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先生》星星也

3、午饭

　　为了中午这顿饭，魏老太和闺女儿媳可以说是使劲了浑身解数。
　　三人各自做了自己的拿手好菜，摆满了整个大圆桌。
　　光肉菜，就有土豆炖鸡、红烧排骨、四喜丸子、酱汁猪蹄、油焖大虾、辣椒炒肉。
　　土豆炖鸡炖足了功夫，鸡肉又软又嫩，一口咬下去骨头会自己掉出来，就连土豆也吸满了汤汁，香糯可口；排骨酥烂，咸香味浓；还有金黄软糯的四喜丸子。
　　这几道肉菜占据了圆桌的中心位置。
　　素菜有香菇油菜、清炒豆芽、醋熘白菜、酸辣土豆丝、红烧茄子、香椿豆腐。绿油油的小青菜，酸爽的土豆丝，酱香浓郁的茄子，加上清爽可口的香椿，绝对是解腻的好帮手。
　　老鸭汤和鲫鱼豆腐汤，最适合现在还不太暖和的春季。老鸭汤醇厚，鲫鱼汤鲜美，一口汤下去，细腻顺滑，也不觉得冷了。
　　一顿饭吃的大家都有些撑。魏老太收拾出床铺，让魏元英带着弟弟们在东屋休息会儿，正好大人在堂屋好好聊聊。
　　大人们感慨万分，自不必提。只说魏元英这边。
　　魏老太的想法是好的，睡个午觉更有精神，奈何这群小孩儿不按常理出牌。
　　元熙上午补了一觉，元潇也在车上睡了大半时辰。郑文浩更不必说，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本就精力旺盛，表姐一家的到来更让他激动万分，恨不得一直跟在表姐表弟后边，哪可能乖乖去睡觉。
　　魏元英看着一群小家伙们，大人们正谈心呢，肯定不能去打扰。那她该带着弟弟们做些什么？
　　不过魏元英不是愁没事干，她是想法太多，反而不知道干什么。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因为爹爹经常不在家，忙着在全国各地倒腾货物，娘又管着家里和铺子，所以弟弟元潇很多时候都是她在带。
　　元潇很好带。他本来就听话，更何况魏元英给他做了很多益智小玩具，像什么积木啊，拼图啊，有的是自己做的，有的是她画了图找人做的，元潇自己一个人就能玩很久。
　　魏元英还经常做点零食，什么饼干、糖果、面包，家里也常备各种水果，所以元潇有吃有玩，一天很容易就过去了。
　　不过初次见面，魏元英也不知道其他两个小家伙喜欢玩什么，她想了想，看三人都坐在床上看着她，就让他们先乖乖坐着，她去去就回。
　　魏百川带回来的东西都在西屋里放着，还没来得及收拾。今儿先在爷奶家睡一晚，等明天的时候再搬到自己家，也就走几步路。
　　沈月华收拾行李的时候，魏元英就在旁边，所以她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她抱起装了玩具的小木箱，去装吃食的箱子里拿出一小包零食，顺便又在书箱里拿了本书，抱着东西回了屋。
　　怕他们玩起来碰到箱子，魏元英把箱子放在桌子上。刚打开箱子，拿出两个小盒子，难得安静了一会儿的郑文浩跑下床，凑过来问道:“表姐，这是什么啊？”
　　因为这些玩具不算大，弟弟们又小，玩的时候得有人看着。魏元英做出来的时候想过要不要也给老家送两份，后来想到家里大人都忙，没时间一直看着，就没寄。所以这倒是元熙和郑文浩第一次见。
　　“这是玩具。”魏元英把几个盒子拿过来，把里边的东西一一指给他们看。
　　“这是拼图，把这些小纸片拼起来能得到一大幅图。可以比着这张纸来。”盒子里有一堆硬纸片，郑文浩摸了摸，比平常用的草纸要硬好多，学堂里的书纸也没这个厚。
　　旁边是一张彩色画，郑文浩一眼就认出来画的是只猪。虽然外祖家没有猪，但爷爷奶奶家以前养过。不过看了看，他又有些不确定，他没见过这么可爱的猪。
　　夫子说不懂就问，他问表姐:“表姐这是只猪吗？”
　　魏元英道:“对啊！”
　　“可是我没见过这样的猪啊？它为啥长得比我奶家的猪俊？”
　　魏元英:“嗯……因为这样画好看啊。其实你看它的耳朵和鼻子，还是跟猪很像的。”
　　郑文浩点点头:“确实好看，我奶家的猪没这么干净。”
　　魏元英又打开另一个盒子，盒子里是一堆奇形怪状的木块。
　　“这是积木，可以把它们放在一起，拼成好多东西。”魏元英手下不停，一会儿就搭了个小房子，最简单的那种。
　　两个第一次见的小朋友:“哇！”
　　在这个娱乐产业刚刚起步的时代，小孩子们的娱乐需求没那么快被满足。两人第一次见这么有意思的东西，简直是为小朋友量身打造的。
　　三个小朋友很快就玩了起来。开始是各玩各的，不一会儿就商量着一起拼个东西。
　　打发了三个小朋友，魏元英拿着桌上的小水壶走去堂屋。堂屋里有个大水壶，魏元英找了个碗倒了一点，还热，于是把小水壶里倒满水，拎着走回屋里。
　　三个小朋友正玩得开心，魏元英跟他们说好渴了饿了就喊自己，拿起书坐到了床的另一侧。
　　过了一个多时辰，元潇凑过来:“姐姐我饿了。”
　　以前在家，这个时候沈月华会叮嘱魏元英给元潇吃点水果或者点心，元潇正在长身体，很容易饿。大概是习惯了，所以现在饿了。
　　魏元英听了，下床拿起那包零食，问道:“那元潇想吃什么啊？”
　　元潇听了，趴在床边，搭着姐姐的胳膊往包里看，都是自己常吃的东西：奶糖，不同口味的饼干，还有些果脯。感受了下自己的肚子，有点饿了，于是应道：“姐姐我想吃饼干，要牛奶味的。”
　　魏元英听了，拿起装饼干的盒子。原本饼干是用纸包着的，怕有人不注意压碎了，就换了个小盒子。盒子被分成几格，每格里都码着整整齐齐的饼干，一个格子一种口味。元英拿了两块牛奶味的，递给元潇。
　　琢磨着小孩子都饿得快，魏元英又问元熙和文浩：“你们两个呢，饿不饿呀？想吃点什么？”还是一样一样地指给他们看。
　　元熙坐在床上，一直都很安静，看弟弟元潇在旁边吃得香，就跟堂姐说道：“我想吃跟弟弟一样的。”
　　郑文浩一直盯着包里看，眼睛转来转去，心里想着：虽然每次吃糖娘都数着不让多吃，自己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么多糖了，但糖哪里都有卖的，饼干自己可没见过，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于是郑文浩也跟元英说道：“表姐，我也要跟元潇一样的。”
　　魏元英一人递了两块饼干，跟仨小孩嘱咐：“慢点吃，不够再要，还有好多呢。”看三人都点头应了，这才起身，把盒子整理好放进包里，又从包里拿出一个贴着“奶粉”的小罐子。让三人先吃着，魏元英去西屋拿碗。
　　爷奶家的屋子是老式的自建房，布局跟一般的房子不太一样：北边是一排屋子，中间堂屋，门朝南；堂屋通着西边的屋，这屋南边没门，只有几扇大窗户，这是魏家二老住的；东屋给客人住，不跟堂屋连通，门也朝南，因为魏百川一家房子还没收拾好，今晚就在这睡。
　　紧挨着这排屋子南边建了个长廊，走出长廊就是院子。
　　院子西边是西屋，这是吃饭的地方，还放着些杂物。院子东边一溜小屋，最北边是灶房，有两口土灶；灶房南边是用来洗澡的小屋；再往南是马棚；最南边就是茅房了。
　　院子南边是块菜地，魏老太种来自家吃的；菜地边是水桶，平常洗菜什么的都在这。大门在西南处，面朝西。
　　以前魏百川兄妹仨还没长大的时候，一家五口吃饭都在西屋，只有过节包饺子时才去堂屋吃饭。
　　自从三人成家立业，每次回来都是一大家子人，西屋摆不开，从那以后吃饭就都在北屋了，只是碗筷什么的都放在西屋的柜子里。这都半下晌了，碗筷肯定早就收拾好放回西屋了。
　　魏元英推开西屋的门，往柜子里一看，果然！碗筷、盘子都洗得干干净净的摞在一起。打开柜子拿了三个碗，想了想自己也有点渴，就又拿了一个。
　　回去的时候路过堂屋，魏元英偷偷往屋里瞥了一眼，大人们还在说着话，有坐床上的，有坐凳子上的，眼睛都红着，自家爹更是一边说话一边抹泪。
　　也是，爹爹一跟娘成亲就去了京城，都这么多年了，只有自己跟元潇姐弟俩出生后，还有两三回给爷奶过寿才回来。攒了这么多年的话，哪是一时半会儿说得完的。
　　魏元英回到屋里，三个小的还在吃着饼干，郑文浩看她出去一趟抱了这么多碗，忙把嘴里的饼干嚼巴嚼巴咽下去，问道：“表姐，你拿这么多碗干啥？”
　　魏元英一边把碗放下，在每个碗里都倒点奶粉，一边回道：“冲点东西喝。浩儿喝不喝啊？”
　　郑文浩看表姐拿出来的又是没见过的东西，忙不迭地点头：“喝喝喝，浩儿渴死了。”
　　魏元英一只手拿着水壶慢慢往里倒水，一只手拿着筷子不断搅拌。这样只用一点水就可以把奶粉都化开。这时候再往里加水搅拌，奶粉就不会结成块了。她一边冲着奶粉，旁边还有人在问：“表姐，这是什么呀？”
　　“这是奶粉，是用牛奶做的。浩儿闻闻，是不是一股奶香味？”
　　郑文浩凑上前，吸了吸鼻子：“真的欸，比平时喝的牛奶还要香呢！”
　　等四只碗里的奶粉都冲好，魏元英试了下温度，不烫，正好喝，于是把碗都摆在桌子上，回头正要喊，才发现不仅郑文浩，其他两人也早都跟在自己屁股后边眼巴巴地看着了。
　　魏元英笑道：“都来坐下吧，一人一碗，用勺子喝，不要着急啊。”美食当前，三小很听话，都乖乖应道：“好！”
　　吃饱喝足，又玩了会儿，看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估摸着小叔和姑姑他们也快走了。魏元英起身，让三人先乖乖坐着等一会儿，她去堂屋看看。
　　魏元英刚出门，正好看见姑姑魏芳从堂屋出来往这边走，忙喊道：“姑姑！”姑姑也看见了元英：“元英出来啦？三个小的还听话吧？文浩没捣乱吧？时候不早了，我去喊他回家。元英好好休息，姑姑改天再来啊！”
　　魏元英只来得及回了句“听话”，姑姑已经风风火火地走进屋里了。摸了摸鼻子，元英心想：不愧是姑姑，跟浩儿简直是一模一样，别人完全插不进嘴啊！不过说起来，魏元英倒是很喜欢姑姑这种性子，爽快利落，办事绝不拖沓。
　　想了些有的没的，姑姑已经又出来了，身后跟着吃好喝好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