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爷就是在演》应见月

2、第 2 章

　　因为班里大多数人之前都在群里聊了挺长时间，还互发了照片，所以这开学第一课被大家戏称为“大型网友见面会”。

　　自我介绍是入学必走的流程。姜遥有点脸盲，记不住太多人，印象最深的是昨晚一起威胁了她的纪泽和晁思云。

　　纪泽是个大高个儿，头发染成了栗色，还骚气地烫了微卷，皮肤白净，整个人看上去也挺阳光。

　　而晁思云则是御姐类型，妆虽然化得不浓，但上挑的眼线却是她藏不住的灵魂。姜遥很难想象这样的晁思云和昨天手机里跟她贱兮兮地八卦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

　　“你和照片上的差距居然这么小。”晁思云已经缠上了姜遥，换了位置坐在她旁边聊天，“我快被这些人笑死了，好多都是照骗。那个眼珠子P得跟外星人一样大的妹妹在哪呢，我愣是没认出来。”

　　“我没看过你的照片，但我觉得你和聊天的时候差别挺大的。”姜遥说。

　　晁思云反应极快，“所以你觉得我本人应该是个傻子吗？”

　　“聪明。”姜遥严肃地竖起大拇指。

　　晁思云毫不犹豫，照着那个大拇指打了一掌。

　　两个人的气场竟然莫名的合适，就这么自来熟地闹了起来。

　　黑板渐渐被名字占满，姜遥大概数了一下，有三四十个人。

　　自我介绍环节已经收尾，教室里也安静下来，等着班主任整理资料。

　　“诶，苏壑他人呢？”晁思云低头看手机，“不会又没睡醒吧。”

　　想起昨天晚上的尴尬状况，姜遥不说话了，只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晁思云翻通讯录。

　　谁知晁思云刚按下呼叫，苏壑就走进了教室。他穿着一件款式简单的白T恤，头发不知道是睡的还是被风吹的，有些凌乱，脸上还带着几分困意和懒散。

　　得亏有那股藏不住的气质撑着，他的颜值才没因为浑身上下透出的“好困啊我是谁我在哪我好烦为什么一大早就要起床报到”而打折扣。

　　他先是和讲台上的班主任抱歉地点点头，然后走到黑板前写下自己的名字，“大家好，我是苏壑。”

　　说完就要往空出的座位上走。

　　班主任懵了，“这就完了？不自我介绍一下，说说你的兴趣爱好或者特长什么的吗？”

　　苏壑挠挠头，看起来是一副腼腆的样子，“我的兴趣爱好……不太好说。”

　　晁思云开始起哄，“他兴趣爱好喝酒，特长摇骰子猜拳玩牌。”

　　全班发出阵阵哄笑，苏壑眼风往这边一扫，疑惑中带着杀意。

　　“我读懂了。”姜遥轻声说，“他这眼神的意思是‘你是不是想死’。”

　　“没事儿。”晁思云大手一挥，“顶多就是下次出去玩被他多灌几瓶。哎对了，你会喝酒吗？”

　　姜遥怔了片刻，“我……不怎么喝。”

　　晁思云略带遗憾地“哦”了一声，“也是，毕竟你这么乖，不喝也正常。”

　　姜遥并不打算解释什么，把话题岔开了。

　　班主任那边却不想轻易放过苏壑，“你既然来晚了，就给你一个小惩罚。这是花名册，你挨个让同学们把信息填完整了再拿上来交给我，顺便和他们好好认识一下。”

　　苏壑认命地接过花名册，开始从第一排往下走。班主任还特意交代：“和他们每个人至少要说上两句话。”

　　苏壑：“……”

　　前面那些人跟苏壑的交流还算和谐，一般都是“鞋子不错啊”“会打球吗兄弟”“平时玩什么游戏啊”之类的话题，轮到纪泽的时候，这人给苏壑来了句“没想到我儿子长得比照片上还好看”。

　　苏壑扬起花名册作势要打他，被他笑嘻嘻地躲了一下。班主任在后面半开玩笑道：“让你们好好说话，别第一天就给我打起来了啊。”

　　周围的气氛很是轻松，但随着苏壑渐渐走近，姜遥的压力却越来越大——哪怕苏壑昨晚不一定看到她撤回的消息，她面对苏壑的时候还是莫名心虚。她把手机上那些APP打开又关上，似乎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在刻意找点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苏壑终于走到姜遥旁边，把花名册放在她桌上。晁思云吊儿郎当地抱着手臂靠着椅背，跟他开玩笑喊骰子点数：“三个五。”

　　苏壑面无表情，“开你，喝。”

　　姜遥拿笔的手一抖，小声嘀咕：“还都是戏精。”

　　苏壑闻言一瞥，看到姜遥正在填她的手机号。而那串数字对他而言，是有些眼熟。

　　他把手伸进裤袋，摸到了那张从雨刮器上取下来的纸。

　　来学校的路上他都在替这个手机号的主人思考一万种死法。

　　而眼前的人长发软软地搭在肩上，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从这个角度，苏壑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只能从她一笔一划的动作和清秀整齐的字迹看出她的认真劲儿。

　　苏壑的视线再往下移，见她穿着宽松的黑T恤和短裤，脚上那双联名球鞋和他今天穿的是同一系列，但颜色却不同。

　　真是应了他那些朋友的猜测。

　　那些替“肇事者”想好的一万种死法也莫名其妙地烟消云散了。

　　“挺能耐啊。”苏壑脱口而出。

　　姜遥才刚填完表，盖笔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他，“什么？”

　　苏壑以下巴指了指晁思云，“我说她。”

　　“纵观全局”的晁思云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没有拆穿。

　　姜遥把填好的表还给苏壑，若有所思地目送他走到后座。

　　“怎么样怎么样？”晁思云凑到她耳边，“还可以吧？”

　　姜遥本来不想说话，但晁思云那双期待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她实在不忍心无视，只好勉强开口：“帅是帅。”

　　晁思云刚想尖叫，姜遥就补充：“就是好像和你一样，脑回路有点特殊。”

　　晁思云：？

　　这句没注意控制音量的补充钻进苏壑耳中。在他转头的时候，姜遥适时地刷起了微博，假装无事发生。

　　苏壑再次捏紧了口袋里写着手机号的纸条。

　　——好像还是该把索赔提上日程。

　　沉迷热搜的姜遥浑然不知自己是怎么在苏壑心里坐云霄飞车的。

　　班会过后，班主任就让他们把要用的课本领回寝室放着。寝室是四人间，姜遥和晁思云以及另外两个女生被分到了同一间，之前说想和姜遥住一起的丁亦雪则在隔壁，为此丁亦雪还有些惋惜。

　　下午的活动则是大家一起逛校园熟悉环境。一圈下来天色渐晚，爱热闹的同学开始组织晚饭，说算是第一次班级聚会。多数人都接受了这个提议，姜遥却以行李没搬过来为由拒绝了。

　　“你真的不去吗？”晁思云试图软磨硬泡，“跟他们一起吃个饭喝个酒什么的，几个小时就能变兄弟了。”

　　“我东西还没收拾好呢。”姜遥把手机上林淼发来的短信递给晁思云看，“我妈一直催我。”

　　“那你吃了饭就走也行啊。”晁思云拽着姜遥的袖子，“去吧去吧，我跟这些人也不认识，就和苏壑熟，但他肯定和那些男生一块儿，我多无聊。”

　　这样的局怎么可能有吃了饭就能顺利溜掉的道理。姜遥毫不留情地打掉晁思云的手，“你不是说几个小时就能变兄弟了？放心大胆地去吧。”

　　“姜遥！”晁思云开始瞪她。

　　姜遥虽然暂时摸不清晁思云的脾气，但她也知道刚开学她就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聚会确实容易落人口舌，于是只好说：“我先去把行李弄过来，然后再去找你们，这样可以吧？”

　　“行，这是你说的。要是我今晚上没见到你人，我就把寝室门锁了。”晁思云威胁道。

　　姜遥犹豫片刻，“……其实我本来就不打算住寝室，就是想瞒着我妈而已。”

　　话刚说完，她就被晁思云打跑了。

　　另一边，刚选出来的班长已经定好了吃饭的地方。晁思云蹭到苏壑旁边，“去哪儿啊？”

　　“他们说去吃火锅，然后晚点去烧烤摊喝酒。”苏壑说着看了眼姜遥的背影，“她不去吗？”

　　“怎么了？才第一天就开始舍不得了？”晁思云故意酸他，“我平时有事不和你们玩你也没这么关心我啊。”

　　苏壑淡然一声“哦”，“我估计要去的人里就你一个女生会喝酒，今晚被灌了别让我救你。”

　　“错了，哥。”晁思云相当信奉识时务者为俊杰，立马给苏壑抱拳，顺便拐弯抹角夸他，“这些人到底是年轻，敢找我苏老师喝酒，不要命了吗。”

　　苏壑：“……”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学校附近的火锅店走去。姜遥在校门对面的便利店里喝完一杯果茶，看着他们走远了，才去旁边购物中心的地下停车场开出自己的重型机车。

　　回到家里，林淼已经把饭菜摆上桌了。姜遥洗了手坐下，接过林淼递来的筷子，“爸爸今天也不回来吃饭吗？”

　　“你这不是白问吗，他哪有时间。”林淼把一块鸡翅夹到姜遥碗里，“快吃，吃完看看还有哪些东西没收拾的，都收拾好了我开车送你过去。”

　　“打电话让司机过来就行，你不也挺忙的，不是说明天一大早就要去机场吗，等会好好休息吧。”

　　“忙归忙，你开学第一天我不去看看怎么行。要是我也跟你爸一样，你不早出问题了吗。”林淼大剌剌说着，说完低头吃饭，没注意到姜遥嘴角的苦笑。

　　从姜遥记事起，父亲就一直在外面忙生意的事。钱是赚了不少，但就算是她每年一次的生日，他也不见得回来一次，托人带给她的礼物倒是一年比一年贵重，打在她卡里的钱也积累到了她一眼看过去数不明白的数额。

　　姜遥在电话里跟他哭过闹过，说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他却只是简单哄几句，挂了电话几分钟后，姜遥又收到了银行发来的入账短信。

　　时间长了，她也不会再去跟他争论什么。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提示音，姜遥拿出来一看，亮起的屏幕上是一条短信：“你考到哪个学校了？”

　　发件人没有备注。

　　她把手机放到旁边空着的椅子上，继续吃饭。

　　提示音紧接着又响了两次。

　　“你怎么还搬家了。”

　　“出来见一面好吗？”

　　“谁啊？”林淼问。

　　姜遥面不改色，“班里同学，在催我过去聚会。”

　　“你早说呀。我跟你说多少次了要注意人际关系……”

　　“我跟他们说了我回家拿点东西就过去，别急。”姜遥慢条斯理吃着饭，对林淼接下来的念叨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饭后，姜遥本想帮着收拾碗筷，林淼却把她赶去整理行李。姜遥也不跟她客气，拿着手机回了房间。

　　那三条信息还在屏幕上挂着。姜遥没有要回复的意思，点开那串号码的名片，选择了拉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