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你随意［系统］》初九了

163、长恨苦

　　后几日，陈黎和他的两位同窗多次拜访都被谢绝，周宁还好奇的问过，景言展现了为数不多的温柔，他蹲下身来和周宁平视“宁儿，你是个乖孩子，这几日不许和生人讲话也不要和生人走知道吗？”

　　“好”周宁点点头，先生说了不许和生人讲话就不和，他最乖了连先生也说他乖～

　　“安儿，这几日照旧闭门谢客，里外还得靠你操持”景言借力站起来拍拍他肩膀

　　“是”

　　搀扶景言坐下的几步路上，周安脑海里蹦出一个念头“先生…好像又清减了许多”

　　姓严的大夫背着药箱过来在过来时，才头一回见了这位先生的面容，虽已有了心理建设，却怔怔的站在原地，反应过来后迅速恢复正常

　　诊脉结束后才开口道“此次的脉象相较于上次差了些，我重新开一剂药，后面我再根据情况调整”

　　“有劳”景言抽回手平淡的讲道

　　“不客气”

　　不等第二次诊脉，益州城就因为叛军作乱要攻打益州城，百姓纷纷收拾家当准备逃往关中躲避战乱

　　周安也曾问他要不要一起离开，景言摇头道“怕什么？去将马儿喂了先。”

　　“是”

　　陈黎单独来过一次，先是告了罪，然后是此行，现在京城已经乱了，益州作为必争之地，越往后怕是越不安全，只得带着家人准备前往陪都亲戚家避难。劝景言也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景言固执的不愿意离开，陈黎只得尽快带着家人离开。

　　景言在院中安静的看着书突然出声“卖身契就在书房自己取了便是”

　　周宁直接抱住他腿“先生，宁儿不走”

　　景言没有理他只是安静的看书，过了会放下手上的书出门去了，兄弟两等到天黑都没等到他回来，周安心里升起一丝不安，打着灯笼背着幼弟去他常去的地方寻他。

　　寻了一宿也没找到他，反而迎来一个糟糕的消息，叛军攻城了，今夜很可能会打进来，一路又往回跑

　　才发现他寻了快一夜的人喝多了倒在家门口睡着了，架起他往家里去，只听一声巨响，周安浑身一抖，他知晓，定是城破了，拴好门栓，找出武器警惕的守着环境。

　　门口想起一阵急促的声音

　　“谁？”周安把弟弟推到房间里，警惕的看着门外

　　“是我，严泓。”自报家门后没得到回复，严泓干脆直接翻墙而入，稳稳的落在地上自顾自的过来“先生呢？”

　　不等人回答外头已经燃起了冲天的火光，严泓望着外头的火光骂道“疯了，都疯了！”

　　门被暴力破开，一群奇装异服的士兵冲了进来贪婪的看着院子里的一切，这都将成为他们的战利品

　　严泓把了脉确定他只是喝多了醉过去并不是其他问题，到了正堂直接抱臂倚靠在了门边，周安一人对四五个“兵士”居然丝毫不落下风，隐约还有压制的趋势在。

　　带周安擦去刀上的血迹回头心头一惊他全看见了？他不是这个大夫的对手

　　严泓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好了，现在去把马车套上准备出城”

　　“出城？”

　　“对，那先生和先生的书怎么办？”周安问

　　“会有人过来接手的，放心”严泓轻笑一声讲道

　　“先生，我们现在要出城了，可能会有点颠簸”严泓将人叫醒轻声道

　　景言眼神迷离看着他喉咙里发出两个含糊不清的音节，随后继续醉倒过去

　　等景言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了一个新的地方，旁边一人就给他扶起来了，打眼一看不是旁人正是这段时间代替吴大夫给他看诊的严大夫

　　“这是哪里？”

　　“去寻吴生”

　　景言沉思片刻翻身坐起一把把赶车周安拉开，紧拉缰绳马儿吃痛停下脚步，整理好衣裳“去益州”

　　“阿？去益州？”

　　益州？他也要去益州？严大夫眼里闪过一丝不安，没人比他更清楚益州有什么了。

　　“是，益州的杜家同我家世代交好，有难可随时求助”

　　“可我听说，益州的杜家现如今早已落魄”严大夫讲道

　　景言靠着垫子闭眼假寐不在理他，周宁大着胆子跑过来凑他身边坐下，马车开始向益州赶去

　　落地之后刚收拾好，景言就不见了，一同不见的还有一路上冷言冷语的严大夫，多方打听才找到现如今杜家的所在，一个偏僻的院子，一对夫妻正在院里拌嘴

　　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回去路上买了两包点心，周宁看他回来热情的迎了上来“先生～”

　　看他坐在路边抱着点心吃的喷香，景言拿了一块尝了一口，一如既往的难吃

　　严大夫从远处走过来也递给他一包点心“尝尝这个”

　　景言面无表情拿过尝了一口，面无表情的吃完，就没有然后了

　　严大夫小心翼翼的蹲在他面前话语中有过一丝颤抖“先生…你…还记得我吗？是我…是我…我是泓儿”

　　景言对着他端详了许久摇摇头“抱歉”

　　严泓搓了把脸挤出一个笑来“没关系，从头来过就是，从头来过，”

　　“哦，那你走吧”景言的表情有点冷，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

　　“先生？”

　　景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不是你的先生，我也不想知道你的先生是谁，我是我，仅此而已，我讨厌你那种把人当替代品的眼神，很恶心。”

　　“那你呢？你就没有把我，把他们放过替代品吗？”严泓上前一步拽住他的衣襟质问，一切都太快，周安直接把刀抵在严泓身上

　　“松手”

　　景言没想到他会这样一副表情“人死如灯灭，我珍惜我所拥有的一切，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我不知道我明天是否会死去，我所在意的现在，不是纠结过去和未知的未来。还有松开你的手。”

　　严泓失魂落魄的松开他，跌跌撞撞的离开，周安帮她整理好被拽乱的衣裳

　　“去寻个落脚的地儿，咱们以后就在这儿安家了”

　　周安跟着牙人看了几天都不是很满意，牙人也无奈了，就这个价钱还能挑出花儿来吗？周安找了几家候选，领着景言去看，景言看了在接受范围之内点头应允“就这儿吧”

　　“得嘞，您受累跟小的跑一趟县衙，把这手续给他办妥了就成了”牙人一副解脱的模样，这家主儿可真是难伺候

　　手续办妥之后周安先收拾出来一个屋子先住，先生带着周宁睡床上，他自己个打地铺，等一切就绪已然是冬天。

　　由于出来的时候比较急，带的东西也是些常用的，现在住的院子很小三间房一个院子，兄弟俩住偏房，更小的是厨房和杂物间。

　　周安很勤快，乘着天气好的时候熟悉环境，临到入冬的时候，院落里整整齐齐的都是柴火，米面目前也是充足，周安抱着弟弟看着院外的雨雪，等春天来了他就去抓些飞禽走兽换吃食，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周宁听见屋里传来咳嗽声，一路跑过去查看，见他醒了踮脚递给他一杯水，景言揉揉他脑袋“乖，去把那个盒子拿来，递给你哥”

　　周安脸上此时也挂上了些许忧愁，自从入冬以来，药吃了不少，人却不见好，今天换个大夫瞧瞧吧

　　“先生？”周安的思绪被打乱

　　“这是家里的所有的积蓄，真到了那一步，给自己留条后路……”

　　话还没说完就又咳嗽起来，周安赶紧给他顺气，等他停下了又急急忙忙寻大夫，却在一家酒肆边发现喝的烂醉的严泓

　　大夫请了许多却是一点用都没有，甚至有大夫直言这就是在耗时间，等时间耗完了人自然就走了。

　　送走了大夫回来的路上想到了严泓，他虽然差劲，医术确是极好的，找了好几家酒肆总算找到了他

　　“呦，这不是严复家的好家仆么？来找我做什么？看笑话？”严泓趴坐在一角自嘲道

　　“我想请你帮忙医治先生”

　　“请我？你求我啊？”

　　“求你帮忙救治先生”周安控制住心情缓缓开口

　　“求人要有个求人的态度”严泓撇了他一眼，转了个身子接着喝酒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之前的种种现下的生活，先生待他们是极好的，而且他跟着先生也学到了许多，双手紧握，膝盖刚刚弯曲就听见一阵熟悉的哭声一边哭一边找他

　　“宁儿怎么了？”

　　周宁抽抽噎噎的讲来龙去脉，他听见咳嗽就准备去送水帮忙拍拍背，然后发现先生吐血了，他年纪小不知道该找谁，只能想起来找哥哥

　　周宁抱起弟弟就往回跑，严泓紧跟其后，顾不得浑身脏兮兮的，把脉结束后写了张方子给他“这才多久就成了这个样子？开什么玩笑？”

　　乘着周安去买药的间隙，自己先洗了个爽利，再洗去他身上的血污，酒劲上来，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了爬床，怕什么他也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回来的夫。

　　严泓身着中衣披散着头发无视他的目光接过药碗，熟练的给他灌下去白了他一眼“看什么？我也是他严复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抬回来的真论起辈分来你还得叫我一声师母”

　　“不行，你下来，先生醒了会生气”周安寸土不让，明显就是一副我不信你的模样，被人一直盯着纵使脸皮堪比城墙也不得不认输

　　“行行行，把那个软塌搬来，我睡那里行了吧”见他毫无动静最终还是恼羞成怒“给老子一边去，老子今天还就睡这了”我的男人我如何睡不得？严泓是这么想的

　　最终的结果是，严泓打地铺，周安从旁监督，他不信任他

　　景言皱着眉头听周安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完，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是说，我娶了他？”

　　“原话如此”

　　等严泓把一纸婚书拍在他跟前的时候他更懵了，难不成真是他什么时候娶了人家？然后自己又死了？他又忘了？

　　“怎么自己写的婚书你不准备认？”严泓一副被始乱终弃的模样

　　“是我所写，但我对比却毫无印象也事实。”景言将婚书还给他

　　“你是不准备认了？你耽误我这么多年就准备一抹嘴不认了？”

　　“………我认”这两个字里面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认？那就好，睡觉”严泓麻溜的换了衣裳把他给挤里面去了

　　“………”

　　时间长了下来景言也就默认了他的存在，严泓坐在景言的躺椅上边晒太阳，边拿着串糖葫芦逗弄周宁“乖宁儿，你要叫我什么呀？”

　　“师娘～”

　　周安在一旁直接捂住了脸，这都是什么事儿阿？

　　听见屋内有动静，周安赶紧迎过去“先生”

　　“嗯”

　　“夫君，你准备去哪儿阿？回来别忘了给我带红豆酥饼。”严泓矫揉造作的声音传来景言差点在门外栽个跟头

　　“别这样说话”景言皱眉道，这声音听起来真难受

　　“好呢”

　　景言一阵快走朝着城外走去，想着能在天黑前回来，迎面确撞上个行脚僧

　　赶紧将人扶到一边坐下，刚坐下就听见这人肚子咕噜一声“小师傅，你在此等我片刻”

　　迅速买了几张饼子回来，热乎乎的饼子拿在手上，行脚僧冲他看了好一会才开口“多谢施主，贫僧愿施主无病无灾无难。”

　　“谢谢你”景言回礼后就继续匆匆离开

　　眼看到了傍晚，严泓也没了逗周宁的兴致，对着周安招招手“你在家把饭食做了先，我去找找那个冤家”

　　走了一半才看见慢吞吞往回走的景言，三步做两步跨过去一把攥住他手腕“你怎么不在外面过夜算了？”

　　“那是我的地方”景言挣脱出来活动了下手腕，这人手劲还不小

　　站在后面的严泓看着自己的手，他手劲有这么大吗？两步又追上去“去找那个小妖精了？”

　　“喝酒去了”

　　“喝酒？？？你才好几天就又去喝酒？你到底有没有听人说话？严恭俭？”严泓像个炸了毛的刺猬一样怒不可遏

　　“喏，你要的”景言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纸包递给他

　　“嗯，亏你有良心”严泓愣了下然后接过放心怀中然后一把拉住他的手不给他挣脱的机会然后回家，严泓发现了他的先生还是那个别扭的先生

　　路过的行脚僧站在远处看了许久都不舍离开