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爷就是在演》应见月

11、第 11 章

　　“得亏是自己人，不然你必挨揍。”

　　纪泽在晁思云身边坐下后，姜遥说了这么一句。

　　“这不是‘得亏’吗。”晁思云“嘻嘻”笑着，“以后不会了。”

　　姜遥一点面子不给，“谁信呢。”

　　从晁思云喝多了的这两次就能看出她是个给点酒就闭不上嘴的，也不知道谁能看住。

　　“你要先回去吗？”纪泽考虑到姜遥是个按时回家、不过夜生活的乖乖崽，于是这么问了她。

　　“也行，你等会送她吧。”姜遥识趣地起身，“你比我能打，万一她闯了祸也不会那么不好收拾。”

　　纪泽：“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不然呢？”姜遥反问，“就她这嘴，被人打了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帮。”

　　“刚夸完你你就开始损我啦？”晁思云噘嘴道，“坏女人。”

　　姜遥：“……”

　　“走吧，我帮你打车。”纪泽还想送送姜遥。

　　“我自己打就行。”姜遥示意纪泽顾好正在摆弄酒瓶的晁思云，打开滴滴的时候又想起另一个人，“苏壑不是和你一起的吗，他人呢？”

　　“喝到一半回家去了，不知道什么事。”纪泽说，“好像催得挺急的，从放学那会儿他就一直在看手机。我把他送走以后想买瓶饮料，看见这家店热闹就进来了。”

　　“酒喝完了。”晁思云搭上纪泽的肩，“换个地方续摊吧，我想去马路边上的那种小摊，我教你哥俩好。姜遥去不了了，她喝醉了，让她回家吧，不然姜叔叔会骂她的……”

　　纪泽和三个人中最清醒的姜遥：“……”

　　“走吧遥遥。”晁思云挥挥手，又不放心地交代纪泽：“你记一下她的车牌号，让她到了以后给我们打个电话。”

　　姜遥就像即将远行的游子一般被晁思云这个慈母拉着千叮咛万嘱咐，直到司机不耐烦地在店门外的路边按喇叭，晁思云才终于撒手。

　　“手机尾号3781，州江天城。”司机说着点开导航，“现在是高峰期，最近的那条路堵了，可能得从江北大桥绕过去，路过万和锦城那边。”

　　姜遥没有多想，“没事，您看着走吧。”

　　假期的开头和末尾堵车是常事，进城出城的都有，更多的是出来放松一晚的。姜遥家别墅所在的万和锦城虽然位置比较偏，但那附近的江北大桥路段在导航上显示出来的也是黄色。

　　“还是有点堵，没办法。”司机打开电台，开始听路段情况的播报，“现在这种样子，在下面走路都比开车要快。”

　　姜遥配合地笑笑，靠着椅背看向窗外。

　　大桥的人行道上确实有不少行人，大家都在匆匆忙忙地赶路，相比之下，那个缓步走着的身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因此也成功吸引了姜遥的注意。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步子也是拖沓懒散的，眼睛盯着地面看，似乎根本没想过自己要走去哪。走了没几步，他抬起手，用手背在脸上抹了一把，带下一片猩红。

　　姜遥盯着那片血迹看了一会儿，突然说：“师傅，我能在这儿下车吗？”

　　“这还没走到一半呢，怎么了？”司机问。

　　姜遥随便找了个借口，“我钥匙落在刚才那个地方了，您倒回去也不方便，我另外打车过去吧。”

　　这样的事，司机也不好为难，只能让姜遥在App上改了目的地，然后把车停到路边。

　　姜遥下车后道了谢，关好车门就奔上了江北大桥的人行道，“苏壑！”

　　苏壑回头见是姜遥，表情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

　　要是在平时，姜遥早一句“这是你家啊”还回去了。

　　“晁思云喝多了，把我叫出来陪她，然后刚好碰见纪泽，我就把她扔给纪泽了。本来想打车回去的，但是最近的那条路太堵，就绕到了这边，然后看见你……”说到这，姜遥犹豫了一下，看向他脸上的伤。

　　苏壑这才想起来，冷着一张脸看向别处，“我没事，你回去吧。”

　　姜遥突然也没明白自己下车是因为什么。

　　苏壑的手机铃声就在这时候响起。他也没管姜遥，接起电话就往旁边走去。

　　但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太大，姜遥还是听见了从那边传来的怒吼：“你以为你跑出去这件事情就完了？给我滚回来！”

　　“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能不能有点用？”苏壑冷冷道，“婚都离了，还哪来的脸吃软饭？”

　　那边紧接着是一连串的脏话。就算姜遥也有所经历，但还是忍不住皱眉。

　　苏壑却面无表情，在对方骂得起劲的时候挂断了。

　　他把手机放进口袋，没有马上回来，而是倚着大桥的护栏看向江面。月亮洒下的银光正随着江流翻涌，从桥上看下去，就像身处星河之上。初秋的风挟着江上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带着一股闷闷的淡腥味。

　　苏壑宽松的T恤随着风鼓起来一些，头发也被吹乱了。

　　哪怕姜遥没和他面对面，也知道此刻他的眼中应该满是落寞。

　　像只受了伤的小动物，没地方可去，又不知道该躲到哪里。

　　姜遥一时心软，走过去问他：“你的伤……没关系吗？”

　　那是一道三四厘米长的口子，还渗着血珠。

　　“没关系。”

　　姜遥不太会安慰人，绞尽脑汁地想他们这些爱玩的人在这种时候一般会做什么，结果半天才憋出一句：“那你还想喝酒吗？”

　　苏壑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被她逗笑了。

　　“你不是不喝酒的吗？”他问。

　　果然和晁思云玩得好，一前一后问的问题都是一样的。

　　但苏壑的语气明显带着一些讽刺意味，就好像不相信她不会喝酒似的。

　　“是不喝，怎么了。”姜遥理直气壮，“不是怕你现在想喝又找不到人，所以打算赏脸陪你吗。”

　　“算了吧。”苏壑也没有真打算去喝，只是接着往前走。

　　走了没多远，他就踢到了自己的鞋带，于是半蹲下去。在他旁边停下的姜遥有些不好意思，还往后避了避。

　　这个动作反倒引起了苏壑的注意。他一抬头，就看见姜遥光洁的腿上那一大片显眼的擦伤。

　　仔细想了想，应该是放学那会儿骑机车摔的。

　　苏壑几下系好鞋带，然后站起身，“这伤你也没处理一下？”

　　姜遥这才想起自己腿上还有伤，紧接着就感受到了那阵灼热的疼。她吸了口凉气，“没事的吧。”

　　“不包扎怎么穿长裤遮起来？”苏壑提醒，“这么明显的擦伤，是怕别人不知道你翻车了吗。”

　　姜遥一惊，“你看见了？”

　　怕被发现的倒不是机车这件他早就知道的事，而是那个痞里痞气的陈远。

　　“回个头就看见了，也不知道怎么翻的。”苏壑轻描淡写，甚至还有点怀疑姜遥车技的意思。

　　翻车的来龙去脉姜遥自然不敢解释，只能选择沉默。

　　“还有，”苏壑又想起一件事，“纪泽在我旁边，我也不确定他看没看见。”

　　姜遥：？？？

　　“跟你的事还没解决，我又得去关照另一位大爷了吗？”姜遥有点绝望。

　　“只是不确定。”苏壑故意说，“要不我帮你问问？”

　　姜遥恨不得扑上去捂住他的嘴，“你少给我添堵行吗？”

　　苏壑也不说答不答应，把话题岔开了，“附近也没医院，你去不去找药店？”

　　姜遥连处理伤口的心情都没有，“不去。”

　　“狠人。”苏壑凉凉道。

　　“你好意思说？”姜遥头都大了，“能不能给个准话，到底怎么样才肯保密？”

　　“那也得知道为什么非要保密吧。”苏壑说，“万一你是在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呢。”

　　明明已经替她保密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好奇。

　　而且看一个大家眼中的文静学霸为这点小事急眼，还挺有意思。

　　姜遥无语凝噎，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开个机车能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一没肇事逃逸二没非法改装——我就是个初学菜鸡，赛场都不打算去。就是怕别人有刻板印象，说好学生怎么这么野啊之类的。”

　　她编着编着还来了灵感，又添油加醋道：“特别是像我这种从小被夸着长大的，在自己能交出一份满分答卷之前是不想听见别人否定的话的，不然脆弱的心灵会扛不住。”

　　“是吗。”苏壑若有所思地点头，“那我考虑考虑。”

　　姜遥：？

　　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她生着闷气往前走，转眼间，万和锦城的灯光已近在眼前。

　　“回去吗？”苏壑问。

　　“不回。”姜遥没好气道，“我在州江天城租了房。”

　　“为了方便骑车？”

　　姜遥翻了个白眼，“为了不和你住同一个小区。”

　　“那真是让你费心了。”苏壑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不自觉地递出去，又立马收回来，“跟晁思云分烟习惯了，不好意思。”

　　“……”

　　姜遥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呼出来，看上去挺像是忍住了把苏壑扔进江里的冲动。

　　他自己的心情刚好了点就开始为难她。

　　属实垃圾。

　　苏壑无视了姜遥这个反应，拿出手机按了几下，“帮你打了车，很快就到。”

　　姜遥眉心一跳，“我可不敢坐。”

　　“取消不了，要赔钱。”苏壑拿出打火机跟姜遥示意，“我抽了啊，不介意吧？”

　　“随便你。”姜遥漠然道。

　　苏壑又走远了几步，点上烟后接着说：“你爱坐不坐，看看师傅骂不骂你就完了。”

　　“你缺这退单的三块钱？”

　　“缺啊。”苏壑理所当然，“网上不是说女孩子三百块的口红买得很果断，看到三块钱的外卖配送费又换店家换得很果断吗，一个道理。”

　　姜遥：“……”

　　这辆车离他们不远，苏壑一根烟还没抽到一半，司机就在路边按起了喇叭。

　　姜遥还憋着一股气，拉不下脸说谢谢，只丢下一句“走了”就过去打开车门。

　　在她上车的那一刻，苏壑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喂，纪泽？”苏壑接起电话，“嗯，我刚到，姜遥在我这。”

　　“什么？！”晁思云的声音远远传来，“我的天，他把我的遥遥拐回家了？！卧槽，禽兽！”

　　苏壑：“……”

　　姜遥无力地看着月亮，“我的国庆愿望是能交到一些脑子正常的朋友。”

　　“这会子许愿没用的咧。”司机师傅笑嘻嘻地说着带有口音的塑料普通话，“生日的时候可以试试嗷。”

　　姜遥：“……”

　　苏壑冲司机师傅挥挥手，示意可以开车了。司机师傅也不拖拉，一踩油门就窜了出去。

　　他看着车尾灯消失在十字路口的拐弯处，“就是正好碰到了而已啊，给她打车了，她到了以后我在这边能看到。没什么事，挂了。”

　　电话挂断以后，苏壑吸了一大口烟，把剩下的那半截扔进垃圾桶，烟雾也随着一声叹息呼出。

　　他收起面对姜遥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面无表情地走进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