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常暗恋》衫和

2、念念不忘其一

　　月色渐退，晨光熹微，火车摇摇晃晃地向前行驶着。
　　“咚咚。”
　　徐薇妍敲了敲秦殷的床沿，凑近了问道：“起了没？”
　　秦殷翻了个身，面朝着徐薇妍，眼睛却还闭着，嘴唇微微动了几下。
　　“干什么。”
　　虽然秦殷声音很小，但徐薇妍还是听清楚了。
　　“我不干什么呀，”徐薇妍笑道，“别睡了，起来跟我们一起玩桌游啊。”然后伸手想要去拍秦殷的脸。
　　秦殷却突然有所感应似的，往床里面靠了靠，躲开了徐薇妍的手。
　　“你们玩，我就算了。”秦殷闷声道。
　　虽然没有睁开眼，但秦殷还是能感觉到徐薇妍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
　　“……行吧，可得睡死你。”徐薇妍过了一会才嗔怪道。
　　秦殷却丝毫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情。
　　开玩笑，昨天他打游戏打到两点多才睡，让他这么早就起？折腾谁呢。
　　秦殷又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准备再继续睡一会。

　　“我要蓝子。”
　　“那我要黄色的吧。”
　　“我随便都行。”
　　……
　　结果徐薇妍非但没走，还和下铺的同学玩起了飞行棋。
　　秦殷翻了无数次身，甚至把耳机掏出来放着音乐，但还是抵不住她们一次次的音波攻击。
　　睡意全无。
　　秦殷扯下耳机，撑起身，为了避免撞到上铺的床底，他只好微微低着头。
　　“哟，终于醒了啊，我以为你要一觉睡到天黑呢。”徐薇妍坐在对面的下铺上，手里捏着一枚棋，抬起头看着他，半是调侃地说道。
　　秦殷瞥了她一眼，没有搭理。
　　另外几个玩飞行棋的女生眼神在他们两人身上来来回回，然后一齐暧昧地笑了起来，低声说着些什么。
　　秦殷看了看对面中铺上还在睡着的唐喻，心里突然有些不悦。
　　今天凌晨他在打游戏的时候，注意到对面的唐喻一直开着一盏很小的阅读灯，趴在床上看书。那盏灯从他发现起，到他关掉手机准备睡觉时，都一直亮着。
　　唐喻睡得肯定比他还要晚。
　　“你们小点声。”秦殷这句话虽然是说的“你们”，但眼睛始终盯着徐薇妍。
　　就属她声音最大。
　　徐薇妍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然后低下头不满道：“你明明醒都醒了，管我们小不小声？”
　　“我不睡，别人都不睡了吗？”秦殷皱着眉看了她一眼，然后移开视线，透过下铺旁的窗子向外看去。
　　天已经差不多亮了，外面是一片绿油油的田野，远处是绵延的青色山峦，隐约可见几幢房屋的影子。
　　要不是能感觉到床铺的微微振动，知道火车一直在前行，秦殷真的会以为他们就是停留在原地的。因为窗外的景色仿佛定格了一般，在那段时间里几乎没有改变。

　　秦殷看了一会后，开始收拾床上的东西。
　　但这中铺的地方实在是太过狭窄了，秦殷只要动作稍微大一点，就会撞到挡板。
　　学校真是抠门抠到了极致，好不容易组织一次游学，来回都是火车，真遭罪。秦殷忍不住腹诽道。
　　他快速地把散放在枕头边的东西塞进书包，随意地整理了下床被，然后把书包挂在右肩上，用手拉着背带，身子坐到了床沿边。
　　秦殷半个身子探了出去，一只脚踩在了旁边的上下梯上，另一只脚伸下去把放在床底的鞋子勾了出来，然后跳了下去。
　　他穿好鞋后，把书包里装着毛巾和漱口用具的口袋拿了出来，然后把书包放在了下铺上，往洗手间走去。
　　火车上的过道很窄，有一些起得早的都坐在了过道上的椅子上，几乎都是他们班的同学。
　　秦殷看见瞿临居然也起了，坐在那不知道在干什么，背上还背着个贼大的书包。
　　“干什么呢你？”秦殷走近后，伸手打了一下瞿临的头，问道。
　　下一秒就看见了瞿临手上的游戏机。
　　“哎你先别碰我，”瞿临躲了躲，边操控着游戏里的角色行动边说，“你等我打完这里啊。”
　　秦殷懒得等他，看了几眼后就继续往前走去。

　　也不知道火车上这些设备干不干净，秦殷接个水都生怕自己漱口杯碰着那水龙头，洗脸更是只敢把水开得很小，让它一点一点打湿毛巾。
　　幸好这阵子洗手间没来别的人，秦殷乐得自己一个人慢慢地洗漱。
　　费了老半天洗脸和刷牙后，秦殷对着镜子，把翘起的头发给顺了回去，觉得差不多了之后，才拿好东西出了洗手间。
　　这个点大多数人都醒了，整个车厢弥漫着一股泡面的香味。
　　瞿临见有人走过来，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秦殷，问道：“吃饭不？”
　　“等会，”秦殷脚步不停，从他身边走过，“我先把东西放回去”。
　　秦殷还没走到自己的床铺，就听见那边传来一阵阵笑声，其中有个声音又尖又大，非常刺耳。
　　秦殷皱了下眉，走过去，只见下铺坐的四个女生笑成一团，其中两个十指相扣地推来推去，一时都没注意到秦殷。
　　他也没说什么，把东西放好之后，开始翻找装在书包里的自热米饭。
　　“啊，”突然有个女生轻轻地叫了一声，“你们看……”
　　秦殷下意识地看了过去，只见那个女生竖起一根食指，指了指上面。
　　秦殷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唐喻的被子露了一截出来，还在慢慢地往下滑。
　　那几个女生见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乎同时笑了出来，跟被点了笑穴一样。
　　秦殷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们，完全搞不懂笑点在哪里。
　　“哎不行，”坐在唐喻下铺的许馨言笑着站了起来，“这么下去等会我们会被这被子遮住的。”
　　然后她转过身，轻轻拍了拍唐喻的床沿，喊道：“学霸学霸，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秦殷看见唐喻好像动了动，但什么也没说。
　　许馨言似乎也不因为被无视而尴尬，又坐了下来，有点无奈地说：“学霸不理我。”
　　“那这个怎么办？”另外一个女生又指了指滑下来一截被子，笑着问道。
　　其他几个人都只是笑，不说话。
　　这还能怎么办，给他弄上去啊。
　　秦殷略带疑惑地犹豫了一下，见几个女生都坐着没动作，他走了过去，抬手把那掉下来的一截被子给撩了上去，朝还闭着眼睛的唐喻道：“你被子掉下去了。”然后退了回来，把刚刚翻出来的自热米饭拿上，往瞿临的方向走去。
　　秦殷直接坐在了瞿临的对面，开始拆包装。
　　他把各种配料都加好，往盒子底下倒了些矿泉水，然后把盖子盖上，等它自己加热。
　　趁着这段时间秦殷把垃圾收拾了一下，扔在了车厢连接处那儿放着的垃圾袋里面。
　　在他扔垃圾回来了之后，瞿临依旧坐在那里打游戏。
　　“我说，你不吃东西吗？”秦殷把盖子掀开了一点，发现还没好，又盖了回去。
　　“不吃啊，”瞿临抬眼看了下秦殷面前的盒子，问道，“你大早上的吃什么饭？”
　　“我等会中午就不吃了，反正一点就到站了，”秦殷说完，又奇怪地问道，“你不吃饭那你问我吃不吃干什么？”
　　“对啊，我那不是问你吃不吃嘛，我也没说我要吃啊。”瞿临抬手揉了揉眼睛，又迅速地把手放回了按键上。
　　“……行，你厉害。”秦殷感到无话可说。
　　又等了一会，秦殷看热得差不多了，就掀开盖子，拿起勺子开始吃。

　　秦殷解决得差不多了，把盒子整理了一下，看了眼还沉迷在游戏里的瞿临，起身去扔垃圾。
　　“哎秦殷。”
　　秦殷回过头，看见徐薇妍站在身后看着他。
　　“聊会儿呗。”徐薇妍也看见了他手中的垃圾，向前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往前走。
　　秦殷“啧”了一声，回过头往前走去。
　　“我觉得，你挺不给我面子的。”徐薇妍看着秦殷把垃圾扔进袋子里，双臂交叉贴在胸前，显然不太高兴。
　　“啊，那真不好意思啊。”秦殷也不打算装傻，他当时确实有点生气，但他自认没说什么特别过分的话。
　　徐薇妍听见他的道歉，却皱了下眉，嘴角往下一拉，道：“秦殷你能不能好好说话？阴阳怪气的干什么？”
　　“我阴阳怪气？”秦殷脸色也微微沉了下去。
　　能给你道歉就很不错了。
　　“你明明——”
　　这时有人经过，徐薇妍停了下来，看了那人一样，又放低声音道：“你不要狡辩，你明明就是故意呛我。”
　　秦殷有些无言以对，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徐薇妍见他这幅样子，刚下去的火气又冒了出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连着眨了好几次眼睛，左脚尖不停地抬起又用力地放下，与地面碰撞发出“嗒、嗒、嗒”的声响。
　　秦殷知道现在的徐薇妍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燃，最好还是别惹她。
　　过了一阵，听见“嗒、嗒、嗒”的声音放缓了，秦殷就知道她是冷静下来了。
　　“这事儿就算翻篇了秦殷，谁都别提了。”
　　“嗯。”秦殷无所谓地应道。
　　“但还有一个事儿——”徐薇妍话音一转。
　　“什么？”
　　“你没事儿管唐喻干什么？”徐薇妍一副他多管闲事的样子道。
　　“哈？”秦殷觉得自己真是听了个笑话。
　　什么意思？帮忙搭个被子都是他的罪过？
　　徐薇妍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当，表情缓和了一点，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不知道人家许馨言对唐喻有意思吗？”
　　嗯？秦殷愣了愣。
　　这我还真不知道啊。
　　徐薇妍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叹了口气，道：“今天上午多好的机会，被你给搅没了。”
　　“这……”秦殷卡了下壳，“那你替我跟她道个歉吧，我真不知道。”
　　徐薇妍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敷衍着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往车厢里走去。
　　秦殷顿了顿，也跟了上去。

　　秦殷去别的车厢跟班上的同学玩了会桌游后，觉得有点无聊，就又回了自己的铺上坐着，把手机拿出来看之前下载的恐怖片。
　　这部片子在手机里存了很久了，秦殷当初下载时只看了一个简介，跟所有的国产恐怖片几乎是一个套路。
　　他也没抱什么太大的期待，掏出耳机戴上，开始看。
　　刚看一个开头，秦殷就觉得没什么兴趣，思绪又开始跑远。
　　下铺的几个女生不见人影，上铺的哥儿们也不知所踪，不过上铺那小地方还真不是人待的，估计没人愿意白天都在上头。
　　秦殷朝对铺看过去，发现唐喻还在睡，被子又滑出来了一点，但目前没有往下掉的趋势。
　　看着看着，唐喻突然动了一下。
　　就在这同一时间，秦殷的耳机里突然传出一声女人的惨叫，直击灵魂。
　　“我靠——”秦殷被吓得抖了一下， 忙把手机的音量调小。
　　这时对面的唐喻已经坐了起来，边揉眼睛边看向秦殷这边，神色间有一丝疑惑，显然是听见了秦殷刚才骂的那句话。
　　但他也没问什么，拉了拉被子让它看起来整齐一些后，就开始沿着上下梯下床。
　　比起秦殷那奔放不羁的下床动作，唐喻的真是从容又优雅。
　　秦殷看了几眼后，就把视线移回了手机屏幕上。
　　他和唐喻其实不算熟，同学做了一年了就只说过几句话。
　　在秦殷看来，唐喻就是那种，乍一看很高冷，但其实挺容易沟通，只是不容易深交的那种人。因为谁看起来都跟他不太熟。
　　过了一会之后，唐喻回来了。他上了铺，又把书拿出来继续看。
　　秦殷看的这部恐怖片压根算不上恐怖，最吓人的就是那女人的尖叫声，看着看着他的注意力就又不在上面了。
　　真是爱学习。
　　秦殷看着对面看书的唐喻，又想起了徐薇妍给他说的话。
　　许馨言其实跟他还算熟，人不错，长相也没什么可挑的。但秦殷觉得，她还是更适合做朋友。虽然徐薇妍说她对唐喻有意思，但估计也就只是有意思，毕竟秦殷记得她放假前没多久才交了个男朋友，大概是分了。
　　像唐喻这种一门心思都在学习上的，还是不去惹上这些乱七八糟的比较好。
　　秦殷想着想着，心情意外地舒畅了许多。
　　可能是因为不用为了搅黄别人的好事而愧疚。
　　秦殷移开了停留在唐喻身上许久的目光，不再继续琢磨。
　　他关掉手机上的电影，开始找歌听，却丝毫没注意到唐喻面前的书已经好久没有翻动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