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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噩梦纠缠了她一个晚上,直到手机铃声的响起。

      怎么突然梦到以前的事情了,是因为他们三个人的死吗......

      舒洛坐起身,右手撑在头上,额上满是冷汗。休息了一个晚上,她反倒是更累了。这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从内心里涌出来的厌倦。

      她深深吸了口气,伸出另一只手,摁着不断震动的手机。等铃声响到最后一秒,才将电话接起。

      电话那头传来王乾的声音:“舒洛?起来了吗?什么时候来警局?”

      “怎么,有新发现了?”舒洛还没有从梦魇中醒过神来,半耷拉着眼,声音低沉。

      “就是没有才急。”王乾叹了一口气,“方栋梁那边问不出什么来。给他看了董大国和江丽华的照片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这个案子已破,接下来的流程可以放给副队。我准备今天再去董大国尸体发现的地方看看。”

      “平湖区的禾山街道是吧。知道了,我马上过去。”舒洛抓过梳妆台上的衣物,顺便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

      镜子中的女人脸色苍白,微微凹陷的眼下泛着青黑,额前的几缕碎发被汗水打湿,整个人看上去颇为狼狈。

      “做噩梦了吗?”廖红看着满脸苍白,流了一身冷汗的舒洛从房间里走出,抽出两张面巾纸递了过去,“快擦擦。我开了热水器,一会可以先去洗个澡。”

      “不用洗,这样刚好。”舒洛接过纸巾,在脸上胡乱抹了两下,呼出一口气。

      “你现在就要去警局了?”廖红看着舒洛一睡醒就往大门过去,十分心疼。赶紧拿了鸡蛋包子塞到人手上,“早饭可是最重要的!什么不吃都不能不吃早餐!拿着!”

      “嗯。”舒洛接过,直接咬了一口,用行动让她放心。廖红说的话,只要不涉及到影,她从来不会拒绝。

      “洛洛。”在舒洛离开之前,廖红莫名地喊了一声,眉头微蹙,“小心点,别,别受伤。等案子结束,来阿姨家住几天吧?”

      “嗯。”舒洛稍稍颔首,走了出去。

      禾山街道在平湖区。十多年前,这里是一个原本是一个村落,叫钟寨。后来安宁市的不断建设发展,需要更多的土地来建设新城和职能中心,钟寨就这么并入安宁市,成了一个城中村。村子里的人大部分姓钟。发展得好的,都离开了村子,寻求更好的环境。但也有一部分人继续留在这里。

      “再等几年这里也要拆迁了。”王乾大致介绍了一下这里的地形,“这个地方的管理不太好。住的人少,设施也不完善。不过因为不远处新建的一个工业园,所以很多经济水平不太好的外来务工人员会选择在这里租房住。”

      “环境脏乱差。人员相对复杂,要么是在这认识多年的老邻居,要么是变动大的外地人,且这个地方监控设施少易于作案,尸体发现时间距死亡时间相隔甚远。”舒洛概括了一句。

      “对。这就是案子难的地方。”王乾捏了捏鼻梁,面露难色,“之前我们也来过一次,问了附近的商贩,不过没什么线索。”

      “董大国和江丽华在两年前离婚,那之后呢?他住在哪?”舒洛翻了一遍董大国的资料。根据上面显示的来看,董大国盒江丽华离了婚就被赶出家,找了个仓库保安的工作,平时就住在员工宿舍。但是今年4月10日突然就辞职了。同事说他辞职一点预兆也没有,也不说自己去哪。辞职以后,唯一的记录就是他在4月20日,21日的时候,在钟寨里面两三个杂货铺,还去了一个大排档,用手机快捷支付,分五六次总共花了四五万。

      王乾知道舒洛在看什么,和她解释了一句:“我们去问过了,但因为这几个地方都没有监控,老板也说时间太久,每天来往的人又多,早就不记得了。”

      “为财杀人?”法医判断董大国死于4月19日,所以,在19日之后拿着他手机去消费的,就是凶手?

      “不能确定。”王乾遗憾道:“还是那个问题,时间。时间隔得太久,很多线索都被破坏了。我们现在甚至连第一现场在哪里都不知道,只能猜测是在发现尸体的下水道周围。毕竟那附近道路拥挤,晚上更是停了乱七八糟的电动车,所以如果开车运尸不太可行,凶手也不可能拖着尸体到处跑。”

      舒洛托着下巴,没有否定,但也没有肯定王乾的说法。

      “行了。”过了许久,她才终于看向王乾,从他手中抽出了那叠从警局带出来的资料,“你可以回去了。”

      “什么?”王乾没料到舒洛会说这样的话,呆在原地。

      “寻访问话没有结果有很多原因。其中一种是确实不知道。另一种,是假装自己不知道。”

      “你是说,他们故意隐瞒?怎么会?!”王乾不敢置信:“一个人可以撒谎,总不能所有人都集体装傻吧?”

      “只需要几个最关键的人物配合就够了。”舒洛补充了一句:“你还记得三年前山城刑警支队在会上分享的如安村的案例吗?”
      “传承着同样的姓氏,长久以往的共同生活,交织不清的氏族关系。这样的圈子最为排外,尤其是你这样,一上来就摆明要来抓人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王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切小心……”

      舒洛和王乾分开之后,没有立刻到禾山街道,而是找了一家路边看上去非常廉价,没有任何牌子的化妆品店。
      再出来后,原本白皙的皮肤变得暗黄,黑色的衣服上沾着各种颜色的液体。脚上的鞋子是二十块钱在一个从一周前就开始喊着最后清仓的店里买的。指甲上涂着土气的玫粉色,上面被故意抠了几块,显得很是斑驳。

      舒洛看了一眼路边的玻璃窗,脱下外套和背包,扔到土里滚了一圈,再把自己的衣服揉皱,换了一双用二十块钱买的。又打电话让方林送来些脏了破了的衣服裤子,用个超市的袋子随便一裹,这才满意。
      “行了。”
      ……

      钟富钱面馆。这家面馆看上去开了很多年,外面挂着的牌子上面的字都褪色了。在面馆门口的墙上还贴着各种招租,通下水管道的小广告。

      中午的生意不来好。那些干活的外地人一般中午就在外面叫个外卖,本地人就更不会来了。老板闲得只能翘腿叼着烟在电视机前打苍蝇。

      门口,一个女人徘徊了许久,终于迈进店里,也不喊人,就径直走到挂着菜单的墙边,盯着上面的字一动不动。钟富钱瞄了女人一眼,坐在塑料沙发上不动如山。

      “诶,那个,来碗青菜面吧。”女人纠结了一会,才犹豫着在店里找了个位置坐下。青菜面是这家店里最便宜的,一碗7块。

      钟富钱应了一声,没动。等电视上开始放广告了,才磨磨蹭蹭地从椅子上起来,将嘴里的烟小心地架在烟灰缸上,又从边上拿起一件脏兮兮的围裙往身上一套,将地板上的蔫掉的菜叶子捡到篮子里,走进后厨。

      “喏,青菜面。”他将手上的大碗往桌上一放,寡淡的青菜面上卧着一个边缘被煎得焦黑的荷包蛋。

      “谢谢啊。”女人哽咽了一下,在菜单上可是写了,一个荷包蛋要两块钱呢。

      女人吃得很急,像是好几天没有吃过饭一样,三两下这一大碗面就见了底。等到她将碗里的最后一滴汤喝完后,才不舍地舔了舔嘴唇,从兜里抽出几张零钱递给老板。

      钟富钱已经将快烧到头的烟嘴又叼了回去,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将钱收进小铁盒里。

      女人将一袋衣服抱在怀里,快走出大门后又突然回头,“诶,老板。你知道附近有什么地方租房子吗?最好便宜点的。”

      “租房子?”钟富钱显然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问了,直接领着女人往门口一站,捏着烟嘴的手往前面一指,“昂,看到没。那个五金店旁边的白色的那栋。”

      “好嘞。谢谢啊。”女人拘谨地冲老板点头,将快掉了的塑料袋子往身上一搂,这才离开。

      等人快走到这间白色的小楼时才看清那栋楼前挂着的小牌子,红底白字,就只有一个租字还印成了组。

      女人站在门口,伸头往里看。在这一楼左侧的房间被改造成一家小便利店。右侧的房间门关着,但开了个小窗,窗户里一个看上去60来岁的女人正戴着老花镜看手机。

      “你,你这还有房子租吗?”女人说话说得结结巴巴地:“边上那家面馆老板说你们这能租房子。”

      汪红梅将眼睛往下一拉,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眼进来的人,又将视线转回手机上,“还剩了一间3楼的房间。一个月700,不包水电。床,被子那些里面该有的都有。可以马上住人。”

      “700?”女人在嘴里过了一遍,又退了出去,“行,那我再看看。”

      汪红梅没有任何反应。她在等着。果然,不到半个小时,女人又抱着袋子回来了。

      “行吧,那先租一个月行吗?”女人有些局促地扯着衣摆。

      “先付三百,后面的等过半月再给吧。”汪红梅又扫了一眼女人狼狈的样子,一把将她手里的三张红钞票扯过。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登记本,翻开。
      “身份证拿来。”

      “诶,好好。”女人赶紧从包里找出来递过去,站在窗边看着她写字。这个身份证看上去比寻常的薄一点,图案也比较黯淡,但汪红梅辨认不出来。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

      舒洛注意到,汪红梅给她登记用的是一本新的本子,上面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怎么是本新的本子?是之前没有人住过,还是刚好到她这之前的本子就写满了?有这么巧吗?

      “行了。”这里的登记很不规范,汪红梅随便抄了个身份证号码,又用手机拍了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后,就将身份证和钥匙一起递了出去,“302,三楼左边的那间,自己过去吧。”

      “好。”女人应道,转身上楼。

      白天楼里很安静,所有房间的门都关着,应该是房客们都外出工作了。女人一路上到三楼,打开房门。

      这是一个一房一厅一厨一卫的房子,面积大概60多平。除了大件家具以外,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那些家具看着也破破烂烂,这边磕了几条痕,那边掉了一块色。房间里有一股油漆的味道,是从卧室传出来的。卧室里的墙壁重新粉刷过,房间刺鼻的气味就是源于这四面墙壁。整个房子里唯一的一扇窗户也在卧室,半开着。床上铺好了棉被,看上去还挺新的,地板也还算干净。

      女人稍微将房子看过一遍,放好自己的东西,坐到梳妆台前,看着自己丑化了好几倍的脸。

      劣质的化妆品已经有些斑驳,头发乱糟糟地耷拉着,一身暗色调的衣服把整个人衬得更显暗沉。当女人将遮到眼睛的刘海向一旁撇去,露出熟悉的眉眼时,才有几分原来的样子。

      这人正是舒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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