。”舒洛站在边上,等他打完电话,“那人都特意过来挑衅了,我们总不能让他失望。”

      分析案情,调查监控,解剖尸体,搜集资料,实地盘查。在发现尸体的第三天,也就是9月13日下午,几大部门的负责人才总算坐到一起。

      会议室里,现任安宁市公安长袁建欢坐在首位,其下是王乾,接着便是舒洛。除了他们三个,长桌上还围坐着其他一些有经验的警察和各类技术人员。

      长桌上,每个人的面前都摆放着一叠文件。旁边的小推车里放着一些会议演示用的道具,全是仿照凶杀案现场找到的那些器具做的。舒洛得到的机器狗也放在其中。

      “扣扣。”会议室的门被人打开,走进来的是禾丰,这一次负责修复监控视频的技术人员之一。

      禾丰将他手里拿着的电脑放到桌上,打开投影仪。他进来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在场的所有人同时沉下脸。

      “9月11日,安宁市实验门口,以及周围所有可能拍到犯罪嫌疑人的监控视频已经被人恶意删除,无法修复。”

      “8月20日,小区里的视频呢?”舒洛靠着椅背,右手伸长,搭在桌面上,指尖夹着的水笔随着手指的轻微地动作在纸面上轻点。

      “小区里的视频已经修复下载好了。一共有五个,分别是小区门口的,13号楼电梯间及消防通道,和小区花园的两个监控。”

      “他明明有能力删除视频却没这么做?”王乾揉了揉眉心,压下心底的失望,“看来,这些监控视频是凶手留给我们看的。”

      “那就看看吧。”舒洛却是一副颇有兴致的样子,道:“我倒是很想知道,凶手想告诉我们什么。”

      禾丰站在幕布边上,手上拿着本子,上面他之前看监控时标注的几个重要时间点的记录。因为之前舒洛提到过清洁工的嫌疑,因此这一次会议里,清洁工所有出现的时间点,也被禾丰特地留意。

      安全通道的监控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因为安全通道并不是每一层都装着监控,只有一楼,和天台装着。会去楼道的人非常少,只看见黄素芬进去换了个擦了擦扶手,住在二楼的业主不相等电梯爬了楼梯以外,再没有别人出现。

      他们看的是电梯间的视频。也是凶手最有可能出现的一个视频。

      禾丰跳过了凌晨的那一段视频,直接将进度条拉到早上6点。

      8月20日当天,最先出现在13号楼电梯间的人是小区的保洁。也就是黄素芬。清洁工每天要求的上班时间非常早,这也是为了避开8点左右各业主上班,或接送小孩的时间。而黄素芬还会比物业要求的时间提早一个小时,这样她就可以尽早清洁完楼道,避免在太阳晒人的时候打扫公共区域。

      早上6点整,黄素芬推着一辆清洁车进了电梯。清洁车上有一个大的套着黑色垃圾袋的蓝色垃圾桶和一些清洁工具。她在电梯间,逐次在每一层楼下来,到各个楼层打扫,收拾垃圾。除非遇到有人要搭乘电梯时多等了一会以外,她停留在每一层楼的时间都在3-5分钟左右。

      7点10分,她到了19层,1903的那一侧。5分钟过后,她又回到了电梯间。这是她今天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出现在1903。经过取证,这和她平时工作的时间一致,并无特别。

      8点过后,电梯里来来往往的人就多了。这是上班上学的时间。一直等到9点,人流量才终于变少。值得庆幸的是,华苑小区在去年的时候就在小区门口换了人像识别系统,每一个业主的人像资料已经提供给警方。但直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任何一个行为可疑,或是不在业主名单上的人。

      一直等到8月20日中午11:23,另一个关键人物出现了。穿着一身白色长裙的江玲玲走进电梯。虽然和舍友说是旅游,但她也没拿什么行李,只提了个手袋。电梯间里除了她以外没有别人,在电梯往上运行的时候,她还掏出根口红擦了擦嘴唇。监控视频的最后一幕,是江玲玲离开电梯间的背影。

      接下来的事他们无法得知。小区每一层楼的楼道没有装监控,因为只有一个住户,装了监控会侵犯业主的隐私。

      “请注意一个时间点。”禾丰又将进度条拉回到9:30:00——9:35:00。

      这不到两分钟的时间,电梯是空着的。

      禾丰指向电梯侧面墙上贴着的广告页,这在监控视频上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能看到绿色的底色和上面大概的字数和图片。他们对比了在这两分钟里,和之后的视频发现。在9点30分的时候,那张海报上的排版变了。它的底色还是绿色,但是上面的字数看上去少一些,图片似乎也有些许不同。

      电梯里的监控视频被人剪辑过。在9点30分之后五分钟里的视频,被人为替换成小区另外一个电梯,同样时间的场景。

      所以,凶手是9点30分的时候进入大楼的?

      “在8月21日,同样在9点30分的时候,视频被剪辑替换了五分钟。”

      “凶手有强迫症?他是掐着时间在第二天9点半的时候离开的?万一那时候电梯有人怎么办?”舒洛听完禾丰的话的第一反应。从1楼坐电梯到19楼根本不需要5分钟的时间,而他修改的时间越长,越有可能会暴露自己。

      “其他地方的呢?”坐在首位的袁建欢示意禾丰继续。

      “我们重点排查了小区公共区域的视频。没有发现任何人为剪辑的现象。尤其是小区门口的视频,除了一个维修管道的人员以外,在在9点20之前没有任何一个小区业主以外的进入小区。那位维修工我们已经排查过嫌疑了。”禾丰说道。

      小区大门的视频是很难剪辑的。这儿和电梯间内不一样。小区的保安在白天的时候会在门口站岗,又随时可能有人员出入。人是每分每秒都有动作的,一旦跳过一段,那剪辑的情况就很明显了。更不用说小区的监控录像上还显示着时间,这让凶手根本无法找出能够替换的视频。但直接删除,又显得他在电梯间内监控录像的剪辑太过刻意。

      但即使是原版视频,两个公共区域的监控却并没有能够像众人想象的那样带给他们什么线索。出了来往的无关人士以外,它们唯一拍到的只有中午江玲玲匆匆走过的影子,和下午16点,黄素芬推着车走出小区大门的身影。她是去倒垃圾的。小区外面有一个垃圾点,每天会有专门的人过来收。每天下午黄素芬都会推着车子出去,再推回来。垃圾点附近没有监控。

      “我们检查过了黄素芬的清洁车和清洁工具,没有发现什么。”负责痕检的技术人员抬头补充一句。

      “这两天黄素芬的表现都很正常。每天按时上下班,除此之外没有和任何人有直接的接触。昨天我们找了黄素芬来局里协助办案。她表现得很正常,问什么都说不知道,想不起来有什么特别的。”这是负责做笔录的警员。

      这么一说,那个被舒洛画出来的重点人物看上去好像不存在任何问题。她只是在每天固定的时间做固定的事情,不管是凶手出现的可能时间,还是作案的时间,她都不在这一栋楼中。而且,黄素芬根本没有理由去帮助凶手作案。

      但是如果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那她那天晚上,为什么表现得那么异常?

      “华苑小区在四面墙顶部拉了电网,且四面墙边都做了绿化。如果是从墙翻进来,就算他想办法避开电网,也一定会破坏绿化,发出声音的。”王乾补充了一点。

      这么说来,凶手只能从大门进来。那么他就不能选择凌晨的时候。时间太晚,只要他进来小区的保安是一定会注意到的。如果他不是业主,无法通过人像识别,那保安还会重点询问,要求登记身份证。

      凶手最有可能进入且不被发现的时间就是在上班的高峰期时,跟着出入的人群一起混进小区。但警方比对了这个时间段出入小区的每一个人,目前看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难道凶手就是住在小区里的业主?这样,他才更有可能知道自己住的这一栋楼有那个房子是没有人住的,而且他还可以光明正大的使用电梯上到自己住的那一层,再从没有监控的安全通道抵达1902。

      “我们调查了1901的住户。1901是6口之家,两个小孩,两个老人,两个大人。早上7点半,两个大人就带着孩子离开了。他们那一天都是正常时间上班上学的,已经和他们的工作单位确认过了。两位老人倒是一直在家里,但是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只调查1901当然还不够。但是逐户排查的工作量太大,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而且,也不是警方找上门,所有人就会无条件配合。他们还缺少关键的,指向性的证据。

      会议继续。禾丰将东西收好,下一个轮到局里的法医,蓝平。

      “我们在死者的体内检测到有安眠药的成分。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没有在房间里发现任何打斗痕迹,而邻居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的原因。”

      蓝平在投影中放出几张照片。里面呈现了条染了血的网线,长度长短不一;一把餐厅的木椅,上面的血迹已经擦干,但是在椅子腿部,还有一点血液残留。另外的则是死者四肢及脖子伤口处的放大图片。
      “在死者江玲玲失去意识之后,凶手将餐厅的椅子拖到客厅,将江玲玲放上去,并用网线绑住了她的四肢。而后用较长的一根勒住她的脖子。但,凶手并没有想要她死。”

      两位警员拿了架子上的仿制器具,模拟了凶手的手法。同时,蓝平也将一张江玲玲脖子的细节照片投影出来,“在死者脖颈处有多条勒痕,其中有一条已经呈紫红色,表面皮肤有摩擦脱落的痕迹。但最后凶手还是收了手。死者最后的死因是不是窒息,而是因为大量出血。”

      “在勒住死者之后,凶手又换了皮带,鞭打死者。而后又换成刀子。手段不断升级。凶手根本就不是为了杀她,而是想折磨她。直到江玲玲死亡后,才停止这种折磨。根据尸检结果来看,江玲玲的死亡时间是在8月20日,晚上19点左右。”

      “在江玲玲死亡之后,凶手还帮她擦了身子,又将她转移到客厅的沙发椅,也就是我们进门后看见的那个椅子。而后将她的衣服脱掉,扔进垃圾桶,用透明胶带将其捆紧,还特地在嘴角贴了两块,让她能够保持‘微笑’。之后又拿了拖把将地板打扫干净后,丢在卫生间。”

      “在尸体腿根处发现的淡黄色斑状物是在透明胶外面。所以,在凶手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并不是直接离开,而是在原地欣赏他的‘作品’,并馈送他所认为的‘礼物’。我们从中提取了DNA。该DNA序列不在警局录入的数据库里。更重要的是,在我们鉴定了黄素芬的DNA之后发现,二者并没有任何亲属关系。”

      最后的这一句话让黄素芬身上的嫌疑骤然减轻了许多。除了亲缘以外,应该没有什么样的关系能够让一个看上去懦弱女人愿意参与进一个谋杀案了吧?众人只能把目光放到案件本身。

      在场的人安静了一瞬间,在这短短的时间中翻涌的思绪无人能知。对于这个案子,目前看似好像已经无处下手了。

      “王乾,你有什么想法?”第一个开口的是袁建欢。

      王乾选择分析凶手本身:“我们现在两种可能。第一种,凶手是小区的业主,所以他可以理所当然地出现在这个小区的每一个地方,他能对小区,包括小区保洁和保安的工作非常了解。如果是13号楼的住户,那他进入1902那一层楼就更加方便,而且不会被监控发现。”

      “另一种可能,凶手不是住在华苑小区里的人。他在房地产外面贴着的招租信息,发现13号楼1902是一间无人居住的空房。而小区独特的楼层构造又方便他作案,又或者是还有其他我们尚未知悉的特别的原因,所以他将自己的作案现场选在了1902。”

      “嗯。”袁建欢应了一句,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将目光转向舒洛,“舒洛,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我也觉得有两种可能。第一,9点半就是凶手进入1902的时间,他为什么选择剪辑视频而不是直接销毁,这是为了挑衅警方,看我们有没有能力发现这一段被剪辑的视频。这样的行为和他用机器狗给我送纸条的用意一致。”舒洛缓了口气,接着说:“第二,这一段剪辑只是个障眼法。他特地没有销毁视频,就是为了让我们发现这一段剪辑。而后将我们的目光固定在这时间点,逐一排查,从而忽略了其他的细节。”

      “如果是第二种可能。那就说明我们在接下来要做的大量工作可能都是无用功。但我们又不得不这么做。”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顺着舒洛的思路思考这两种可能。

      舒洛手里拿着死者的正面照片在桌面上轻轻敲动,而后将手里的照片推到桌子中央,身子前倾,话锋一转:“话说回来,你们不觉得,凶手这样的做法很像是在刑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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