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瞽妓》牙疼

24、无题

　　偶尔在白天闷得发慌，离忧会忆起自己年少时冒出的对未来的设想与希冀，她甚至会想起自己十三、四时对镜梳妆的模样。那时候悦音姐在一旁等着，实在耐不住时就上前来夺去她手上的桃木梳，轻轻巧巧地将她发上的死结一个一个地打散，挽髻簪鬓不过须臾。
　　若是子夜寂寥，悦音便抓着她的手，那带茧的指尖仿佛在催动咒术，引导她揉抚对方的胸脯，复而寸寸下移，深入至另一种境地，她顺着对方的唆使将指头掩埋在那欣然敞开的瑶池，里头只有女人雀跃的欢呼急促的喘息，悦音摆弄着各种姿势、也教她摆弄——她用过手指蜡烛短笛，悦音藏过厨房的山药萝卜。
　　她知道，悦音其实并非想要从中追寻快乐，这不过是家妓们闲时派遣寂寞的一种方式罢了。
　　她记得自己从前的那张古琴，那五弦下镌刻的喜鹊冬梅，她很喜爱着张琴，心里总想着，要是这琴旧了、破了，只怕自己也舍不得丢弃——然，她怎么也没料到，在自己丢弃那张琴之前，她却已是它的曾经了。

　　当游生告诉她，他要前往邻县安居长住时，她并无多少其他的想法：“游先生，请你把知豫也捎上吧……”
　　“知豫既是有心求学的，不管到哪儿我也愿意带着他；倒是离忧姑娘，何妨随我迁往他处？”
　　“……有先生照料看顾，我很放心。”
　　游生不勉强她，他有自己急切离开的意愿，她也有选择留下的理由。
　　临别的前一天晚上，她找出一干净的麻布，将知豫的几件旧衣叠好捆在一块，又往里面塞了几个冷馒头——她能给她的，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如果还有欠缺，她就只能用皮肉去挣取，用时间去填补。
　　知豫整个晚上地埋在她怀里，她觉得自己里衣泛着潮意，那孩子哭了却闷不做声；知豫还小，并不知道情绪的泄露并不一定得通过口语向他人倾述——
　　离忧抚着她瘦小的肩膀：“小知……你跟着游先生是讨学问的，多少人巴巴地想向他讨教而不得呢。你以后的才学要是也有游先生的一成两成，也就对得起姐姐了。”
　　那女孩还是没说话，她笑着，哄她：“不就是出城门以后五、六里的路程吗，先生要是忙了，没时间给你讲学，你不就可以抽空来看我了——以后你长大了，得上京城去考功名，那段路才真正是远啊，到时可就轮到姐姐一天到晚地为你牵念惦记……”
　　这女孩儿对她离情依依，离忧觉得自己其实应该满足的；但终有一天，这赵知豫会发现她能给她的实在寒碜得引人发笑，她甚至是她生命中的污点，知豫迟早会嫌脏的急于抹去，她们其实只是彼此的曾经罢了。
　　她这样的人，注定留不住任何东西：姿容青春，儿女情长，高门宅邸——浮华的擦身的晃眼的，不过转瞬。

　　游生雇了辆马车在巷弄外头等着，知豫一直搀着她行至门边、便不让她再送。
　　“姐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昨晚不该耍脾气的……”
　　离忧度量着她已及自己腰间的个头，心情莫名地愉悦。
　　“你说我舍不得也好，没出息也罢，总之……我会常回家看姐姐的。”
　　“我一个人过得也很好啊，况且嬷嬷、婆子她们也会过来——”
　　知豫从小就对那姓陈的嬷嬷打心里地厌恶，加之邻里侧目闲言蜚语，年纪稍长却也渐渐明白那人所做的行当。尽管是没到九岁的孩子也不愿姐姐与那种女人来往。此时一听她提起，只觉恼怒难忍：“那样的人最是肮脏无耻，姐姐莫言与其再见为好……”
　　离忧也不生气，摸索着知豫肩上的包袱是否掖好，又自怀里取出两串铜钱给她贴身藏着。
　　知豫絮絮叨叨地要她注意身体、行至起居均要当心，有反复强调了自己归家的日期，直到游生等不及了在门外催促，那双抱着她腰身的小手才撤去、离开……

　　身上还有女孩掌心的余温，然而心却慢慢地泛起寒意。
　　蓦地，她竟对那个剜去自己双目的人由衷的感谢，引文她永远也看不见知豫脸上的那种嫌厌与憎恶。

作者有话说

　　择师的那一章本来应该有第六节，但由于那节的感情基调实在是太欢乐太囧了，我就不把它在正
文里……要是有一天我把这文写完了，就让它作番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