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说话》禾澄

13、第 13 章

　　“不太对。”舒洛眼睛眯了眯，拉着那老大爷详细问了几句：“这几年您还听说过有谁提到白桂芳吗？”

　　“我怎么会听说过这些事情？我又不是那些成天正事不干就围着叨叨的老娘们。”老大爷对脸上显然对这些八卦不以为然，不过想了想还是提了一嘴：“不过之前有件事闹得还挺大。听说很久之前，居委会在重阳节给我们老人送东西时进去过他们家，刚好遇到白桂芳犯病在家里砸东西，好像还丢刀子呢！吓得那居委会的几个女同志赶紧跑了。之后啊就再也没人敢进那家的门了。”

　　“精神病杀人不用坐牢，人侄孙子又不肯送她去医院，说是老人年纪大了不想折腾她。还好这白桂芳走不了路出不了门，只能天天在家里听戏曲，不然左右邻居吓也得被吓死。”一说起这坊间八卦，老大爷就来了兴致。说着说着突然又想起自己先前对那八卦妇女的鄙夷，赶紧停住嘴，尴尬地咳了两声，为自己解释了一句：“这都是我家那口子说的，我也不是专门去打听这些，我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

　　精神出现问题，十几年前开始就从不出门，也不让人进门，还有林老太太听到白桂芳的名字就开始发狂。只这几点，舒洛便完全可以肯定白桂芳一定出事了。摔断腿，精神病，也许都不是意外。

　　“把方栋梁的照片给我。”舒洛扯过方林匆忙翻找出的照片，这是一张证件照，方栋梁在16岁时拍的。图片上的少年穿着黑色衬衫，碎发刚到耳朵，小脸略显青涩。若只看这张照片，想必根本没有人会想到照片上的这人会是一个虐杀少女的杀人犯。

　　“大爷。”舒洛将照片递了过去，问道：“您看看对照片上的人有没有印象。”

　　“唔。”老大爷扇扇子的手停下了，从兜里掏出他的老花镜，戴上看了许久，才缓缓点头，迟疑道：“好像是有见过这人啊。不过我不记得是在哪里见过了。”

　　“像不像白桂芳家的侄孙子？”舒洛提示道。

　　“诶！”老大爷立刻点头，“是是是，是有点像。这是他十几年前的照片吧，人现在都29岁了。”

　　真是他！两人对视一眼，不用舒洛开口，方林也明白她眼中的意思，立刻将电话打给王乾，让局里派人过来。

　　“走，我们直接去白桂芳家里看看。”犯人已经近在咫尺，舒洛又怎么能忍住心中的亢奋？

　　“不等他们过来吗？”方林看了一眼两人身上的装备，犹豫道：“我刚进局里，配枪还没有申请下来。这方栋梁可不是什么普通罪犯，要是你哪里磕了碰了，那我可就完了。”

　　“磕了碰了？”舒洛斜了方林一眼，嗤笑道：“你还是担心你自个儿去吧。要是我真哪里磕了碰了，这案子就能结束得更快了。”

　　方林只以为舒洛这话是对自己的信任，没有多想。

　　拗不过舒洛，两人最后还是向3号楼过去。但方林这次说什么都要走在前面开路。

　　“门没关。”这种老式建筑一层楼没有几户人家，几乎是一上到五楼，方林便注意到最里间那一户人家半掩着的门。

　　“看来除了门口的监控摄像，他应该还自己安了几个针孔摄像。”舒洛倒是早有准备。

　　“他不会跑了吧？”方林急了，他们好不容易追到这来，要是再跑那该哪里去找。

　　“跑？他能去哪？”舒洛盯着那半开的门缝，里头的窗帘应该都拉紧了，黑洞洞的一片，根本看不清。突然，她笑了，看着方林说道：“要想知道人跑没跑，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方林正趴在走廊的栏杆上朝下看，试图在可见范围内找一找嫌疑人的身影。一听舒洛这话，连忙起身过来，一边附和道：“好，那我先进去。舒洛姐你小心点。”

　　舒洛不语，站在门边，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方林深吸一口气，将门完全推开。又向边上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踏了进去。

　　谁知，他刚一踏入阴影处，门后突然跳出一个人来，挥着菜刀便朝方林脑袋上砍去。方林一时来不及反应。眼看那刀就要砸下来时，舒洛从后头揪住他的领子，将人往外一扯。而后，又趁着方栋梁挥空之际，抬脚狠狠一踹，将人直接揣到大厅中央。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方栋梁的样子。他和照片上那16岁的少年已经截然不同。因为许久不曾晒过太阳而苍白的肌肤，脸颊两边瘦得直接凹进去。他的眼睛也熬得通红，下巴上的胡渣冒了一圈，整个人十分狼狈。

　　躲过一劫的方林捂着胸口，心脏跳得飞快。他气还没喘匀，便见舒洛手上空无一物，直接走进房中。

　　“等等！太危险了！”
　　方林落后一步，刚准备跟上，里面又打起来了。更准确的说，是方栋梁一人在砍，而没有任何武器的舒洛只能略显狼狈地躲着。

　　“我来帮你！”方林大喝一声，引来方栋梁的注视。他刚想帮忙，却被迎头砍来的菜刀逼出门外。

　　门“啪”的一声在他面前关上。屋子里只剩下方栋梁和手无寸铁的舒洛。

　　完了！方林心跳漏了一拍。扑到门上用力拍打，“舒姐，舒姐开门啊！方栋梁！你可要想清楚！你已经不能再逃了，不如直接自首，这样上了法庭还能争得个宽大处理。”

　　但里面的人，不论是舒洛还是方栋梁，可都不会因为方林这一句话就停下来的。

　　“舒洛。”方栋梁准确地喊出了舒洛的名字，“我可是等了你很久。”

　　“是吗？”舒洛挑眉，略带嘲讽地扯了扯嘴角，“那我还真是荣幸呢。”

　　“呵，你以为是你抓到我了吗？”方栋梁沉着脸，突然冷笑两声，看着舒洛的眼充满了怨毒，整个人犯了病一般开始说胡话：“不，当然不是。是我抓到你了！我终于抓住你了！你不是就喜欢躲着吗？你等着，我要把你的皮一寸一寸地扒下来，再把你扔到人最多的地方，让你无处可躲。”

　　他在说什么？他这是开始犯病了？舒洛看着他那陷入疯狂的脸，神色一凝。

　　来了！舒洛紧盯着方栋梁的动作，后退两步，跳上桌子。方栋梁来不及收力，菜刀直接钉入木桌。刚想抬起来时便被舒洛一脚踩住。虽然方栋梁手持武器，但常年待在屋里的人怎么能比上多年训练，差一点就当上刑警大队队长的人？两边的悬殊不是一把菜刀就能够追上的。

　　“啊！”他发出一声痛呼，手捏成拳向着舒洛的小腿砸来。

　　舒洛脚下一沉，微微蹲下，手往边上一捞，将那盛放水果的玻璃盆勾住，又借力一跃，从边上跳下桌子。而后又是横空一脚，直接将人踹倒在桌上。

　　“啪！”原本放在桌上的玻璃盆在方栋梁的脑袋上炸开，碎片散落一地。舒洛眼尖，直接瞄上最大的那一块碎片，捡起，扎进他持刀的手上。

　　“啊！”又是一声痛呼。方栋梁此时已是急红了眼，直接扭头往舒洛手上咬去。

　　这一口完全是下了狠手，血液很快从他嘴里流出。舒洛像根本感觉不到痛苦一样，直接将手往后一扯，将他的身子一起带着拉过来。而后另一只手上前，捏住方栋梁的下颌骨，用力一拧。

　　“咔哒”一声，伤处的力道骤减。原本咬在她手上的男人控制不住身形，摔倒在地上。

　　“这下子玩崩了呢。”舒洛甩了甩手，血滴带着腥味一起飞溅出去。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蜷缩的男人，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舒洛闭上眼，再睁开时，整个人的神情都变得完全不同。

　　“这么乱咬人是想做狗吗？”一只脚横踩在方栋梁的脖子上，舒洛笑得肆意，眉眼透着危险的神情，道：“想做狗我可以成全你啊。”

　　方栋梁毫无缘由地瑟缩一下。他抬头看去，舒洛的眼睛被刘海遮住，唯一能看见的只有她越咧越大的嘴角。方栋梁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舒洛的小腿被又抓又锤，已经是一片青黑。但即使这样，都无法撼动脖子上的那越发沉重的力道。他干呕着，眼前发黑，呼吸变得缓慢而沉重。

　　她想杀了他！她竟真的想要杀了他！方栋梁眼睛瞪大，他从未离死亡这么近过。这一刻，他是真实地感到害怕了。

　　“舒姐！”房屋的大门终于被撞开。还好这是旧式小区，用的还是铁门，而不是防盗门。

　　“你，”没事吧？看到屋内惨状的方林将默默将后头几个字吞了回去。

　　“啧。”舒洛将盖住眼睛的刘海扫开，略带遗憾地说道：“你来的倒是挺快。”

　　“王队带人在路上，马上就到了。”方林小心地靠近，不知怎么的，此刻的舒洛竟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我，我把人绑起来吧。”他看了一眼舒洛仍放在方栋梁脖子上的脚，小声说道。

　　舒洛又是不满地轻哼一声。不过却也配合地走开，瘫倒在沙发上。

　　其实也不用绳子，方栋梁此刻已经软在地上，喘着粗气，再也无力起身。

　　“那个，白桂芳呢？”解决了方栋梁，方林又朝里屋锁着的房间看了一眼，问道：“是不是要叫个救护车啊？白奶奶会不会发病？”

　　“发病？怎么会发病呢？”舒洛笑了，充满期待地看着方林，像是要恶作剧地孩子一般，“你进去看看啊，会有惊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