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片》睦月紫千

78、Debris.77 爆炸

　　Debris.77 爆炸

　　“哇哇哇……你们干什么？想杀了我吗？愚蠢的人类，你们不会得逞的！我要捏碎你们，我要把你们吃掉，去死吧！啊啊！”
　　遭到众伙伴齐心协力的一击，美达利发出一连串震耳欲聋的嚎叫，死命地翻滚、扑腾，脚下的路面为之战栗，洞壁上的粉尘、沙土、碎石头扑扑簌簌直往下掉，水手月亮被带得来回晃荡，犹如惊涛骇浪中一叶即将沉没的小帆船。
　　众人赶紧上前援助，九双手一起握住星月棒奋力帮她戳，同时不间断地注入攻击能量。
　　“我要诅咒你们！我是黑暗帝国至高无上的女王！银水晶是我的，地球也是我的！所有阻止我称霸的人都得死！”
　　美达利继续吼，面目愈发狰狞扭曲……忽然，我的眼前闪过一道白光，耳旁则响起一声惊雷。
　　爆炸！
　　几乎是处于保命的本能，在爆炸的声浪及其巨大的冲击波到来的同时，我松开抓棒子的手，像被炸飞了一样扑到地上。
　　轰隆隆！嘣！哐啷！噔噔！淅沥哗啦！
　　你知道吗？这可是我一生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大爆炸，它的强度和烈度令我心胆俱裂，毛骨悚然。我贴于地面的胸脯所感受到的颠簸不亚于一场十级以上的超强地震，五脏六腑犹如被撕裂般痛入骨髓，劈头盖脸落下的乱石、泥块险些砸得我脑袋开花。
　　“呜……疼呀！救命！”
　　“该死！”
　　“别乱跑，趴下！”
　　“啊！”
　　“哦！”
　　“大家不要慌，要镇静！想想逃生演习时我们是如何应对的！”
　　“呃！”
　　“我的屁股！”
　　保护罩又没能够派上用场，同伴们的呼喊声响成一片，我心里着急，可也惟有护住后脑，脸朝下蜷缩着，不敢随便动弹。
　　大爆炸来势汹汹，而且是连续性的，一次比一次更猛烈。
　　我火烧火燎地忍耐了将近三分钟，恐怖的爆炸声才终于停止，我赶快撑起自己的肩膀和双臂，竭力为脸部腾出一个可供呼吸的空间。真主保佑，我做的比预想的要顺利，刚一挺身，面前就有了一块不小的凹地，可我的鼻子已经给杂物堵死。
　　不得不用嘴大口大口贪婪地吞吐浑浊、肮脏、满是碎渣的空气，我随后又是一通狠咳，差一点把肠子呕出来。
　　最后，我好不容易才站起来，清理干净鼻孔之后，就使劲拍打眼睛、脖子，等到双目可以睁开，颈部可以转动，我欣慰地发现，自己除了衣服被划破、手套被碰烂、耳朵被刮出血以外，居然未受什么太大的伤害，真乃奇迹。然而，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爆炸结束之后，通道塌了一半，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石块堆得到处都是。水手木星、水手火星、水手水星、水手金星、赛西达横七竖八地躺于地上，双眼紧闭，多处流血，不晓得是死了还是昏过去了。礼服蒙面侠、古舒达则被压在一截断壁之下。
　　不过他俩的神志看上去还算清醒。
　　刚刚缓过劲的我第一眼瞅见的就是正奋力把两名倒霉鬼往外生拉硬拽的水手月亮、积达，以及大张着嘴巴冲向他们四人的美达利。
　　“当心后面，你们四个！”
　　仓促之间我竟全然忘记了之前积达“物理攻击”的提示，一边提醒他们一边聚起体内的精神力出击。
　　没想到那只奸诈的大变形虫跟我玩花招，未像先前那样将能量尽数吸收，而是原封不动地反射了回去，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呀！可怜我猝不及防，被自个儿的攻击波打中，一下弹出老远，摔在一堆石头渣滓旁。
　　“拿拉达！”
　　“礼服蒙面侠！”
　　“积达！”
　　“水手月亮！”
　　“古舒达！”
　　然后，美达利庞大而黑暗的身躯扫过地面，如风卷残云般迅速将二名无法挪动位置的小伙子吞噬。
　　幸好在危急时刻，积达抱住水手月亮，敏捷地跳开了。
　　“你俩快回司令室，我掩护！快！见鬼！”
　　我踉踉跄跄地赶到两人的身旁，不管三七二十一掷出短剑，可惜打偏了，剑叮当一声落地。
　　停顿片刻，远古妖魔掉头再度径直朝我们三个扑来。
　　“你这只废物！保护好她，瞧我的！”
　　不由分说把主人的未婚妻往我的怀里一推，积达拔剑迎向美达利。
　　那姑娘似乎吓得不轻，闭着眼、垂着头、脸色苍白，紧握她的星月棒，口中念念有词。
　　而我本人也没有时间与才能去评估战况筛选最佳方案，只一门心思想要保全美莉亚姆公主的小命，于是慌慌张张地准备瞬间移动。

　　突然，仿佛有谁趁人不备打开了一盏原先一直被关闭着的大功率白炽灯，黑乎乎的死火山洞道内顷刻间明亮若白昼，银色的强光洒满每一处细小的角落，驱走所有的阴影，就跟在手术室的无影灯下似的，几乎耀瞎我一对脆弱的眼珠子。
　　水手月亮双眸如炬，钻出我的臂弯，拉开积达，对美达利大喝：“不可饶恕！竟敢吃掉我的王子，我要代表月亮惩罚你！”
　　……这唱的是哪一出戏啊？
　　“哦！光！是月球所谓的真正的光辉！我寻找了那么久的巨大能量终于又出现啦，嚯嚯！它是我的！”美达利一怔，随即像喝醉酒的人一样变得无比兴奋，“谁也不准和我抢！月球的全部能量，再加上银水晶，哈哈哈……吃掉整个太阳系也不在话下！”
　　“别作梦了，你得不到！因为这些能量是用来消灭你的。受死吧！”水手月亮庄严地把星月棒高举过头顶。
　　笼罩着四周的光芒愈加白亮骇人，梦幻银水晶啪的一声绽开，化为一朵晶莹剔透的重瓣莲花。
　　“哦啊啊啊啊！好强的光！太强啦！我触摸不到……唔呀，我什么都看不见了！这些力量全是属于我的，给我！我要它们！”
　　“消失吧！贪得无厌的恶魔，于神圣的银色月宫之光下变成一堆尘埃吧！”
　　慷慨陈词的同时，水手月亮宛若矫健灵巧的小羚羊一样腾空跃起，冲美达利扑去，将星月棒又一次扎入它的命门。
　　干得好！
　　不愧是公主，关键时刻就是有办法，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完成得干净利落，如行云流水般优美。
　　我在心底暗暗赞叹，立刻与积达一道也将各自的剑刺进那地方。
　　美达利故伎重演，继续狂吼乱叫、摇头摆尾，我们手拉手努力相互支撑，不让任何一位伙伴被它震飞。精神力凝集而成的攻击能量源源不绝地通过我们的身体流到武器上，随后再经由武器进入这只巨型远古魔鬼的心脏部位。
　　“坚持住，不要松懈，伙伴们！胜利在望！”
　　“嗯，没错！”
　　“加油！这次不能再失败！”
　　在堪比坐过山车还要激烈的震颤中，我们不断给对方打气鼓劲，继续坚持战斗。
　　哼，看你还能负隅顽抗多久，死妖怪！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美达利的咆哮依然响亮震耳，翻滚起来仍旧劲头十足，我的精神力却渐渐减弱。没法子，我只是黄金帝国一名小小的侍从武官，不是月球王国尊贵的下一任女王，可没有银水晶、祈祷塔之类的法宝罩着我。
　　“我快不行了，呼……拿拉达、水手月亮，力量……不久……就要枯竭了。”积达喘着粗气说，他遇到了同我一样的问题。
　　翻翻白眼，我没好气地回应：“我还不是一样！”
　　这时，星月棒上冷不丁多出四双手，背后也感到一阵暖意，扭头一瞧，原来是赛西达、金星、火星、水星！我不禁又惊又喜。
　　他们醒了！他们还活着！
　　大伙高兴地彼此对视，赛西达甚至用他沾着血的嘴唇亲热地蹭了蹭我与积达的面颊，而我当然也没忘飞给木星一个吻。
　　“啊哈，你们没事真是太棒喽！”
　　“害我好担心哦！”
　　“只是昏迷了一小会儿，没什么大问题啦，嘻嘻！咦，怎么没见主人和古舒达？奇怪。”
　　我一时语塞：“这个……呃，他俩……”
　　“放心吧，我们在美达利的肚子里呆得挺好的，各位！”
　　“对，不用紧张，我们非常安全！”
　　蓝牙耳机里十分及时地传出那两个家伙熟悉的嗓音，真命大。
　　“古舒达！”
　　“礼服蒙面侠！”
　　“天哪！”
　　“怎么才能救你们出来呀？”
　　面对大伙一连串既开心又紧张的叫嚷，主人倒很淡定：“别慌，我和古舒达不仅毫发未伤，而且已经找到它的另一处弱点了，只要大家里应外合，再接再厉，肯定能消灭美达利。等它一完蛋，我俩就可以平安出来。”
　　“嗯！既然这样，就集合我们全部的能量给美达利最后一击！”水手月亮大声号召道，“快，各位！”
　　咿？那小丫头此刻倒挺有女王的气势嘛，啧啧，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金星力量！”
　　“火星力量！”
　　“木星力量！”
　　“水星力量！”
　　“美少女行星攻击波！”
　　“月光灭邪波！”
　　伙伴们立即响应，我目力所及的范围之内登时花瓣纷飞、火焰乱窜、泡沫飘舞、电流四射，好一派五彩斑斓的梦幻影像。
　　“嗷嗷嗷……呜呀啊啊啊啊啊……哇哦哦哦……哇哇哇哇哇……嗷唔唔唔唔……呀呀呀……啊！”
　　美达利惨兮兮地叫，原本已硕大无朋的躯体忽然开始急速膨胀，接着就恰似打气打得过饱的巨型气球般四分五裂了。
　　啪！
　　巨响过后，战斗总算彻彻底底地结束啦。
　　我长嘘一口气，轻轻落地，收回剑，就一屁股坐了下去，如同一滩烂泥。疲乏一阵一阵铺天盖地涌来，让我难以顺畅地呼吸，我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衣服早被汗水浸透，湿漉漉的头发一缕缕地搭拉在脑门上，几乎盖住双眼，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总之，这场战役打得还算顺利。包括主人和倩尼迪公主在内，我们这一大票人无一伤亡，如果不算皮肉伤的话，但都累得够呛。
　　不过以目前的情况，庆祝胜利还为时过早，因为美达利虽然灰飞烟灭了，可贝尔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因此仅仅经过五分钟的休整，向露娜、亚提密斯、苜蓿汇报完战况，我们就不得不拖着一身的疲惫继续向地层深处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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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达利飞过来了！两排尖利的獠牙、缺失瞳孔的巨眼、混沌幽暗的身体、以及令人恶心欲呕的腐败臭味，这丑陋而恐怖的一切，都以极快的速度离我愈来愈近。我集中全部的注意力盯住它黑漆漆的心脏部位，在其进入攻击范围一刹那，迅速挥刀出击。
　　“嗷呜！”
　　万岁！成功啦！感谢上帝！荣耀归神！哈利路亚！就一次，我便准确地将马刀砍入妖魔的要害，只余刀柄在外面。
　　然而美达利并未像我预料中的一样马上灭亡。
　　不过与你们的遭遇不同，这魔鬼倒没有像斗牛场内脊背插满花镖的、鲜血直流的、被激怒的公牛一般四处乱跑，而是直截了当地一头撞向密室的墙壁，激烈迅猛的动作使我的脊背和坚硬的石块来了一次亲密接触。幸亏我反应快，否则前胸定然会被刀柄戳穿。
　　砰！
　　“咿呀呀！你……你……你……不得好死！我要把你挤成肉饼！”
　　紧接着它稍稍退后，略作停顿，随即又顶着我全力往前一冲，然后再退、再停、再冲刺，如此反复，犹如一台不知疲倦的打桩机。
　　砰、砰、砰、砰！
　　“哇！松手！拔出来！为何还快不死，臭蚂蚁？死啊！”
　　我觉得我的鼻孔与嘴巴都出血了，身体上的疼痛更是无法用语言描述，但那些并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事情怎么会弄成这样？
　　“尽管我们变成宝石，但意识犹存。我告诉主人，美达利的心脏部位是它前额的菱形标志，若能集中力量攻击那里，它定将灰飞烟灭。主人赶紧把这话转达给公主。通过祈祷，她获得美莉亚姆的遗址提供的巨额能量，按我的建议结果了它。”
　　难道这不是古舒达的原话？
　　难道我没有照他的意思做？
　　难道他讲的根本不是事实？
　　不，我相信他未欺骗我。尽管我对他不甚熟悉，可据我观察，他不是一个爱撒谎的人。况且当时那种情况，他也没必要编假话。
　　或许问题出在我这里？仔细想想，是的，我不是银色月宫的公主，无处祈祷，亦不曾拥有可供自由调配的巨额能量。
　　方才的一刀已经耗尽我所剩无几的精神能量，我的心头瞬间涌起一阵苦涩的绝望。
　　假如你命中注定是一头棕熊，不管怎么努力也仅仅能当一头好棕熊，永远变不成大熊猫。
　　贝尔说的不错，我不过是蝼蚁似的小人物，渺小、悲哀，在许多事情上均无能无力。
　　之前一切的努力统统是白费劲，那些一次又一次咬紧牙关忍受下来的苦难、屈辱和折磨，完全没有意义。我很快会葬身于这深藏北冰洋底的地下城堡，毫不知情的王储也不太可能带领他的四位部下同水手战士们及时赶到，而缺少你们的干预，美达利不久以后就将易如反掌地毁灭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令这颗繁华美丽的蔚蓝色行星烟消云散，化作黑暗的宇宙中一缕稍纵即逝的尘埃。
　　“疯子！你不要命啦，愚蠢的小男孩？想活，就把刀抽出来！”
　　砰！
　　砰！
　　不行！现实太残酷，我不接受！
　　肯定还有办法！
　　仁慈的耶和华呀，你是公义、正直的神，倘若你不允许，绝对没有任何的事情会临到我们。圣经上记着，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因此你必不会任由美达利胡作非为，是吗？
　　至能的耶和华呀，你的道路高过我们的道路，你的意志高过我们的意志，你深知我们的软弱和艰辛。你曾许诺，你的恩典够我们用的，我们承受的试探也不会超过我们所担当的。因此局面虽这样糟糕，我也必能得胜，是吗？
　　我默默念叨，在困境中寻觅微弱的希望。
　　“快放手！讨厌的破虫子，我弄死你！我非把你捣成稀泥烂浆不可，混蛋！”
　　砰、砰！
　　无力躲开接二连三凶狠的撞击，我惟有抓紧刀柄不让自己摔下，活似吊于一只树枝上荡秋千的长臂猿。
　　蓦然间，有一个大胆的念头清晰地闪过我的脑海。
　　对，我不应当绝望，至少我还活着，武器还留在正确的位置，只要维持住这个姿势，我便能够背水一战。我固然不是水手月亮，不具有她那么强大的念力，但我亦非平庸脆弱的普通人。我的优势在于可以将人类的体能转化为纯能量。
　　对呀，能量。
　　我要再做一回艾斯诺尔隐修会的接引使者，哈，不过这次仅有一位对象。
　　我就是柳德米拉，我就是安东，我就是斯韦特兰娜，我就是爱德华，我就是谢尔盖，我就是待宰的羔羊。终于轮到我了，多可笑。

　　皮肤、肌肉、骨骼、血管、神经、脑组织、心脏，脂肪、碳水化合物、水、蛋白质、矿物质、维生素，线粒体、热能、二氧化碳、腺苷三磷酸……操纵着体内这一大堆神奇的物质，我迫使它们不断释放能量，然后将其汇集于双手。
　　以刀作为桥梁，无形的攻击波源源不断射进美达利的阿克琉斯之踵。
　　毕竟是自己的身体，与吸取别人的精力相比，确实要容易得多。
　　我很清楚这样干的后果，然而我别无选择。人总不免一死，我只希望离开世界前，尽可能地阻止一场浩劫。
　　砰！
　　砰！
　　砰！
　　……
　　在美达利周而复始的撞击与挤压之中，在艰难而痛苦地逐步消耗自身的过程里，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渐渐弃我远去，我感到自己的躯壳正一点一点瓦解，当彻底榨干最后一丝气力的时候，我终于颓然坠落。
　　——士兵躺于雪地上，就像躺在天鹅绒上一般。
　　我又想起了那两句关于马特洛索夫的诗，意识分崩离析之际，它们宛若日暮时分出现于西方天空的长庚星，成为昙花一现的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