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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Debris.96 编辑中的短信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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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bris.96 编辑中的短信息
古舒达的计划到底没实现,因为二十四号一大早,舒宾就领着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察冲进你的病房,要送你去法庭。
啧,这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真不像我们俄罗斯人的办事效率。
当时我有点迷糊,要求他接走你之前务必给我解释一下,于是你俩就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始解释。
“日本方面一直在施压,为避免夜长梦多,惟有速战速决。没办法,杉山翔央与菊池幸的遭遇固然令人唏嘘,可仅仅是沧海一粟。您有所不知,据统计,在俄罗斯联邦,被那两个恶魔残害至死的青少年不低于十五名,其中有三名甚至不足十六岁。他们以及他们的亲友恐怕均希望正义能在祖国的土地上得到伸张。”舒宾慷慨激昂的陈词令我有些心虚。
莫非他早就晓得我是替你堂弟来做说客的?不会吧?
你点头,补充道:“因此我必须出庭。即便不提别的,陪审员们若见到我本人,裁决时多少总得有所顾忌。”
好吧,听罢你们二人的解释,我觉得我已用不着再帮古舒达任何的忙了。
舒宾承诺,最迟不超过十八点就送你回医院。
他们带来了一架瞧上去相当高级的檀木色皮革轮椅,然而你不肯乘坐,坚持自己步行,虽然你走得又慢又不稳。
估计是由于考虑到案件的特殊性,审理没公开,结果我既无法陪你去,也不能通过电视与网络获取最新消息,只能干等。
百爪挠心地熬到下午五时,你总算回来了,很疲惫的样子。我连忙扶着你坐到床上,你显得不大情愿,但并未拒绝我的帮助。
我和达莉娅问起案件的最新进展。
舒宾说,你们离开之际,陪审员们仍在商量,不知几时才出结果。他叮嘱我俩照顾好你之后,就和警察们一同告辞了。
你倒也听话,有滋有味地吃了五、六枚三文鱼寿司,便安安生生地进入梦乡,呼吸声均匀,表情安详,睡眠质量似乎不错。
意外发生在午夜十二点左右。睡梦中,我被胀满膀胱的尿意憋醒,睁眼一瞧,床头柜上赫然亮着一团幽灵似的黄光。
鬼啊!
我吓得如诈尸般一跃而起,伸手去摸,才发现那不过是我自己的手机屏幕发出的背光。
然而更恐怖的还在后面。
我的手机被调到编辑短信息的界面,显示着一条令我肝胆欲裂的未完成短信。
——我很累,想就这样睡去,请你们别再抢救我,劳民伤财,不值得,我也不愿继续给任何人添麻烦。这世界若没有我,必定会变得更加美好。生而为人,对不起。永别了,阿卜杜拉。符拉季连·彼得罗维奇,二零零四年九月二十五日零时。
你的病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像豆腐块,人却没影了。
我顿时尿意全无,或者说,它们统统化为油腻的汗水争先恐后从额头和后背滚滚淌下,在开着空调的、凉爽的特护病房里。
卫生间的门锁得牢牢的,灯却开着,我发疯一样地冲过去,拼尽全身的力气,砸、踹、撞。
“符拉季连!你这混蛋大傻瓜,看你干的破事!来人呐,快来人救命哇!快呀!”
同时,我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高分贝惊叫仿佛尖利悠长的防空警报,顷刻响彻整条走廊……不,是市医院的整栋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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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意外,亲爱的,这是我早就决定了的事,这是我用剃须刀割开自个儿的桡动脉时便已经决定妥了的事情。
我可以为了廖瓦以及众多肝肠寸断的受害者亲友推迟行动的日期,但决不会取消计划。
阿卜杜拉,我一直以来都不是一个多么勇敢的人,你知道,然而我也未曾脆弱到不堪一击的程度。哪怕仅有一线希望尚存,无论怎样痛苦、艰难、孤独,我皆能够承受;可倘若完全看不到希望,那么,我就认为真的没有什么坚持下去的必要了。
失去生命于我而言其实很恐怖,我畏惧死亡,然而我别无选择。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有何种方法能够干净利落地结束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