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垒》老苦丁

4、第 4 章

　　顾清朝在上海横店拍摄的新剧——《花开荼蘼》杀青了。

　　临近晚上十点，剧组还是照例组织演职人员去酒店聚餐。

　　清朝身心疲惫，完全不想参与这种私下活动。他跟经纪人董霖霖请假，却被董霖霖言辞批评了。

　　“清朝，全剧组的人都去，你凭什么不去？你这几天状态不好，一场戏要卡十几次，全剧组都让着你，你看不出来？！顾清朝，别做那些让人说三道四的事儿，我不想看见微博上有人说你耍大牌！你的黑粉还不够多吗？”

　　顾清朝嗤笑一声，他都这么惨了，朝不保夕的，还在乎什么形象？

　　他心里憋屈得很，突然就憋出了孩子气来。

　　终于，顾清朝翻出了南风的号码，给南风发了这么一个短信——“靇鑫酒店、十点、301包、花开荼蘼剧组。”

　　做这种事，让他产生了一种恶作剧即将得逞的快感，他甚至恶毒地希望南风再次得手，期待着有人能身处和他同样的泥潭沼泽之中。

　　可他随即悲哀的发觉，自己这一回终于彻底向南风这个恶魔妥协，沦为一丘之貉，成了狗仔的走狗，甚至毫无反抗之意。

　　狗急了还咬人呢！顾清朝想，自己真连狗都不如。

　　南风在靇鑫大酒店门口踩点儿，从半夜11点守到了凌晨3点。

　　他完全不觉得累，只感觉兴奋异常。

　　其实这条消息并没什么价值。剧组聚餐也就是同事聚会，能爆出什么料来？

　　不过南风一想起这是顾清朝亲自送到他手里的，他就高兴得恨不能穿天上去。

　　南风现在只想见顾清朝，想看他从靇鑫的大门里走出来，想得有些发疯，跟吸了毒似的兴奋。

　　等到2点左右的时候，花开荼蘼剧组的人陆陆续续离开，顾清朝也从酒店里走出来。

　　董霖霖把已经踉跄的顾清朝搀扶进车里，载着他扬长而去。

　　顾清朝一路埋着头，用经纪人的身体档着自己的脸——这是防拍的小伎俩。南风有些失望，他用望远镜都没看清顾清朝的表情。

　　这个花开荼蘼剧组除了主演顾清朝和乔惜雪以外，都是些三四线的小明星，出了酒店，也都规规矩矩的各自回家。有几个一看就是要酒驾的，南风也懒得抓了。

　　南风又蹲了半个小时,他看见了秦啸和他的经纪人萧美霖。

　　萧美霖有些喝多了，脚下拌蒜，两只手抓上了秦啸的胳膊，整个人嘤咛一声，顺势就往秦啸身上靠。

　　秦啸下意识将她推开，脸上的表情也带着几分嫌弃与不满。

　　职业嗅觉告诉南风，有好戏即将上演。

　　萧秦二人随后上了一辆轿车。司机与助理坐在前座，两人坐在后座。南风今天开了辆桑塔纳，在秦啸的车后面紧紧跟着。

　　车行驶了一段，不知道萧秦二人说了什么，萧美霖突然情绪激动，搂住了秦啸，抱住头就亲。秦啸挣扎，将萧美霖推开，萧的背狠狠撞在了车门上，身子立刻蜷缩起来。

　　这一下够疼的吧，没想到秦啸这么绝情，南风想。他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端着摄像机，正拍得津津有味。

　　前面的车靠路边停下，秦啸钻出来，“砰”的一声，甩上车门就走。

　　南风欣赏了一遍抓拍的视频。看来今晚也不算毫无收获。他没有辜负清朝冒险给他报信，甚好。

　　清朝洗完澡，躺在床上。手机突然响了。他一惊，是南风的短信。

　　顾清朝惶惶地打开短信，硕大的飞吻表情弹了出来，底下有三个小字“看热搜”。

　　顾清朝一下子慌了，他惴惴不安地打开微博，首页上诸如“经纪人强吻艺人遭拒，秦啸上位道路坎坷”之类的标题随处可见，底下配着不堪入目的强吻视频。

　　由于秦啸的知名度不高，许多标题还被标注以“《梦回清朝》作者”、“顾清朝御用作曲人”等等真假参半的关键词前缀。

　　顾清朝心底里滋生出些许愧疚感，就像萌芽的野草，顶破了他这副铁石心肠。

　　他和秦啸同在良音娱乐公司，一个风头正劲，炙手可热；一个形同虚设，微不足道。

　　秦啸之所以在这个公司呆着，就只是想发行一张属于自己的专辑，唱自己写的歌曲。他对商业活动毫不在意，甚至可以说深恶痛绝。对于公司来说，他价值有限，这也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

　　去年，顾清朝刚转签良音，公司就把秦啸几个比较好的商演活动都划给了顾清朝。能者居之，当然无可厚非。

　　秦啸的新歌《初醒》问世，公司原来是答应让秦啸自己唱这首歌，最后却把它当做“见面礼”送给了顾清朝，还特意把名字改成了《梦回清朝》。

　　顾清朝时常想，不能怪秦啸恨他。秦啸这么个闷葫芦，在这个龙精虎猛的地方，卧薪尝胆三年，结果是白给别人做嫁衣，自己连屁都没混上。这要是他顾清朝，恐怕不止恨这么简单了。

　　大型古装连续剧《花开靡荼》杀青，身为片尾曲作者的秦啸也被逼着来了，没想到就出了这么个事。时运不济到这种程度，也是绝无仅有。

　　南风第二天下午才加完班，从天娱八卦公司出来。

　　回到家，就看到朱橘窝在沙发里，一脸沮丧的刷着手机，眉头锁得死死的，一副被人坑了钱的样子。

　　“呦，谁欺负我们家朱壮壮了？”南风贱嗖嗖的凑过去，小声说：“失恋啦？”

　　橘子满脸嫌弃地推开他，“失你妹啊！我的单子……就那个秦啸，出事了你知道不？！”

　　南风听了立马摇头，“惊讶”道：“不知道……他能出啥事儿？”

　　“他被经纪人猥亵，微博热搜都上前三了。这都不知道，你的职业嗅觉呢？媒体人怎么当的”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瞎愁个啥劲儿？”

　　“这种事我以前经历过，单子的明星跟经纪人有矛盾，经纪人合约未满就撂挑子不干了，最后小明星就彻底凉了。”橘子垂着头，多愁善感地说道：“南哥，我不想让秦啸也凉了，毕竟他这么帅。”

　　朱橘这么一说，南风突然觉得他惆怅得合情合理，毕竟橘子是只颜狗，而秦啸挺帅，凉了着实可惜。

　　当天晚上，南风就收到了萧美霖被革职调查的消息，至于秦啸，则被分配给了顾清朝的经纪人——董霖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